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Butterfly 特殊癖好。

作品:《蝴蝶骨

    夏夜晚风往来肆蹿于廊檐之间。


    三潭月长厅前的台阶处, 三人隐匿在顶灯泄下的亮里,就这么站着,两两相望无言。


    葛烟原本拉了人过来作介绍, 见颀然立于阴翳处的沈鸫言此刻仍是没出声, 只抬眼将视线撂来………


    她腾出半边胳膊,秀窄指尖搭在他的袖口处轻扯了扯,“………怎么不说话?”


    沈鸫言顺由着她抬臂的动作将人带至自己身侧,没等葛烟反应过来便朝着对面的人望去,“现在才到?”


    葛丛鹭全程默默注视着沈鸫言不疾不徐的动作,很淡地笑了下。


    他嗯了声,“原本打算有时间特意过去找你们, 没想到在这里刚刚好碰见。”


    此话一出,最为惊讶的要数葛烟。


    似是还绕在云雾里, 只觉什么都辨不分明,也看不清晰。


    她抬眸时长睫颤起,半扬着音调便道, “哥哥?!”


    ………什么叫特意去找他们?


    听着这意思, 再加之刚才所觑见的他们之间所交谈的模样。


    难不成这两人早早地便有了联络。


    可这样说来, 沈鸫言怎么什么也没跟她提起过?


    疑惑迭生,她忍不住地便将视线偏移, 侧目朝着身侧那人望去。


    葛丛鹭哪能不知晓自家妹妹的心思,只先开了口,“烟烟,这件事说来话长, 等之后有空再和你细说。”


    葛烟似懂非懂,听此视线勉强从沈鸫言那里收回,似是泄气, 只小声轻忿,“………所以你是打算什么都不和我说,也不和我提了?”


    “哥哥不是有意这样。”葛丛鹭如霜涔雪的面容浸了丝无奈,音调里携着小时候哄她的那般语气,“我才回来没几天。”


    听他这样说,葛烟心底难有的褶皱被抚平。


    她抬眼不知想到什么,“那你回来有联系妈妈那边吗?”


    “暂时还没。”他捋顺自家妹妹落在鬓边两侧的乌发,余光里觑见沈鸫言睇来的视线,却也没停,只继续道,“过几天就去看她。”


    而顺由着这样的动作,再垂眼看去。


    面前女孩瓷肌清肤,虽看他的双眸因为涔了水而雾蒙,却也泛着湿亮。


    面颊洇开浅淡绯色,那样透了水似的润,是由里至外所散出的气息。


    骗不了人,也作不了假。


    直白而又明晰。


    顿了须臾,葛丛鹭苍然冷白的脸上浮现一丝了然,“他将你养得不错。”


    想着要收回动作,他敛目睇向她,“烟烟,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过得好不好?”


    葛烟却是攥住自家哥哥的腕骨,生怕他走似的,“不算好………”


    将自己的面颊侧贴过去,她近乎轻声呐道,“………我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你了。”


    葛丛鹭凝了片刻,到底是温声笑了下,“没那么夸张,这不还是回来了。”


    他顺着她贴来的动作往前倾,不急不缓地在她肩上拍了拍。


    再抬眼,却是越过她朝着旁侧看,“沈总倒也不用这样。”


    葛丛鹭好脾气地笑,“兄妹之间的拥抱而已。”


    而经由这话,葛烟再转目,只见沈鸫言往旁侧靠,侧目落向不远处,手中扦着的烟没燃。


    像是给他们腾出点空间来似的。


    并不打算参与其中。


    被这样骤然打了趣,葛烟稍窘之余,也顾不得沈鸫言了,只是转而又问,“哥,你这次回来………应该不会再走了吧?”


    这样问也只是因为害怕。


    她怕经此一别只是做梦。


    更怕再有相离,又是杳无音讯的好几年。


    “我会直接回葛氏,不会再走。”葛丛鹭稳声道。


    抬眼觑了眼天色,他将视线落于自家妹妹面上,低声询问,“今天太晚,有什么事我们之后好好说?”


    见葛烟蓦地又朝他望来,葛丛鹭缓声补充,笑着示意道,“再不放人,你家那位可能要有意见了。”


    被倏而冠上她家那位头衔的人转目朝着这边探来,视线幽幽。


    葛丛鹭将葛烟皙白的手腕递过去,看向沈鸫言,“烟烟先交给你。”


    两个男人凭白在空中对视。


    仿佛有亮在此溜闪而过。


    ---


    再多的挽留也到底是留不下人。


    再三确认好了之后所约着的要再见,葛烟目视着葛丛鹭离去。


    再随着沈鸫言上车,她没等坐稳便开了口,“………现在给你个机会,总该要如实招来了。”


    见她眼眶红红,似是后劲才泛上来,一副又要哽泣的模样,沈鸫言长臂微伸,指腹碾过她的面颊,“招什么?”


    怎么还明知故问呢这人。


    葛烟任由他擦,侧身望来,轻声询问,“你什么时候联系上我哥的?”


    原先拜托了他去查时,那些线索压根不起作用。


    两厢没动静时,她只觉没了希望。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样的讯息再寻不到半分有关葛丛鹭的身影时,葛烟有好一段之间都歇了这个心思。


    虽然还想着继续不曾放弃,却也觉得前途渺茫。


    可现在,就像是自天往下落了馅饼。


    那样近似炸开来的惊喜仿佛只在梦中存在似的。


    仿佛转瞬就会消失。


    葛烟内心惴惴,忍了会儿没忍住,泪珠如帘地缓缓淌过面颊。


    “怎么这么能哭。”沈鸫言似是叹了口气,从暗格里抽了纸出来递给她,骨节分明的手探到近处,亲自给她拭泪。


    这会儿的情绪像是泄闸而出,倒是比刚刚在葛丛鹭面前来得无声却汹,涌。


    “还不是因为你。”葛烟说着顿住,继而改了说辞又道,“准确的说………是因为你们俩。”


    而不提这个。


    葛丛鹭对于他们俩之间的关系竟也是知情的。


    联想于此,葛烟看向他,泪眼盈睫于面,“不要让我猜了这次………你到底瞒了我多少?”


    沈鸫言还在给她擦泪,听她这么问,骨感的指骨抬起,在她挺秀的鼻尖捏了下。


    “原本想过几天和你提,但你哥回来得比预想中的要早。”


    “………”


    所以是早就打算好的了?


    葛烟长睫凝了沉珠似的,甸甸地不会动了一般,“所以现在算什么,惊喜变惊吓?”


    沈鸫言将沾了泪的纸悉数收下,复又用指关去轻碰她的面颊,“差不多。”


    女孩没躲,敛下长睫,“不,应该也不算是惊吓,我只是觉得没防备有点太高兴了………”


    听此,沈鸫言默然了好半晌。


    他视线落于挡风玻璃处,侧目不再看她,声线清寥,“不是说没他过得不怎么好吗。”


    ………嗯?


    所以她刚说的话他都听进去了?


    还以为那时候他两耳不闻窗外事,压根没在意呢。


    葛烟声音快要飘起来了,“那不一样………”


    见他这般模样,她泪意终是止住,“我说的那个过得不好不是你想的那样。”


    总而言之,并没有说和他在一起后也过得不好的意思。


    看沈鸫言侧脸清冷,微突着的喉骨在黑暗中随着光影的起和伏而变换,她福至心灵,“你该不会连这都要………”


    再也忍不住唇角弯弯,葛烟稍稍强调,“他是我哥啊。”


    沈鸫言垂眼,稍稍缓着的情愫经由她这几句话复又被揪起。


    再开口,他眉目清敛,“我知道。”


    “知道你还这样………”葛烟见他侧过脸来,刚好凑着到了与他近在咫尺的距离处,倾唇便在他侧脸献上一枚携着香意的啜。


    不谈所有,沈鸫言背后肯定花了不少功夫。


    面向这个大功臣,女孩眨眨眼,“我哥是我哥,你是你啊,你们不一样的。”


    话落倾身再往前印了下,她近乎轻呵,“………这样够不够?”


    沈鸫言并没有马上应下这句话。


    只是等到终于回到城北庄园,近乎是被他携着疯然前兆的力道携着带去了二楼。


    葛烟才知道他的回答是什么。


    肯定是不够的。


    他甚至都没回房,就扦着人落于一二楼的转角处,扯了又撕了她的裙面,将将撩起后便是径自的刺入。系带被褪了往外拨,甸甸沉着的兔似是要蹦出来,腻着晃了个满眼。


    将人往着两侧大剌剌地敞着再撇开,他挺直鼻梁怼在堆着的雪上,又照着先前所做的,掐着那样的点便拉起,近乎是直直地拽,让她骤然便噤了声,吸气凝得厉害。被堵着又凿,来不及收下的那些润便顺延着边沿缓缓地淌下。


    再转身,近乎是正面对着那样开着的窗,葛烟直接正面对着外侧,迎面便能觑见庄园的前院之景。


    庄园往外眺望是树山杉林以及山脚处整座城市的全景。


    这样俯瞰着的角度,却因为两人正在做着这般的事而变得新奇而疯然。哪怕离人群再远,也有股居高临下而来的神秘感,引着人更浸在其中。


    沈鸫言把着她,改为不紧不慢地碾,就这样一阵阵地磨着不给,“你叫他什么?”


    葛烟原本以为过了那阵最难捱的记记深嵌,便能缓了,未曾想这样迎着夏日的风在晚间,又接着这样的欺入,她被灼得厉害,闭了闭眼,“什么啊………”


    沈鸫言仍是不疾不徐,丝毫没有不稳的样子,“我说你叫他什么。”


    这会儿,葛烟就是再迟钝。


    也知道沈鸫言提的是谁了。


    只是真的要在这种时刻提吗?


    她简直是赧得不行。


    葛烟想假装没听到,结果那哒哒着淋的声响顺着风更为明显了,仿佛要响彻在庄园之上似的。


    她耳畔就在这时又传来他低低压着的清沉音调,“这样叫我。”


    ………也这样他吗?


    到底是拧不过人,葛烟逸出的声都断了几回,也没想着再拖延了,只缓缓道,“哥哥。”


    而大概是这样喊了后更为让人意,动,她很快便发现沈鸫言不仅没有放过她,往内里推的时候,更为收不住了。


    庄园再空阔没人,可这毕竟是开了窗啊。


    葛烟忙着去救那些被拨着乱落到肩胛亦或者是膝弯的衣衫,转眼不知想到什么,整个人都怔了瞬。


    却不曾想即刻便牵扯到了沈鸫言,引来他极为性,感的叹。


    可这会儿实在是顾不得,她低低泣着道,“不行,林老师要是等下回来怎么办?”


    大概是前面被林妘撞见时的场景过于记忆深刻,葛烟实在是怕了。


    更别提这时还敞着窗,以及随时可能会到家的林妘。


    沈鸫言捧着她,“那就等她回来了再说。”


    这还能等人真回来了才商量的?


    那时她一定第一个把他给推出去。


    一晃神,她心思全乱了。


    见怀里的人很是心不在焉,沈鸫言漫不经心掰过她的面颊,在她长睫上碰了碰。


    他似是笑,“现在总归比那会儿哭得厉害了。”


    她没有在哭啊。


    以及那会儿,又是哪会儿?


    垂眼凝神片刻,不过是瞬间便明白过来的葛烟。


    愤愤地抬起秀窄的指尖,在他背上挠了下。


    ---


    在城北庄园里住的日子就这么顺延了下来。


    原本林妘的意思是让他们能住几天便住几天。


    但沈鸫言似是觉得庄园这里四处可发挥,便又多待了一段时间。


    而谈及林老师。


    那天直到了很晚她都没回来,说是在外面歇了,这才成功地让葛烟松了口气。


    不过眼下虽是在庄园这边暂住,两两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她和沈鸫言很快又忙碌起来。


    每天从半山下来后便分道扬镳,一个前往京芭剧院,一个则去向公司。


    而论及往常两人偶有可以独独相见的闲暇时间,葛烟多数分给了葛丛鹭。


    自从知晓自家哥哥回国常驻,且要正式接管葛氏后,她隔山岔五便往梁宅跑,亦或者是时不时地去往葛氏。


    原先觉得沈鸫言会在意。


    可她真这般做了,他反倒是没说什么的那位,任由着她去。


    只默默地应许着,不曾做别的要求。


    这天难得她有空在庄园休息,哪儿也没去,沈鸫言确实被公务缠了身,在公司里走不开。


    再次见到耿秘书,葛烟竟然有些再世为人的错觉。


    据他所说,自家老板有东西要送来,需要她本人亲自签收。


    葛烟望着耿秘书递过来的礼盒,刚想留人再问些什么。


    他脚底恍若抹了油,转瞬便溜没了影。


    女孩径自凝望了会儿,在拆开礼盒前,先致电去了沈鸫言的办公室,“今天好像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吧,这样也要送我礼物吗?”


    沈鸫言大概正在办公,音质被模糊了层,伴着纸张缓缓翻动过去的声响,格外得有质感。


    眼下,他清浅笑意几乎都要从电话里逸出来了,“正是因为不特殊,才更要送。”


    好像也是这样………


    沈鸫言偶有时刻都会送。


    最初,洲湾岭那边的衣柜里落满了他亲自为她挑选的,各类用以珍藏的芭蕾舞裙亦或者是高定。


    而自那以后,每每再有新的,他都会以礼物的方式送来。


    今天的礼盒比起以往好像再重些。


    掀开繁复缀着的蝴蝶式样的结,缓缓展现在视野里的,是张纯白的名片。


    上面落有遒劲且颇具风骨的笔锋。


    是沈鸫言的亲笔——


    -喜欢就好


    -Yan


    将名片收起。


    葛烟垂眼拨开磨砂似的纱面,径自往下看。


    这次映入眼帘的,是件纯然黑色的芭蕾蓬裙。


    绸缎伏水似的色泽,缀着的花纹都是镂了空的,优雅又不失灵巧。


    光是看便觉得是极品,等到再触,更是丝一样,在指缝间滑过。


    应该是上世纪的藏品。


    而比起这样的芭蕾舞裙,往内还有东西,因为相碰而泛着点窸窣声。


    她全部给掀了开,那样静静躺在礼盒里的。


    竟是一副镣,,铐。


    比起那样金属的配色,此刻在夏日明亮的照耀下,更是反衬出清凌的光。


    和先前在芬兰那里看电影时所出现的那副,一模一样。


    “………”


    万千思绪都化作了无言。


    葛烟以为自己眼花,复又定睛落于礼盒内,反反复复地再次察看。


    结果都是相同。


    还说是她喜欢。


    沈鸫言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啊。


    葛烟炸红了脸,心里连连默念了几遍,烫手山芋般将那玩意儿给扔回了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