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襄颐回答：“是。”


    姜茯桐摇了摇手中的姜茶，对于她喝姜茶宋襄颐喝酒之事笑而不语。


    “雪日温酒，状元郎好兴致。”温酒饮酒很常见，但是姜茯桐还没有见过沾染酒味的宋襄颐。


    “殿下，今日只有你我。”宋襄颐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嗯，”姜茯桐轻声，“我知道。”


    “殿下聪慧，我邀殿下来，想必殿下也知道一些原因。”宋襄颐眉眼低垂，从姜茯桐那边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


    大部分人畏惧宋襄颐面无表情的脸，觉得很冷，但是说来很奇怪，姜茯桐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没有这种感觉。


    姜茯桐还记得几年前的第一次见面，说来，第一次见面是在金銮殿。


    先帝点出状元郎，众人都说实至名归。


    她也跟着去凑了个热闹。


    那时候，宋襄颐才子之名就已经响彻端仪，甚至那张脸也格外出名。


    将与他同一届的探花郎都比了下去，只是，要说别人对之有意之人，还是探花郎多些，探花郎可不是宋襄颐这冷脸状元。


    姜茯桐见到宋襄颐的第一眼，只觉得是好俊俏的郎君，一身风骨，让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再后来，就是宫墙内的相见，宋襄颐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对她行礼。


    “要说什么吗？”姜茯桐看着宋襄颐已经将温好的酒倒出来些许，然后将酒杯递到唇边，浅浅喝了些。


    宋襄颐尝过这温热的酒，目光直视姜茯桐，姜茯桐也含笑回望，她也想知道宋襄颐这会儿究竟要说什么。


    “殿下，还记得我曾经问您的话吗？”宋襄颐没有给姜茯桐回答的时间，“我曾经问，殿下是否考虑喜欢一个人。”


    “如今我能问问，这个人，可以一直都是我吗？”宋襄颐放下酒杯，酒水在杯中摇晃。


    姜茯桐一时间没有说话。


    宋襄颐也止住了话头，任谁也看不出来，面上没有太大表情的宋少卿，实际上有些紧张。


    姜茯桐也看出来了他的紧张，宋襄颐的呼吸好像都要停止了。


    终于，她开口：“我并不知道喜欢这种情绪能够保持多久。”


    “有的喜欢是会随着时间消失，也有的喜欢能够在漫长时间里历久弥新，愈发香醇。”姜茯桐说也格外认真，她也知道，宋襄颐想寻求她一个答案。


    “我并不知道我是属于哪种人，”姜茯桐笑了笑，“但是和你在一起，我很自在。”


    有的人的爱情轰轰烈烈，但是和宋襄颐在一起，还有部分时间被案件占据，宋襄颐也从来不会说她不该做什么，只是沉默又安静的在她身边。


    他们过了很平常的很多天。


    “宋襄颐，”姜茯桐道，“我现在可以确定，我很喜欢你。”


    姜茯桐轻笑：“至于未来我是否还能喜欢你，就看你了，状元郎。”


    “我们现在，是在一起的。”姜茯桐给出肯定的答案。


    她不知道喜欢能够持续多久，但她也不必为了未来不确定的因素，而拒绝现在。


    听见姜茯桐的话，宋襄颐一直都是沉默的，直到说完，宋襄颐目光有几分波动，却只是克制的伸出手来，轻轻点了点姜茯桐的眉眼。


    “殿下，”姜茯桐闻到了一点点的酒香，“那我们现在是互相喜欢的，我可不可以……”


    “仗着现在的喜欢，和圣人求娶您呢？”宋襄颐说话越来越轻，最后几个字几乎不了闻。


    姜茯桐稍微愣住，然后展眉一笑：“这么急切吗？状元郎。”


    宋襄颐脑袋凑得很近，姜茯桐还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姜茯桐纵容的给出应允。


    姜茯桐恍恍惚惚的想起一件事情来，好像就在前不久，她还和姜鹤柳说，还没有喜欢的人，如果有了，就和他说。


    但是如果宋襄颐直接去姜鹤柳面前提亲，跳过这些流程的话，那么她阿兄……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姜茯桐遮掩住了那一点点心虚。


    下意识的拿起面前的杯子，一股酒味弥漫在唇齿间。


    随后就见宋襄颐目光幽幽：“殿下也想饮酒吗？”


    姜茯桐：“……”


    拿错了。


    但是转眼一想，怎么不想了，瞧着宋襄颐这张俊俏的脸这么近，美色当前。


    于是姜茯桐轻轻抬头，两个人的呼吸越发的近了，她低声呢喃：“怎么不想呢？”


    暧昧的氛围流动，宋襄颐眸色一暗，然后，低下头去。


    风雪先是吹了会儿，后面渐渐地停了。


    很快，阳光又出现，融化了红梅枝头的白雪。


    .


    说开了之后，姜茯桐和宋襄颐的感情更加自然了些，非要说有些什么变化，就是光是看着两个人在一起之间的氛围，就格外不同。


    兰絮知道这件事之后，对宋襄颐态度也更好了。


    不是说之前态度不好，只是待定的夫婿和准夫婿的态度总归是不同的。


    楚宣影这个总爱混在他们之间的第三存在者，也乖巧了些，他已经受不住这种两人之间加深的默契，他的地位已经日渐低下。


    又是悠闲的度过几日，终于，属于姜茯桐的长公主仪仗队伍已经从临玱行宫到了国都端仪。


    姜茯桐在仪仗抵达皇宫的时候和替身换了身份。


    身为公主时候的姜茯桐身上饰品总是要多一些，和平常的妆容比起来，更加具有一些攻击性。


    她的仪仗队进宫声势不算浩大，但是世家贵族该有的眼线还是有，也都知道了这位出去了两年的景安长公主姜茯桐回来了。


    先是装模作样和姜鹤柳表演了一下好久不见，终于回来热情相迎的戏码，随后关起门来两人都松了口气。


    姜鹤柳还能笑道：“怎么样，阿桐，你阿兄表现得还不错吧。”


    姜茯桐：“……阿兄，你有一些夸张。”


    刚刚姜鹤柳甚至想把她抱起来转圈。


    姜鹤柳：“阿桐。”


    别这样伤害他。


    姜茯桐笑笑。


    姜鹤柳无奈摇摇头。


    又说了几句话之后，姜茯桐回到自己在宫中的住所，栖桐殿，哪怕她两年不曾回来，这里也打扰的干干净净。


    本该服侍她的宫人，一个也没有少。


    在宫殿里歇了阵儿，兰絮就上前禀告：“殿下，平瑶长公主求见。”


    在宫中，兰絮也自然换回来本该有的称呼。


    “请她进来吧。”姜茯桐神色淡定，她回来，姜苓嫣和她关系平平，也是要象征性来看一眼的。


    很快，兰絮就将姜苓嫣请进来，她之前偶然在姜苓嫣的赏菊宴见了她一面，如今也依旧神采动人。


    或许是要很快嫁给如意郎君的事，曾经的尖锐也消去了几分。


    互相行了见面礼之后，姜苓嫣笑道：“六皇姐，两年不见，在外可好？”


    姜茯桐回复的也很客气有礼：“一切安好，说来我还没来得及庆祝七皇妹已经许得钟意郎君。”


    提到未婚夫，姜苓嫣笑意也真切了几分：“他待我是极好的。”


    说起来姜苓嫣要嫁的对象，相比于端仪城其他世家，这人身份显得没那么贵重，他是比宋襄颐高一届中举的探花郎，年岁还要比宋襄颐大一些，能力也尚可，如今去了御史台。


    许是说道婚事上面的事儿，姜苓嫣话题也开始转移：“不知六皇姐如今可有心仪之人？”


    姜茯桐点点手指，勾起笑意：“有啊。”


    姜苓嫣本是随意问问，没想到真的有。


    她也算有几分清楚姜茯桐此人，看上去温和有礼，除了见当今圣人可是谁都不亲近的。


    她和姜茯桐虽然是姐妹，可也不过是表面姐妹，更别提当年她同贵妃他们交好，如今能不结仇就已经算是好的了。


    说实话，当年如果是她在冷宫中一直生活，她也不会那么轻易和别人亲近。


    “那我就祝六皇姐和那位郎君幸福。”姜苓嫣没有选择打听姜茯桐说的心仪之人是谁，她就算想，觉得姜茯桐也不一定会说。


    姜茯桐微微一笑，接了姜苓嫣这句祝福。


    姜苓嫣又找了些话题和姜茯桐说说，感觉是是个了，正打算告辞离开，兰絮又进来。


    “殿下，卫王求见。”


    姜茯桐挑眉，这一次稍微显得诧异，没想到卫王姜禹桥也来了。


    姜苓嫣象征性的露出惊喜：“五皇兄也来了。”


    卫王姜禹桥，说来此人无论是姜鹤柳登基前还是登基后，都是没什么存在感的人。


    但是从生活方面来说，姜禹桥的母亲是先帝府上的旧人，也是居于妃位，日子可比当年的姜鹤柳和姜茯桐好多了。


    姜禹桥一身素净浅色的月白色衣袍，眉目有几分脆弱，看上去犹如一个瓷娃娃。


    “六皇妹。”姜禹桥轻轻笑起来，嘴角还有酒窝。


    “五皇兄请坐。”姜茯桐身边的兰絮很自觉的倒了杯茶在他面前。


    说来姜禹桥今年二十有几，也未曾娶妻，听说曾经是有心仪之人，由于他存在感太低，先帝忘了给他指婚，后面也就一直没想起来，也算是逃过一劫。


    但是他心仪之人确是再也不曾听闻了。


    “六皇妹长大了些。”姜禹桥瞧着姜茯桐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