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先殿。


    如同李云升猜想的一样，内侍直接把他引到了奉先殿。


    此时，女帝正在殿内祭祖。


    门口，李云升看着女帝的背影，静默而立。


    忽然想起什么，李云升冲着高詹招了招手。


    算上女帝，高詹已经服侍过三代帝王。


    小时候，李云升进宫玩，没少和这位高内侍打交道，也算的上熟络。


    高詹快步上前。


    “李相，有何吩咐？”


    “一会让人提前准备早膳，祭拜完，陛下要用膳。”


    去年的时候，肚子饿了一早上，今年他可长记性了。


    “是。”


    高詹没有怀疑，直接吩咐下去了。


    这一次，姜清影没有故意晾李云升，让他在外边受冻。


    走出奉先殿，两人默契地步行前往下一处要祭拜之地。


    知道两人有话要说，老内侍官高詹故意落在后边，离得远了一些。


    女帝也没了去年的怒声质问，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聊家常。


    “听说，你在卫国城前，轻轻松松击杀了一名一品高手。”


    李云升点头。


    “陛下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


    “是啊，李卿在三军面前出了偌大风头，扬我国威。


    朕只恨，自己没有在场，一睹李卿风姿。”


    李云升转头，看向女帝的侧脸。


    “陛下不怕？”


    “朕怕什么，李卿即便是与世无敌的大高手，不也是朕的辅政大臣吗？”


    “喔？”


    李云升徐徐说着往事。


    “上官轩然入府刺杀，秋猎两个二品高手刺杀，以后陛下怕是没有杀手可找了。”


    被人揭了老底，姜清影深吸一口气，暗自告诫自己：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那时年少无知，现在朕想明白了，这大楚离不开李卿。”


    说着，她转头看向李云升，恰巧两人四目相对。


    “你若是想造反，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不等李云升开口，她继续自顾自道。


    “以前，朕很好奇，你为什么迟迟不造反。


    现在朕明白了，你是知道自己造反之后，没有好下场。”


    如果李云升和自己一样重生了，那么他不造反的理由只有这一个。


    那就是他知道了造反之后的结果，只有死。


    所以，他现在要么打消了造反的念头，要么提前消除造反之后对他不利的危险。


    这是姜清影想了许久之后，唯一想到的合理解释。


    “陛下倒是对臣坦诚相待。”


    李云升露出一丝浅笑，虽然女帝猜的有所偏差，但是结果是一样的。


    现在的他，的确不敢造反。


    只不过，不造反的理由，并不像女帝猜想的那样。


    姜清影转过身，面向李云升伸展双臂。


    “朕现在已经被你拿捏在手心里，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旗袍也穿给你看了，舞也给伱跳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说到此处，她突然凑近李云升的脸。


    “倒是李卿，下一步打算做什么，逼朕下嫁？”


    李云升原地站立，躬身道。


    “臣惶恐。”


    姜清影凑近他的耳朵，低声道。


    “兵不血刃，这大楚的天下就姓李了。”


    李云升站在原地，一直躬身未动。


    “臣不敢。”


    姜清影伸出手掌，戳了戳李云升的胸口。


    “是不敢，不是不想。”


    “臣不想。”


    李云升抬起头，直视凤眸。


    “这未央宫再起火。”


    他不是没有过这个念头，但是凭女帝的脾气，怎么可能答应。


    左不过，又是一次未央宫自焚。


    李云升的后半句话，让姜清影愣在当场，久久难以回神。


    虽然说，她心中有所猜测，李云升可能和自己一样，都是重生而来。


    可那不过是自己的猜测，李云升的话等于当场承认了。


    未央宫起火，说的便是自己自焚于未央宫。


    他果然也和自己一样！


    一想到在那场大火中，望着火焰四起，自己的委屈、无助、绝望……


    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涌上心头，即便姜清影努力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可还是红了眼。


    “我——”


    女帝想要开口，却发现曾经所有的情绪都堵在喉咙，哽咽的难以发声。


    她低下头，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


    良久，才得以开口。


    “我、我那么信任你……”


    仅仅一句话，眼泪便顺着她的脸颊流淌而下。


    “你竟然——造反！”


    这一刻，她所有的伪装都被李云升一句话击的粉碎。


    她断断续续地问出了埋藏在心中许久的三個字。


    “为——什——么？”


    【情绪值+10000】


    【情绪值+20000】


    【情绪值+30000】


    ……


    系统的情绪值在不断跳动，可李云升并没有感到开心。


    因为，刚刚他的本意并不是为了赚取女帝的情绪值。


    李云升呼出一口气，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姜清影站在原地，低着头无力啜泣。


    她抬起手，才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地方，复而又将手垂下。


    片刻后，寒风吹干了女帝的眼泪。


    哭了一番，压抑许久的情绪得到了一次宣泄。


    姜清影没有继续执着于李云升的答案，转头继续向前后。


    宣泄完，她又将帝王的面具戴在了身上。


    望着前边两人结伴前行的两人，远处的高詹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造反？


    他俩刚刚在说啥？


    拜完先祖，拜儒家至圣先师，然后拜药王……


    李云升每次都在殿外等候，然后跟着去下一个地方。


    一路拜，李云升一直陪到天亮。


    这些都拜完，紧接着便是参加新年大典，接受众臣的朝贺。


    只不过，走了一晚上，水米未进，姜清影的肚子都饿瘪了。


    咕。


    她刚有饿的念头，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她捂着自己的肚子，余光偷瞄了一眼一旁的李云升。


    咕——


    被女帝这么一带，李云升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有了这个台阶，刚刚还觉得丢了颜面的姜清影，瞬间平衡了。


    “高詹，大典准备好了吗？”


    远远跟在后边的高詹听到叫自己，立即快步上前。


    “回禀陛下，已经准备好了。”


    “那去参加大典吧。”


    “陛下，百官还未全至，您要不要先用早膳？”


    一旁，李云升开口。


    “陛下，臣都已经跟着您走了一晚上了，连顿早饭也不管？”


    姜清影无奈。


    “等做好早膳再用完，都什么时辰了。”


    今天两人聊了太多，不知不觉就已经误了些时辰。


    而且，历年来都是参加完大典才用早膳。


    李云升躬身道。


    “陛下，容臣告假。”


    “你告什么假？”


    姜清影一脸警惕地盯着李云升，一晚上都是好好的，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鬼。


    “臣体弱多病，昨夜偶感风寒——”


    说着，李云升还假模假样地咳嗦了两声。


    没等女帝拆穿他，一旁高詹立即道。


    “陛下，早膳已经预备好了。”


    “朕什么时候吩咐你预备早膳了？”


    高詹看向李云升。


    “李相说陛下有旨，祭拜完用膳。”


    姜清影怒视假传圣旨的李云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李卿留下一起用膳吧。”


    “谢陛下。”


    索性李云升是穿着官服来的，所以不用回去了，直接就可以参加大殿。


    大典上。


    百官都有些意外，李相竟然和陛下一起来的？


    底下，一阵窃窃私语。


    “这一大早，陛下就召李相入宫了？”


    “哪是一大早，听说昨夜吃过年夜饭就召李相入宫了。”


    “听说，去年也是如此啊。”


    众人越说，越觉得不太对劲。


    这陛下除夕祭拜，从来没有让大臣跟着的先例啊。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