生辰安康
作品:《沉沙》 元熙穿上了成素宁带给她的衣服,公主的侍女也已经给她换了个与先前全然不同的妆容。到像是要从简约保守直接转向温婉华丽的样子一般。
本来在楚王府中假作承影的侍卫,原本回到燕都之时元熙给自己准备的也都是素色的衣衫,况且那些衣服也都让王朔尽数烧毁了。后来新岁之时,承影虽然为她准备了红色的衣服,但因为不费心打扮,整个人的状态相较如今也是相差甚远。
红衫窄裹小撷臂,此时朝着承影走来的元熙正身着浅粉色的长裙,布料之上有连续的暗纹装饰,是连续的方格花纹,远看华丽大气,近看美轮美奂。腰线束得比平时的侍卫服高上些许,这样便完美衬托出元熙纤细的腰线。在长裙外侧则是套了一件浅蓝色的大袖襦衫为上衣,其上绣着奇花异草,颇为吸睛。
在往元熙的头上看去,她并不似长公主那般妆饰华丽名贵,反倒是妆面浅淡,仅仅是略施粉黛,却因为整个人自幼习武而长成的身形高挑,显得十分清秀而淳朴。
或许是因为身量比成素宁高了一些的缘故,元熙的发髻并没有梳成公主那样的高髻,却是鬓发收拢服帖,头上盘成稍微低矮的双层缠绕带鬟双髻,发间缀着与衣衫同色的绢花。额上钿花小巧,颊侧斜红狭长,眉形纤细却画的十分俏丽,唇形勾的小巧颜色淡雅。整个人敲到好处收敛了一身因为常年习武而铸就的锋芒剑气,收敛含蓄却又在无声无息之间酝酿着别样韵味。
元熙看见承影看她的目光似乎与往日不同,但有感觉不到究竟是如何不同,平日里同在一个屋檐之下,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她与承影在书房也好,在正厅也罢,每每回头十有八九对方的目光均是黏在她身上。
今日自然也不例外,她感觉承影的一双凌厉的风眼自始自终均未离开她。因着穿了新衣又着了得体的妆容,让元熙仿佛又变成了威远将军府的独女。宋雨扶着元熙也就像是丫鬟搀着贵门小姐,她们浅步走向楚王,盈盈款身行礼。大家出身的元熙在外流落半年,虽先前也不如何将礼法学的明白熟络,但大体的样子却是十分周正。
“这身衣服极好!”承影露出一抹好看的笑,看着与之前大相径庭的元熙。
“多谢王爷夸奖!都是公主的手艺与眼光绝佳!”元熙并未抬头看承影,只是眼中满含赞许地看向一旁的成素宁,与之相视一笑。
“元熙姐姐,你可不许这样说!分明是你生得好看,才有我这锦上添花!”顾鸣川看着一脸笑颜如花的长公主,眼神无比宠溺,全然不像朝堂上的刚正无私,反倒像是看着疼爱的孩子一般。
“还是你最好看!”此时顾鸣川看着身怀有孕,不似元熙窈窕的成素宁低声同公主说道。
但他为顾及其余两人均是多年习武,感官灵敏,耳力亦远超寻常人。顾大人的只言片语随时说是只说给成素宁一人听的,但元熙和承影与他们两人离得又不算远,自然就这般十分清楚地传到了他们两人耳中。
于是,楚王殿下也学着驸马方才的样子,凑近元熙,然后“低声”对元熙道:“还是你最好看!”
说完还意味不明地瞥了这个晚辈驸马一眼……
又闲言几句之后,承影亲手将她扶进正堂,元熙不知道的是此时楚王殿下的一颗心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便反复直接漏掉半拍,随后便是失控般的极速跳动。
就连扶着元熙的手也在不自觉之下有些许颤抖,承影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控,还好身后的公主与驸马还在轻声呢喃耳语,见对方像是在“密谋”要事的样子。
元熙就直接随着承影进了屋,随后朝着外面嬉笑着喊道:“公主,如今乍暖还寒,身体要紧,不如先进来再说如何?”
但她刚回头朝屋外人言语,转身之间,后背无意触碰到承影的手,却明显感觉到承影的手在颤抖。
元熙迅速转过身,俊眉微蹙,眼中暗含担忧,一把抓起承影的手,直接按住他的脉门。除了发现楚王殿下脉搏磅礴有力,极富阳刚之外并无其他异样。
但这人为何心跳如雷,如此……
元熙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便是承影看见如此盛装打扮的她,内心不会激动于斯吧。这人才在呈天寺向佛祖求缘,如今又见她稍有几分颜色,难不成就见色起意了?
总归是元熙先先开始喜欢承影,却又不能妨碍楚王姻缘,避而不言方是上策!
收起自己的心思,要觊觎楚王府家产,而非楚王!
碍人姻缘,不该君子所为!
此时的承影也不好受,看见如此美丽的心上人,还要强忍着不与之亲近。许诺她的未威远将军全府昭雪,还未达成,未见光明之期。怎么有脸面同眼前爱慕的女子表明心迹……
相看无言,一个胡思乱想,一个不敢表白。
这时成素宁和顾鸣川也进到屋内,看见元熙和承影这一派剑拔弩张之势,也不知道刚才还你侬我侬的两人为何就突然这样了。
长公主脱口而出:“皇叔!你们在干什么?”
元熙看见进屋的公主和驸马,顿感方才的动作十分失礼,于是连忙将承影的手放下,收回紧张严肃的表情。今日是她的生辰,一身红妆的她本该素雅大方。况且和承影亦是授受不亲,怎可动不动就拉人家腕子,即便是承影真的身上有疾,也该在询问过承影的意见之后再为其诊脉。
真是,不能放松,懈怠之下容易做出糊涂举动。
“方才,方才我,方才有蚊虫飞舞攒动,我在为王爷驱赶!”
元熙谎言编的漏洞百出,但是公主和驸马也并未多问,承影也没有在说什么,只是轻轻说了句:“多谢”。
随后在承影的吩咐之下吩咐之下,王朔和罗岩将下去准备的诸多饭菜一并端上了桌。
不同的是因为公主和驸马在,王朔拉走了一旁的宋雨,独留主子们在正厅用餐。
元熙一直沉浸在方才的无措之中,还在想着承影的磅礴心跳到底为何,她真的想直接询问为何会那般激动,
公主和驸马尚在,终究是并未直接开口。
承影不住将元熙向来喜欢的饭菜夹到她的碗中,元熙只是默默进食,并未见有一言。她接过承影递过来的杯子,众人一同举杯之时,元熙还在迷茫之中不得抽身。
原本算无遗策的楚王殿下并未再看向元熙只是轻声随着公主一道祝贺:“生辰安康!”
她救了他的命,他却什么都未给她。
直到元熙品出杯中的液体是稍显辛辣的清酒之时,她才猛地回神,先是将自己口中的清酒尽数咽了下去,随后便转过头看向承影。
心道这人方才心跳手抖,也有可能是什么未知疾疫,喝酒总归不甚妥当。
“王爷,你方才……是否不宜饮酒?”眼见对面公主和驸马的惊异目光,元熙又想到成素宁身怀六甲,也是不宜饮酒,便又补充道:“公主,身怀有孕,也不宜饮酒!”
“我在军中之时,与众将士同吃同住,什么烈酒没有尝过,这般清酒不足道矣!”承影感觉到元熙此时是在关心他,心中仍是十分愉悦,总感觉心中有脱缰的野马翻腾而过,全然不受控制。
听到承影的话,元熙感觉实属她多虑,七尺男儿,孔武有力,哪像是需要她这般仔细关心的人。
于是,元熙将原本担忧的神色直接转向了对面落座的顾大人。
看见元熙看过来,还未等大口吃炙鸡腿的公主殿下放下手中的筷子,顾鸣川便直接回了元熙的话。
“元姑娘不必多虑,素宁所饮是我劳王朔端来的热水。”顾鸣川抬头同元熙说了说话,随后又低下头替成素宁吹了吹杯子中的热水。
得,人家公主有个无微不至的夫君,元熙顿感满嘴的甜意,不禁暗想明明没有吃糖,为什么这么甜?
元熙只是浅浅笑了一下,又讷讷重复:“公主有孕,不宜饮酒……”
随后便给公主敬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她却觉得这清酒十分好喝,不觉又多喝了几杯。
“我记得的,不用你多重复。你是眼见着成了我的姐姐,嘴也跟着唠叨。”对着元熙调笑之后,成素宁放下手中的筷子接过顾鸣川递过来的水抿了一小口。
这样的气氛刚好弥补了元熙没有亲人陪伴的生辰,欣喜之下元熙不住举杯,感谢众人陪伴她的生辰。
这顿饭四人一起用了许久,公主看着元熙显然是有些醉意,看着时间也不早了,便准备告辞。
“皇叔,您让元熙的丫鬟扶她去休息吧!我和鸣川也该回府了!”水足饭饱,成素宁便直接与元熙和承影道别,
“好,夜黑风高鸣川别让素宁受凉了……”
在公主和驸马离去之后,承影却并没有叫来宋雨,而是直接走到元熙面前。
元熙还在原地坐着,脸颊泛着好看的红色,鬓边有两缕青丝散乱,承影便直接抬手将她的乱发别到脑后。
醉着的人此刻像是分不清眼前是何人,混沌之下却是在不住呢喃:“他求了姻缘,有了心上人……”
酒醉之人口齿不清,承影听不真切元熙到底说了什么,于是便靠近了她的脸颊,侧耳准备倾听,她却是哼着:“元翰,那匹马跑了……”
正在承影准备跟元熙说“明日就给她准备一匹特勒骠作为迟来的生辰礼”之时,元熙却一把捧住承影的大脑袋,对着他直接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