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玢臣的到来似乎并不影响任何人。


    很快他就同姜茯桐告别，说是去视察产业，并且热情邀请下次再见。


    姜茯桐却像是不着急了，去邻岁县的的时间推迟了些。


    燕毓县的日子过得很是平淡，却也带着温馨安宁。


    等到姜茯桐再次收到宋襄颐的来信时，目光沉沉。


    “是时候了。”姜茯桐神色淡淡的销毁了信件。


    如今已经到了一月下半旬，县试是在二月份开始，那时候宋襄颐就要明明白白地显露在别人面前，邻岁县不派人盯着那才奇了怪了。


    到时候，他们再一明一暗地配合，就格外稳妥。


    而姜茯桐，已经找了好去邻岁县的理由。


    作为商人，没有什么比过去经商更好的理由了。


    姜茯桐之前的时候就把邻岁县一家倒闭的酒楼给盘了下来，重新经营，如今已经过去几个月，到时候她就以过去看看经营状况为由去邻岁县。


    秦家的生意涵盖吃喝，在姜茯桐后期安排人以后也以极为稳定的姿态扩张，姜茯桐想要过去看看，可以当做是想要看看状况以作为后期的投入资金额度。


    如此也不算刻意。


    倒是秦怀誉……姜茯桐有些迟疑。


    秦怀誉想来还是待在燕毓县比较安全一点。到时候再给他安排一些人保护他的安全。


    规划好之后，姜茯桐就带了一些秦府上的人，准备出行。


    秦怀誉即将送别姜茯桐，不知为何，有些担忧：“姐姐让我跟你一起去如何？”


    姜茯桐只道：“怀誉就待在家中。”


    秦怀誉有些失望，只能扯出一丝笑容：“好，那姐姐一路小心。”


    姜茯桐的人缓缓离开，秦怀誉望着半天没说话。


    自从秦兮今去世之后，他身边再也没有了亲人，姜茯桐的出现，从某种程度而言，让他产生了依赖。


    失去了所有人，这位名义上的姐姐的存在总让人安心些。


    而马车里面，兰絮眉目间也露出几分愁绪。


    “娘子，我们才离开邻岁县差不多四个月，没想到又回来了。”兰絮还能想得到，那段时间姜茯桐的小心谨慎。


    邻岁县这笔浑水，还真是难得蹚这一趟。


    姜茯桐轻笑：“这样才好啊，来都来过了一次，人也差不多了见了，明白我表面上来干什么了，盯着我的人才会少。”


    “而且，我有预感，”姜茯桐弯唇，“我们从这件事情里面，得到我想要的更多的消息。”


    兰絮有些疑惑：“娘子？”


    该得到的消息不是已经得到了吗？邻岁县究竟还有什么？


    姜茯桐没有出声，她只是想起来在离开端仪之前，她和宋襄颐见得那一面。


    宋襄颐说，他从姜凛的嘴里得到了一些东西。


    姜凛这种当初心思不正，有脑子却又不一定能用的脑子，在宋襄颐的手段之下，吐露出来一些东西。


    姜凛在乎姜净，姜净过年那段时间回来了，自然是得到了自己弟弟犯事处死的消息。说来姜净问姜凛去哪儿的时候，成阳王还觉得晦气，恶毒的话自然是说来就来。


    姜净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斟酌了半天之后，找到宋襄颐想要了解更准确的真相。


    就是那个时候，宋襄颐堵住了姜凛的声，让他远远地看了姜净一面。


    姜净听完姜凛做得恶事之后，只是长叹一声，对宋襄颐说了一声抱歉，脚步踉跄地离开了大理寺的门。


    见到姜净如此情况，躲着的姜凛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掉。


    他汲汲营营这么久，他怨憎姜净，却又贪恋姜净对他的好。


    姜凛也终于说出口宋襄颐想得到的东西。


    说实话，姜凛加入这个暗中组织的时候，是被人诱导，看样子，只是可有可无的安排了这么一个人。


    毕竟姜凛的身份的实权还不如林统领有利用价值得多，但是却也有一个好处，姜凛身份够高，可以出入一些地方，不算完全没用。


    然而姜凛在和其他的细作接触的时候，不经意正巧遇见了一个算得上高层的人物。


    姜凛见到这人的第一眼就觉得自己仿佛被毒蛇盯上。


    他们称呼这人为“郎君”。


    “郎君”总是带着半张黑铜色面具，笑意三分，手中拿着折扇，尽显风度翩翩。


    总共姜凛就见过这人三次，其中有一次，姜凛本身要找和自己接线之人，在路过花园时候，他敏锐听见一个声音，姜凛下意识就分辨出来这种声音就是“郎君”。这“郎君”似乎在和别人说话，带着调笑的口吻：“西泠王怎么及得上殿下您呢？”


    剩下的姜凛不敢再上前一步，转头就去了别处。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早，姜凛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去探究。


    剩下的，那位“郎君”纡尊降贵来牢里警告他这件事情，姜凛也说了。


    自从姜凛见到姜净以后，精气神就散了，仿佛一切都无所谓了，知道的事自然倒得干干净净。


    姜茯桐非常非常在意。


    那个“郎君”口中的殿下，能有殿下之称的，一般只有皇家子。


    那个殿下究竟和西泠王有什么关系，目的又是什么，以及最重要的……究竟谁才是那个殿下呢？


    燕毓县距离邻岁县需要两天左右的路程，这两个县城之间距离比较远，燕毓位于州府附近，邻岁县却是在介州边缘地带。


    马车晃晃悠悠地，终于在第三天上午抵达了邻岁县。


    邻岁县的城门守卫原本面色严肃，见到陌生马车想要观察观察，但是当见到马车里的姜茯桐时，神情热切许多：“这不是秦家娘子吗？”


    “秦娘子快请进。”城门守卫自然认得人，当初姜茯桐在邻岁县可谓是有些知名度。


    秦娘子看上去就体弱非常，总有一些人惦记着，然后眼巴巴盯着那不属于自己的财产。


    放了姜茯桐进去，城门守卫身边的另一个守卫道：“要盯着或者禀告吗？”


    城门守卫翻了个白眼：“这么没见识，不用，秦娘子他们都知道的。”


    他们最近有个任务，盯着那些进城门的陌生人，而且看着一看就气质非凡的那种。


    城门守卫就想：这秦娘子都挺符合的，也格外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但是这也不算是陌生人吧。


    想着邻岁县的那些老爷也曾经都是采访过秦娘子的人，城门守卫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姜茯桐在邻岁县的产业叫做鸿安酒楼，算得上邻岁县最好的酒楼。


    当然，明面上最好的酒楼还是他们本地原本的泰和酒楼，姜茯桐也知道树大招风，在当初建立酒楼的时候，就邀请过邻岁县的几位生意人。


    意思意思的分出去了一些分成，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得到了好处的他们这才让鸿安酒楼不至于让他们给搞了。


    姜茯桐也不是没有更强硬的手段，但是她最主要的目的可不是在这儿花费大部分时间处理酒楼的事情，能用钱财解决一些麻烦，那就不算麻烦。


    既然面上是来看看自己酒楼的，姜茯桐第一步就到了鸿安酒楼那里。


    这会儿酒楼客流量并不是最大，但是也不是没人，店小二照顾着零零星星的几个客人。


    “客人好，请问需要点些什么呢？”店小二立马上前问。


    “我要见见掌柜的。”一道女声出现。


    店小二下意识的抬头，见着人了，很明显是认出人来了：“秦娘子，快快包间请坐，我这就去叫掌柜的。”


    店小二速度快，其他店小二有空闲的那几个也非常有眼色的给姜茯桐带路，然后端茶送水。


    姜茯桐在包间里面没坐多久，鸿安酒楼的掌柜就打开了这门。


    “秦娘子。”掌柜格外恭敬。


    “掌柜请坐。”姜茯桐客气地颔首。


    掌柜坐下来，安排店小二把包间门带上。


    姜茯桐面上看不出来什么，掌柜忐忑看了眼，道：“秦娘子来……”


    “就先和我说说，鸿安酒楼在我离开以后的状况吧。”姜茯桐轻笑，“如此就好。”


    掌柜脸上是喜色：“秦娘子，鸿安酒楼的营业带来的利润的确不少，这邻岁县稍微有面子的人物，都喜欢来咋们酒楼。”


    说着，掌柜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秦娘子放心，他们没对鸿安酒楼做什么，反而还算维护。”


    掌柜说得很认真，姜茯桐面上也认真听着。


    等着掌柜终于喝口水歇歇的时候，姜茯桐问：“最近邻岁县发生什么了吗？”


    掌柜：“秦娘子何出此言。”


    “今天刚进城门，总觉得有些奇怪，”姜茯桐道，“守卫本想观察我的，见到我却放松了，给我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掌柜面色一顿，悄声：“沈娘子。”


    “这是他们这群人呢。”掌柜混迹其中，总有些消息渠道。


    “沈娘子好久不来，自然不曾知道，”掌柜解释，“这是县令老爷，亲自吩咐的呢，只听说有大人物来，提前排除邻岁县的安全隐患。”


    姜茯桐挑眉，听着这说出说辞，觉得几分可笑。


    “那县令大人，”姜茯桐幽幽地，“还真是特别懂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