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作品:《被非人类前男友盯上后

    bgm依然在响。


    大约是觉得吵,青年停顿片刻,俯身拔掉了电源。


    空气瞬间变得安静。


    这前后落差过大,可以称得上死寂。


    “这件事,”


    方铭听青年轻声。


    “是我想问的。”


    方铭一愣,抬头看了过去。


    青年低望着手中那拔下的电源线,眼神晦暗莫名。


    “你为什么不记得我。”


    方铭嗓子骤然变紧。


    猜想进一步得到证实。哪怕是再不可能的事,此时也只有那个原因能解释得通。


    他看着那人,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


    “……我的确,认识一个和你很像的人。”


    “他学习成绩很好,很受欢迎。几乎没有人不喜欢他。”


    “我叫他,小悠。”


    闻言,青年终于看了过来。漆黑的眼底映出他的面孔。


    连方铭自己都未察觉,由于五指攥得太紧,已几近于发白。


    “你……是他吗。”


    静谧弥漫,两人坐在落灰的电玩店内。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竖在周围,隔绝了内外时空。


    青年静静望着他,嘴唇微张。


    ·


    全楚悠死去的时候,是在一个盛夏。


    方铭至今记忆犹新。


    对方一周没来学校,也没联系。于是他去对方家里找人,却得知了死讯。


    是全楚悠父亲告诉他的,说全楚悠已经死了。


    那天天气很热,街上到处是纳凉的人。


    方铭只穿了件短袖,背上全湿了。


    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冷的。


    不过,那布料黏在背上的触感他至今还记得。


    粘稠,憋闷,透不过气。


    就如同他的心境一般。


    几乎连空气都浸了水,拧一拧便能挤出液体。


    湿毛巾糊在了脸上,无法呼吸。


    那之后不久,末世降临。


    方铭曾经想过,全楚悠的死是否会是一个预兆。


    又庆幸对方好歹是在末世前死了,不用经历更多痛苦。


    不过不管当时心境如何,如今十年过去,早已淡忘。


    然而这一刻,方铭仿佛再次回到了十年前。


    那阴冷的、粘稠的、几乎令人窒息的盛夏。


    他因为紧张,身上渗出了汗。


    目不转睛盯着眼前人,等待回应。


    就在这时,一道男声打破了这静谧的空间。


    “楚悠哥,终于找到你了!”


    江勤蹦了进来。


    紧绷的弦松开一般。


    气氛莫名诡异,江勤挠了挠脸:“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


    青年站起身,笑道:“不。”


    江勤:“那就好。楚悠哥,我姐在找你,好像很急,你快去看看吧。”


    青年应了一声,又回过头。


    方铭还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依然望着人。


    青年低眼:“……等我回来。”


    “小铭。”


    留下这么一句,对方便离开了,独留方铭一个坐在原位。


    方铭怔怔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


    刚才那人对他的称呼。


    除了家人以外,没有人会这么叫他。


    虽然没有亲口承认,但这近乎是足够分量的回答。


    那个人,真的是……?


    方铭五指松开,复又合拢。


    他尚且沉浸在思索之中,忽然感觉有人偷偷靠近。


    抬起头,见是江勤半蹲了过来,笑嘻嘻看他。


    江勤:“你找到东西了吗。”


    什么东西。


    方铭没明白这人的意思。


    “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见人没反应,江勤大惊失色:“试管啊!”


    方铭这才想起临走前对方拜托过的事。


    这期间出了太多岔子……或者说,他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毕竟异形血这东西,且先不说好不好找,弄来给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未成年,怎么看都不太靠谱。


    江勤大约是在他身上寄予重托。这会儿没得到想要的东西,也是说不出的失望。


    耷拉下肩膀,就要离开。


    “等等。”方铭叫住人。


    江勤沮丧:“还有事吗。”


    方铭:“你要异形血做什么。”


    闻言,江勤一顿。


    “就……”他支吾半天,“好玩儿啊。”


    方铭无言。


    这明显是临时找的借口。


    联想十年前的那场事故,再结合对方总是憋不出要往外处跑。大概只有一个可能。


    这人想得到异能。


    只有拥有了足够的自保能力,才不至于总被困在商场。


    “就算拿了那种东西,”方铭道,“你也变不出异能。”


    听见话,江勤怔怔望了他几秒,脸部忽地充血,变得跟个柿子似的。


    “姐姐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方铭:“……”


    “!”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江勤扭头跑开:“我的事不用你管!”


    噔噔几下后,脚步声渐远,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方铭目送人远去。


    他不知道自己对这件事的处理对不对,又或许,他该把这件事告诉对方姐姐,让其提防小心。


    可是回想少年临走前近乎充血的面庞,又打消了念头。


    这个年龄的人,自尊心尤其强。


    他经历过,所以知道。


    如果处理不得当,反而会适得其反。


    走出电玩店的时候,恰好远远好瞧见巡逻员走了回来。骂骂咧咧赶着一群年轻人,说要他们干活偿还电费。


    方铭没有多待,离开了现场。


    来到交易所,方铭把背包里的东西都换了钱。


    想到那个人或许还会来找他,便没有立即回去。


    然而经过二层出入口时,一众人马洋洋洒洒朝这边行来。


    为首的正是那名青年,旁边是江勤姐姐。


    看装扮,貌似打算出门。


    方铭定住。


    瞧见他后,青年对江勤姐姐说了几句什么,匆匆朝这边跑来。


    “抱歉,”青年道,“突然有事,得出去一趟。”


    方铭:“……”


    “刚才的话我没有忘。还有很多事,我得解释给你听。”


    青年道,“可以等等我吗。”


    方铭视线掠过青年肩膀。


    江勤姐姐站在不远,时不时往这边瞅一眼。表情带着急切。


    方铭收回视线,点了下头。


    青年像是松了口气,打算转身。这时听见身后人开口。


    “慢走。”


    “……小悠。”


    语调末尾带着一丝迟疑与不确信,但毕竟唤出了那个名字。


    听见称呼,青年眼睛明显亮了几分,再度回看过去。


    眼前人面上依然看不出表情。可相比平时戒备,无疑要松缓了许多。


    晨光拂入,依稀能见得灰尘飞舞。


    青年……


    全楚悠缓缓抬手,朝前伸去。当指尖即将触碰那人脸颊时,忽又顿住。


    “嗯。”


    他看着眼前人,语气温和。


    “我很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