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Butterfly 帮我。

作品:《蝴蝶骨

    身侧再几步的距离, 就是面落地窗中的其中一面。


    天色昏晕,裹挟着即将散尽的霞光,将堆起的层层白云都罩上朦雾似的薄亮。


    就这样近近地捱至窗前, 在地板上铺陈开浅浅淡开的橘红。


    然而都不及顶上的灯,因为被挡住,透着些许青白。


    葛烟听着他的问话,好半晌都只是别过脸, 侧面长睫弧度更为翩然。


    须臾的沉默里,再也不顾被捏住的下颌,她稍仰着颈子撂眼看过去, “一条裙子而已, 早够了。”


    只是这真的没有反过来吗………


    感觉不是他所说的赔了她,而是她赔给了他。


    葛烟想起来都有些起不开, 使了会劲儿后觉得怎样都是无用功,只好放弃,继而半扬起声道, “而且好像都没你这样的………”


    沈鸫言听了这话, 侧目望过来, 眸中含笑, “我怎么了?”


    ………还能怎么。


    期间转换来的够不够,颇有些他自顾自满意了的意味。


    而那样被掀着的衣衫还未撂放回原位,这样大剌剌地敞着, 曝于空气间,泛着被沾过水色后的微凉。


    他虽然不再看亦或者是印, 但衬衣边角紧跟着动作落过来时,不免擦了瞬,引起淡淡酥意后, 又很快掠过。


    葛烟抬起指尖想要放回去,复又被沈鸫言不紧不慢地挡了回去。


    他半撑起自己,就这样敛眸看着她,动作却未曾停,筋骨利落的虎口紧跟着指节落了过来,往上便推了推,而目光定在那里时,他深深地望了好一会儿后,又低头印了一下。


    这下葛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也不顾沈鸫言还垂首睇着。


    只晕着张绯然浸红的脸,半带了点力稍扯着,才将衣衫给扯了回去。


    她越是手忙脚乱,眼前的人越是笑意深刻。


    沈鸫言看她这样,修长指尖探上去,逗似的轻抬了抬她的下巴,“还没说,我到底怎么了?”


    “………”


    葛烟没想真顺着自己刚才所想的话题说出去。


    毕竟这样可能都不是够不够的问题了。


    她转过眼来看他,轻声开口,“就………回来也不说一句话。”


    而不说话就算了,还推着人便往衣柜里去。


    沈鸫言这会儿听了眉眼间只聚敛着淡淡的疏散。


    他姿态闲适,似是惬意得不得了,稍稍往旁边靠了靠,“刚才的话白说了?”


    说是说了………但那能是什么正经的话?


    葛烟扭了扭他的袖口,“那是你以为的………在我这里不算。”


    沈鸫言这会儿又格外好说话,只长臂微伸,笑了下半揽过她,“好,不算。”


    “只是我也有想问的问你。”他话落后很快又补充。


    “你呢,怎么到衣柜里去了。”迎着葛烟看过来的目光,沈鸫言缓声开口,半扬起眉,“就想着吓我?”


    葛烟改为揪他的袖边,继而低声喃喃,“这不是没吓到吗………”


    认真说来,她好像才是被吓到的那一位。


    像是蛰伏已久,沈鸫言好不容易揪住了,便吃得极为快且重。


    而比起那样清凌冷清的面容,他沉于此中的入迷更是平添几分欲。


    两人又低语了几句,沈鸫言也没就此话题再去惹她,只是要起身的模样,“我去衣帽间换衣服,你呢,要不要换?”


    他说着下颌微抬了抬,示意她那已经被揉得几乎不能成型的裙子。


    “不用………”葛烟将他往旁边推了又推,轻轻地活动了下腕骨,“我能穿。”


    “那也行。”沈鸫言眉眼深刻,目光漆然,“之后再换吧。”


    葛烟哪儿能去细想他最后的那句话,只随意点点头,“我去趟浴室。”


    沈鸫言这里的浴室落有好几间。


    她问了他后选了个最近的迈进去,照着镜子将衣衫往旁边撇了撇。


    不提只堪堪被指尖撂过的腿,真正的重灾区是在上方。


    这回好似都不是那种淡着颜色的印了,星星点点落着,仿佛还留着刚才噬着过后的感知。碎却密集,仿佛浅刺过后不小心破了的那种洇红。


    葛烟试探着摁了摁,发现只是晕开。


    这才长舒了口气。


    ---


    因为来这边就不算很早了,待到等沈鸫言归来直至刚才他去换了衣服。


    两人再碰头,外面天色已经彻底地沉了下去。


    透着股被墨水泡过后的青黑。


    “晚上想吃什么?”沈鸫言刚刚去左边第一间看了眼咚咚,这才缓缓走到一楼撂顶之下的客厅里,捏过她的脸便问。


    葛烟轻轻拍开他,想着也不是特别饿,“你随便点吧,我都可以。”


    而论及咚咚,那间房里有不少吃的,到时候给它拨点,总归不会饿着。


    等待餐食送来的间隙,得知她没看完这边的全景,沈鸫言亲自引着她去观摩这样挑高层的洲湾岭壹号。


    一楼二楼皆是起居的地方,只是一楼多半为客房衣帽间这样的功能间,二楼才是最主要活动的区域,书房以及卧室之类。


    楼空房也很多,除了偌大的健身室,还内嵌有整面的游泳池,半露天的玻璃面,可以随心情无缝衔接天空。


    大概因为所占面积广,葛烟当时迈至二楼时,其实还看到卧室旁边落有一间舞室。


    ………是林老师偶尔过来在这边住时练舞的地方?


    只是看起来过于崭新了。


    四面环着亮而透的镜面,旁侧窗被帘幕稍盖着,沉木的地板泛着天暗之时特有的漆色,十分有质感。


    葛烟当时浅浅地看了瞬,只用眼神示意了下,沈鸫言面容清落,视线直直撂过来,“想跳可以随时过来。”


    ………怎么就在这跳了。


    她哪里分得出那么多时间。


    葛烟想着便用臂弯怼了怼他。


    而比起这样低调奢华都不能用以形容的内饰,江景才是这里最为引人注目的景象。


    站在一二楼转角的楼梯之上,朝着直直落地的全面窗往外眺望。


    率先落入视野的是江的对岸。


    霓虹被江雾氤氲,往来车流织成光一样的流线,灯升灯起。


    比起对面,近处这岸却是如斯静谧,只沉沉江滔不绝于耳。


    再回首往右,那江边灯所托起的汩汩入海口,宛若悬云翻起,汾江由缓缓的流淌瞬间转为如瀑布往下落的昏沉江帘。


    遥遥望去,画面仿佛都被割开。


    像是携着什么不顾一切便要往前奔去,气势恢宏,十分撼然。


    这样角度觑见的江河汇海,又处于这样昏昧稍暗的晚间,葛烟盯了会儿,迟迟没有移开视线。


    沈鸫言长身就立于她身侧,见她这样,低声问,“很喜欢看?”


    葛烟卷翘的长睫被室内的灯衬得像是凝了墨,她轻点了点头,“嗯………”


    沈鸫言侧目看她,“喜欢可以一直看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和他待久了。


    总觉得这话意有所指。


    但此刻也无暇顾及。


    “也不能说一直。”葛烟笑起来,狐狸眼涔了水似的弯了弯,“不吃饭了啊沈总。”


    沈鸫言跟着轻笑,旋即从善如流牵住她,“一起过去。”


    从二楼来至一楼客厅旁的用餐间,饭桌上已经放置好的餐食。


    应该都是刚刚专属管家领着人进来,特地摆放好的。


    除了她之前额外喜欢的菜,饭后甜点倒是摆满了一整个小桌,就落于主桌旁边。


    这下一门心思扑在甜点上,葛烟吃的间隙还在想………


    比起其他,沈鸫言大概是额外纵着她吃这些甜的人了。


    这顿饭吃得不算太快。


    等到葛烟意识过来后,侧面往外看去的天空,已经黑黢得几乎觑见不了江的对面。


    还没等她开口说出自己有想要打道回府的意思,只单单朝着沈鸫言望去了几眼。


    他就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不紧不慢地拿过湿巾,攥过她的指尖,亲自替她擦了擦。


    “今晚没打算送你回去。”沈鸫言再抬眸望过来时,只问,“要不要留下。”


    这话虽是疑问句。


    语气却颇为肯定。


    葛烟拨了拨自己的脸颊,难得纠结。


    两人经由上次一别,其实有好久没见了。


    诚实而论………


    她比起自己预想的,还要想念他。


    这个提议在脑海里转了几遭,她也迟迟没有回应。


    再开口,她望了望自刚才起就跟着他们一起用餐的小猫,“………那咚咚怎么办?”


    沈鸫言视线稍沉撂过来,“不是说它不愿意走,今晚也让它住。”


    也是………


    先前左边第一间里的单间不正是可以住的地方。


    还挺宽敞。


    只是,沈鸫言是有什么提前预知的功能吗?


    怎么就能将一切都给安排好了………


    葛烟再垂眼,小猫腮边探出两条细细的须来,殊不知自己今晚的行程都被安排好了,窝在她的怀里,猫粮吃得正欢。


    ………没心没肺的。


    ---


    将咚咚安置好,特意又锁了门以防它乱跑。


    葛烟这才跟着人上了二楼。


    直至沈鸫言将看起来就很新的睡衣递过来时,她隐隐间,好像参透了些什么。


    联想起今天最开始刚迈入这里时,她所有看到的那双女士拖鞋。


    葛烟清了清嗓,“不提睡衣了,你之前连拖鞋都准备好了?”


    沈鸫言这会儿正立于卧室的沙发一侧,偏头去解袖扣,此刻听她问,顺着话便应了下去嗓调清冷,“不止。”


    “………什么不止?”


    “你所能想到的。”


    话落沈鸫言才抬起眸,目光朝她望来时,唇角略勾了瞬,“今晚总该和我一起睡了。”


    “………”


    葛烟面颊涔生些许灼意。


    原本应下来在他这住便知道会这样,她也没拒绝过。


    再者………之前又不是没一起过。


    就躺着在同一张啊。


    不想回应他这句,葛烟连忙催人进浴室,“好了,你快去。”


    沈鸫言半扬起眉,不疾不徐开口,“你很着急?”


    “………沈鸫言。”


    他又隐隐地开始,且要来惹她了。


    望着眼前女孩再故作镇定也遮掩不住的颤睫,他到底是没再说什么,只笑了下,点了点头示意,“你去另一间。”


    葛烟轻嗯一声,辗转去了卧室里的另外一边。


    她洗漱得很慢,等到拖拖拉拉间再出来时,沈鸫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好了,就这么半靠在床头,骨节分明的腕骨微微突着。


    正垂着眼看屏幕,应该是在看文件之类的什么,时不时敲打着回复。


    界面上的亮骤然点起他的眉骨,映出点阴翳。


    他额前垂下来点黑发,姿态疏散。


    葛烟静静地欣赏了会儿,还没出声,就见他径自捕捉到她的目光,下颌朝着旁边轻轻一抬,“上来。”


    懒得去理他,她几步拖曳过去,掀起半边被褥,随后抬腿轻轻地躺了进去。


    这里笼着的全然是他身上的气息,比起以往鼻间所嗅到的所有。


    此刻迎面扑来的,更为清晰和直接。


    仍是记忆里冰雪稍融,雨后霁明的那股冽然,这样如霜掠过苔原的清新,更为好闻。


    葛烟指尖拎着被褥一角,往里再落了落,不知怎的胸臆间的攒动好似倏而便冒了出来,快一阵慢一阵地扯着人的心。


    “你非要离我那么远?”


    沈鸫言的嗓音隔了层被子,稍稍模糊,却也足够被中的她听到。


    葛烟默了会儿,再开口时瓮声瓮气的,“我才上来沈鸫言………”


    她刚想说什么,只堪堪掀着被角,将半张脸显现出,刚转过身要去看他,眉眼稍落下的视野近处,正正好出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沈鸫言不知什么时候撂下了所有,就这样躺了过来,还移到了她的身后。


    此刻两人面对面,气息比拟,捱得近了,是她只稍往前倾便能触到的距离。


    葛烟低声喃着率先开了口,“………你不忙了?”


    沈鸫言就这么望着她,“忙什么?”


    葛烟指尖朝前戳了戳他的肩,“就看你刚在处理文件什么的………”


    沈鸫言才了然,只轻嗯了声,“不忙了。”


    继而,似是想到什么,他顿了顿,接连着目光幽然,“现在也是在忙。”


    话落他撑起自己落于她单侧,就这样半压过来,低头便去寻那抹柔。


    葛烟原本还想挡,但不知是今天格外特殊,还是这样再见到他时内心隐着不曾朝外说的欢喜。


    两厢驱使,她到底是没再抑着自己所念的,就这样逢着便迎了上去。


    而比起以往的所有,这回再靠近没多久,葛烟双目被越过他肩线而刺下的光所惑,微眯起之余,只觉得那样沉着的气息十分恼人。


    紧接着,她便彻底地察觉到了不同。那样毗邻着腿再往内的根处,抵着别样且极为深刻的,几乎被硌着的感受。


    比任何一回都要来得明显。


    她几乎是顿在了枕间,半逃过他落下的啜,声音逸着点赧。


    到底只是喊了他的名字,其余再多的话像是被喀住,怎么也说不出口。


    沈鸫言就在这时低低地,唤了她一声。


    “………嗯?”


    随着她的声落,他清劲骨骼抵过来,攥着她的腕骨后,直直便往某个方向牵。


    他挺直鼻梁怼在堆雪上,再抬起眼看她时,眸中漆沉如夜中的雾,“帮我。”


    这压根都不是询问了。


    而是确切的,明了的。


    葛烟几乎是没了主见,就这样任由着他去引。


    耳边听着沈鸫言时不时几句的低语,她却是在想,那样勃着的灼,是跟他清绝面容完全相对的极致反差,而此时此刻,反倒更和那嗓音贴合了。


    不知过了多少个好一会儿,她才轻飘飘开口,“你就是想好了要我来你家………”


    沈鸫言却是心情很好似的,半拥过她,嗯着便应下,“很早就想过。”


    葛烟还要说些什么,想将人推开,却发现怎么都推不动。


    这人好像是打算好了的,就非要落于她身边。


    明明旁边还有很是宽敞的空间…………


    而大概因为今天格外的心绪不明,葛烟只觉得自己也随着那敲打在玻璃上的风一起飘了起来,没有方向,也没有定数。


    此一阵彼一阵的闲杂念头不断飚起,她难得在被褥间这边转,那边动。


    “其实现在也还很早。”沈鸫言趁着这样的机会捉住她的指尖,“再不睡。”


    葛烟没等他话落完,当即便埋在了枕间,“其实是很困了,睡吧我们………”


    这下沈鸫言笑意近乎是蹿在了眉眼之间,他垂首去看她,“能不能装得像一点?”


    “不能………”葛烟想收回指尖都没法,只闷闷道,“沈鸫言你自己说要睡的,现在就还要这样。”


    意料之外,他很快便应了,嗓音轻缓,“只是有点睡不着。”


    ………嗯?


    将怀中人的脸掰过来直面着自己,沈鸫言眸中映着沉然的漆色,“一想到你在我这里,就会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