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栩：“对不起，我，我这就走。”


    邹栩怂了。


    姜梨乐一下子皱眉，冷声：“怎么，这么不想见到我？”


    她心中暗自嘀咕，想来檀溪说邹栩想见她这是真的吗？


    邹栩停住了脚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没有，不是的。”


    忐忑不安的看着姜梨乐的面色，邹栩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没哭，那现在……应该还好？


    “梨乐。”邹栩干巴巴的喊着姜梨乐的名字，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梨乐和邹栩夫妻多年，怎会不知道他现在有些不自在，她微微侧身：“你进来吧。”


    邹栩跟在姜梨乐后面，不敢越过她去。


    坐在床榻上，姜梨乐瞧着邹栩这样子，心中复杂，以前但凡吵架邹栩不朝她跟前来，如今见了，才发现，这人也是忐忑的。


    闭着眼睛，姜梨乐道：“邹栩，你我当初再怎么不情愿，也做了十几载的夫妻。”


    “我们之间别的感情没有，夫妻之间感情也是有的对吗？”姜梨乐问。


    邹栩似乎想说些其他什么，却又叹口气：“是，梨乐，我们成婚也这么多年了。”


    听见邹栩这样说，姜梨乐想着之前不久邹栩望着沐篱眼睛的神采，心中一顿梗，她也想问，既然都这么多年夫妻，为什么还放不下别人。


    “你……还喜欢阿篱吗？”


    “我知道你从前喜欢……清荣，不喜欢我。”


    两人纠结半天，终于忍不住想说说自己的想法。


    当两个人听见对方的话，都是一脸茫然，她（他）在说什么呢？


    “我何曾喜欢路清荣？”


    “我不喜欢沐篱啊。”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格外荒唐。


    姜梨乐心头格外憋闷：“我看见你当年抱着沐篱，安慰阿篱说喜欢她，成婚什么的，不是吗？”


    邹栩皱眉，觉得半天没想出来是什么时候的事。


    姜梨乐提醒：“就是当年那段时间沐篱和清荣两个人唯一一次吵架后那段时间。”


    邹栩回忆，然后才说：“好像是……那时候我对沐篱说，喜欢归喜欢，如果清荣以后继续欺负她，就不成婚了。”


    姜梨乐：“……你后来对她那么亲近干什么？”


    邹栩：“我把她当妹妹，清荣欺负她了，不得说一下。”


    “梨乐……你说你不喜欢清荣，又是什么意思？”邹栩小心翼翼地问。


    姜梨乐：“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两人这样，终于有种当年的欢喜冤家的感觉了。


    “你说过你才不会喜欢我这种性格，是个烦人精，你说的理想类型也非常符合清荣。”邹栩摸摸鼻子，“而且当年你凶我，却永远对清荣温温柔柔。”


    两个人对视一眼，只觉得误会大发了。


    姜梨乐：“那你当时喜欢谁？”


    邹栩：“那你当年喜欢谁？”


    邹栩目光飘忽不定，姜梨乐垂着头，没说话。


    最后，邹栩挪了挪位置，揽住姜梨乐的腰身：“梨乐，我最喜欢你。”


    姜梨乐突然笑了，眼眶确是红红的：“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跟我说个明白？”


    “你当年哭着嫁给我，我不敢。”邹栩苦笑。


    不敢再靠近姜梨乐，更不敢说他的喜欢，生怕惹来厌恶。


    姜梨乐：“我当年以为你喜欢沐篱，我是喜欢你，可是我更不愿意嫁给心中不是我的人。”


    “梨乐，我们都不年轻了。”邹栩感慨。


    靠在邹栩的肩膀上面，姜梨乐应了声：“是啊，邹栩，也难为我们因为这种事，误会这么多年。”


    他们对于对方喜欢自己都没有表现出更多的惊讶。


    他们夫妻十几载，成婚后或多或少也是重新培养了感情的，只是中间这么一个误会，梗在二人心中这么久，每每争吵总会想到这这点。


    这次要不是邹栩主动找她，她可能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梨乐，去用膳吧。”邹栩带着姜梨乐往外走。


    等着邹檀溪看着又和好如平常的两人，一阵惊奇。


    她还没来得及继续找人问这该怎么办呢？


    “阿娘阿耶，我想吃那个！”邹檀溪眼神看向远处的鱼。


    邹栩动盘子，姜梨乐动筷子，又是默契的一天。


    邹檀溪弯了弯眼睛，心满意足。


    .


    姜茯桐此刻看着面色依旧淡定的沈寅，但是从他喝茶水的频率来看，有些紧张。


    “师父，素蓝姐快到了，不出去看看吗？”姜茯桐眼睛看向前方。


    沈寅不说话，低头继续喝茶。


    姜茯桐却起了身，沈寅没有开口阻止，她笑笑，然后去大门口。


    自从之前沈寅收到信说沈素蓝要回来，根据后面的传信，就是今天上午。


    沈寅坐得住，她倒是好奇，沈寅不去，她去。


    在门口没等多久，一辆马车停下，一个妇人发型的女子缓步走下马车，走近了看，女子气质温婉，眸如秋水，倒是像江南女子。


    想着当年这位沈素蓝有这可以和父亲死扛的性格，姜茯桐就不会将她看的像她表现出来的这样。


    姜茯桐脸上露出刚好的笑意，迎上前：“这位可是沈素蓝，素蓝姐姐？”


    沈素蓝浅笑：“是，不知这位娘子是？”


    “我是来沈太傅的一位远房侄女，父母双亡，唤作沈嘉瑛，是沈太傅一直收留我在这里。”姜茯桐面不改色说着自己用烂了的身份。


    沈素蓝面上表情没有太多变化，反而带着几分温和：“是嘉瑛妹妹，那……我父亲呢？”


    “等着你呢。”只说这一句，姜茯桐不在多言。


    沈素蓝有些踌躇，最后还是坚定的朝着前面走去，姜茯桐想了想，停了步，父女多年不见，想必需要交流感情，她就不必打扰了。


    姜茯桐安排府上的其他下人安排沈素蓝带来的这些人。


    瞧着人安排完了，也不曾见到沈素蓝当年即使要和沈寅争吵也要嫁的那个男人，姜茯桐没有多问。


    回了自己的院子，兰絮脸上带着笑，然后递给姜茯桐一封信。


    “娘子，”兰絮悄声说，“宋少卿下午约好了地方，等您呢。”


    姜茯桐拿着信：“这状元郎怎么还写起信来了？”


    瞧着姜茯桐要拆信，兰絮往一边溜走了。


    打开了信，姜茯桐面上的笑容真切几分，最后又将信放回去，回到自己的屋子，放在了匣子里。


    等着中午用膳，姜茯桐瞧着沈寅和沈素蓝气氛缓和了不少，也放下心来。


    沈寅是她师父，她自然是朝着好的方面期望师父过得更好一些。


    沈寅有亲人陪在身边，真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师父，”吃完后，放下碗筷，“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沈寅斜斜瞥了她一眼，摇摇头：“去吧。”


    沈素蓝：“嘉瑛妹妹，这是要去哪儿？”


    “别管她，”沈寅道，“她自然有该去的地方。”


    他作为姜茯桐的师父，姜茯桐和宋襄颐之间的那点儿心思，他也不瞎，能看明白。


    沈素蓝听了，恍然一笑，不语。


    姜茯桐可不在意沈寅的打趣，施施然的出了门。


    办完事情，宋襄颐也难得清闲下来。


    他约姜茯桐的地方在一处庭院里，这一处庭院格外雅致。


    在姜茯桐要到这庭院的时候，突然下起雪来，雪越下越大，虽然雪中漫步很美，但是姜茯桐暂时还不想得风寒。


    正打算走到旁边的屋檐下，打算等等再走，脚步刚刚踏入那边，姜茯桐就瞧见不远处一位撑着伞的蓝色衣袍的郎君。


    慢慢地，慢慢地靠近了。


    伞停留在姜茯桐的头上，宋襄颐的声音和这片突然下起来的雪不一样，很温柔。


    “殿下，可否帮我拿一下。”伞柄递在姜茯桐面前。


    笑笑，姜茯桐接过伞，半开玩笑：“怎么，状元郎舍得让我一弱小娘子拿伞。”


    “抱歉。”宋襄颐低声。


    姜茯桐一愣。


    随后，一件温暖的披风系在姜茯桐身上，一下子暖和起来。


    姜茯桐瞧见宋襄颐自责的眉眼：“抱歉，殿下。”


    她没有问宋襄颐究竟在抱歉什么，只是轻声说：“没关系。”


    宋襄颐又接过刚刚递给姜茯桐的伞，然后两个人一起撑着伞，慢慢地行走。


    “宋存宁，”姜茯桐目光直视前方，却道，“下雪了，很漂亮。”


    她更想说的是，刚刚宋襄颐走过来的时候，也很漂亮。


    风雪中的撑伞的如玉郎君，确是为她而来。


    “殿下。”宋襄颐精致的眉眼温和，他伸出了另一只手，悄悄地触碰姜茯桐的手背。


    姜茯桐的手不冰，却也说不上暖和，宋襄颐的手却和她不一样，炽热温暖。


    她很惊喜宋襄颐能够有这样的主动。


    所以，也轻轻地给了回应，最后，两只手相握。


    在纷飞的大雪中，这是他们第一次手牵手，温度互相传递。


    风雪越来越大，也遮掩住了那位年轻宋少卿尝试大胆的时候，悄悄红了的地方。


    到了地方，宋襄颐收了伞，递给姜茯桐一杯姜茶。


    捧着姜茶，姜茯桐看向庭院中的某一处，道：“好美。”


    红梅在庭院中开放，即使大雪也没有遮掩住抹一抹颜色。


    “殿下，”宋襄颐带着姜茯桐来到别处，那里烧着暖炉，上面还放着用来温酒的铛，“请坐。”


    姜茯桐笑道：“状元郎可是要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