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芜发现自从上周六晚上陈凛去她家吃过饭之后,孟远寒的情绪就不太对劲。


    但每次问他，孟远寒都会淡淡地说她想多了。


    “……好吧，你明天竞赛加油。”


    沈芜卷着被子转了个身,虽然困得有些想要挂掉跟孟远寒的语音通话，但最后实在没忍住,压轻声音含糊问道，“孟远寒,你是不是因为陈凛不高兴啊？”


    电话那边一下没了声。


    就在沈芜以为孟远寒是不是把电话挂了的时候,就听他开口说，“不是。”


    这回轮到沈芜这边一下没了声。


    孟远寒只隐约听见一道很浅的呼吸声。


    睡着了？


    孟远寒垂下眸，他将手机持于耳边，并没有将电话挂掉。


    是因为陈凛不高兴么？


    孟远寒又想起了上周六晚上。


    当他看见陈凛踏足沈芜房间、晚饭坐在他之前的座位之时，不仅仅是不高兴，更多的是那种令他心慌的失控感再次冒了出来。


    翌日。


    如果不是书桌上的小闹钟响了，沈芜差点睡过头。


    正疑惑手机闹钟为什么没响,沈芜把手机拿起来一看，发现手机直接没电自动关机了……怕上学迟到,沈芜将手机充上电，没来得及开机就走了。


    因为高一高二的月考时间有所调整，这周的课间操都取消了,甚至好几节课因为老师得监考，还变成了自习。


    既然不用去课间操,二十分钟的大课间大部分人都选择趴桌睡觉，不仅高二九班，整个三楼走廊都静悄悄一片。


    沈芜正埋头做题，余光感觉教室窗边好像站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沈芜微微偏头。


    来人身形高挑，即使身上穿着简单的校服都挡不住对方的清贵气质,眉眼生得温润，周身气息温柔。


    一下就让人想到了芝兰玉树这个成语。


    对视间，沈芜一下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夏柏清？


    夏柏清笑着朝沈芜指了指外边走廊。


    沈芜放下笔，动作很轻地起身走出教室，没吵醒其他还在睡觉的同学。


    沈芜站在走廊上，好奇地眨眼问道：“学长？夏老师？”


    见沈芜认出来他，夏柏清那双有些清冷的琥珀色眼瞳里漫有淡淡笑意。


    他对沈芜讲明来意，“我整理了一些笔记给你。”


    “没提前说一声就来找你，是不是太突然了？”


    沈芜立即摇头，语气满是真挚，“不会啦，学长你要愿意，天天找我都行。”


    “不对，应该得我天天去找学长。”沈芜轻眨了眼。


    这还是夏柏清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跟沈芜面对面说话。


    她的睫毛纤长乌黑，仰眸看人的时候，那双可爱的狐狸眼水润透亮，微翘的眼尾又给她添上了几分灵动娇俏，唇珠饱满，很软很好看。


    就连好听的话，她眨眨眼就说了出来。


    夏柏清抵唇轻笑，他没想占用沈芜课间太多时间，尤其刚看沈芜还在复习。


    “月考加油。”他淡笑道。


    “谢谢学长。”


    就在沈芜以为对方送完笔记本就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就见夏柏清递给她一瓶罐装橙汁。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右手腕骨上的那颗小痣在现实中看来，越显精致。


    夏柏清垂眼看向沈芜，见她接过了橙汁，唇畔含笑道，“我走了。”


    “好，学长拜拜。”


    沈芜偏头一笑，周遭都仿佛亮了起来。


    已经走远了几步的夏柏清微微回头，就见沈芜还在朝他挥手，不由弯唇一笑。


    等回了教室，沈芜翻开夏柏清给她的笔记本，就见他在第一页贴了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月考加油”这四个字。


    他的笔锋漂亮，端正有力。


    沈芜看得出来，夏柏清这笔记是专门为她这次月考整理的，全是重点中的重点，就连每一个解题步骤都细得不能再细。


    等沈芜翻开了好几页笔记，才想起来她没将之前准备的水杯拿出来送他。


    想起夏柏清，沈芜突然觉得黑色并不适合他，太沉闷了。


    沈芜有些庆幸她没马上就送出去。


    月考转眼就到了。


    沈芜和班上几个不熟的同学安排在同一考场，陈凛在九班，黄心艺在六班，她在七班。


    第一天考的语文和英语，这两科算是原主比较擅长的，第二天的数学多亏了夏柏清的笔记，他最后挑出来的题型几乎都囊括到了，这让沈芜的心情一下轻松了许多。


    因为竞赛时间跟月考时间冲突了，几乎之前的年级前十、以及偏科厉害的人都去了竞赛，所以这一次的月考对已经对完答案的沈芜来说，考进年级前十的难度降低了很多。


    但是之后呢……


    放学后的沈芜神情有些郁闷，落在陈凛眼里，就是沈芜考砸了，他无所谓地对沈芜轻勾唇角道，“考砸了也没事，又不是高考，说起来我爸之前还想让我不高考直接出国留学，我不想去，这才从国际学校转来了这。”


    “留学？”沈芜好奇问，“为什么不想？”


    陈凛一见沈芜眼神微亮，没想瞒她，实话实说道：“英语太烂，去了只能当哑巴，我不乐意。”


    “唔，那我英语倒还挺好的。”


    陈凛看沈芜真的来了兴趣，微微皱起眉沉思。


    沈芜要是去留学，那他们岂不是得异国恋了？！


    “你想留学？”


    “没啦，我就是好奇。”


    陈凛见沈芜这么一说，心中正犹豫要不要再努力学一学英语的心思瞬间就散了。


    孟远寒都不在了，陈凛等了一周都没等到沈芜将那个黑色保温杯送给自己，没忍住试探问道：“你那个杯子还不送吗？”


    “还没想好到底送不送，我突然觉得黑色不合适。”


    沈芜懊恼道，“我觉得天蓝色更好一点。”


    陈凛皱眉，“不会啊，我就喜欢黑色。”


    “但他不一定喜欢黑色。”


    但他……


    陈凛黑眸微愕，不是给他的？


    难道是孟远寒？不然还有谁……


    只不过是一个黑色保温杯而已，陈凛竭力让自己不要去在意，但他越想越在意，陈凛若无其事地垂眸道，“反正买都买了，不然你把那水杯转卖给我？”


    陈凛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能屈能伸，“你不是想要天蓝色的？正好，我现在陪你再去趟精品店，你把那个天蓝色买了？”


    “反正我正好差一个水杯。”


    陈凛舌尖轻抵上颚，要笑不笑的，“我还挺喜欢那个的。那天我看就剩一个，你拿了我就没说。”


    沈芜见陈凛没在开玩笑，意外道，“陈凛，你怎么这么好。”


    既然我这么好，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陈凛看得出来每次他和孟远寒都在的时候，沈芜的目光都会多停几秒在他身上，有时候还会明晃晃地偏心孟远寒。


    就像上次的小巷子。


    还有上周六，她知道孟远寒喜欢吃什么喝什么，但却没问过他的喜好。


    “沈芜。”


    认识陈凛快两周了，这还是沈芜第一次听见陈凛这样突然有些正经地喊她名字。


    之前都是懒洋洋的沈芜同学，沈同学。


    沈芜：“怎么了？”


    多看看我吧。


    陈凛先是一笑，然后才漫不经心地抬眼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我喜欢学习好的，个子高的，对了，还得帅。”


    陈凛啧了一声，神色散漫地跟沈芜讨价还价道，“你这第一条能不能不要啊。”


    “不行。”


    沈芜坚持，“就要这一条。”


    陈凛咬牙，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孟远寒的学习确实要比他好得太多。


    “就不能打架厉害么？”陈凛不甘心。


    “……”


    “你呢，你喜欢什么样？”沈芜问。


    “我还挺喜欢你这样的。”


    陈凛刚说完，就见沈芜已经一溜烟跑进了精品店里，她正伸手去拿货架上那个天蓝色的保温杯。


    得，他说的话半点都没被她听见。


    孟远寒是在周五早读下课期间到的学校。


    他刚上楼要去九班跟沈芜说一声他回来了，就见陈凛手上拿着黑色保温杯正好从九班后门走出来。


    双方皆是一愣。


    陈凛没想到孟远寒会上楼来，见孟远寒的目光死死盯在他手上的黑色保温杯，陈凛眉梢扬了扬。


    “竞赛回来了？”


    “嗯。”


    注意到孟远寒的目光，陈凛晃了晃手上的水杯，倦懒的黑眸里染有嚣张的笑，“我正好缺一个保温杯，就从沈芜那里要来了。”


    “我们班饮水机没水了，我刚打算去蹭点隔壁班的水，”陈凛无师自通地往情敌心上狠狠扎了一刀，“孟哥，你们班饮水机还有水吗？”


    “没有。”孟远寒说完之后便直接转身下了楼。


    孟远寒眼眸里微有愠色，她把要送他的水杯，送给了陈凛。


    晋城七中的月考成绩一向出得快，一般在考完试的第二天上午就可以去教学楼楼下的公告栏里看成绩排名。


    高三五班的周五第二节课正好是体育课。


    夏柏清记得今天是她们高二出月考成绩的日子，一到了自由活动，夏柏清直接转身走去教学楼前的告示栏。


    “不是吧，夏哥你又不陪我们打球，还突然跑来看月考排名？我们这次不是没月考？”另一个男生捅了捅说话人的胳膊肘，“明知故问啊，我们是没月考，人高二学妹有啊。”


    夏柏清笑了一下没否认。


    现在还没下课，公告栏也才刚放榜，眼下就只有他们几个高三男生在围着看。他们几个不知道夏柏清想看的谁，只能顺着他的目光，看个大致方向。


    夏柏清一眼就看到了沈芜的名字。


    高二九班沈芜。


    总分排名年级第九。


    夏柏清轻笑了起来，转头问其他人，“你们谁身上有带手机？”


    “我带了。”


    “借我拍张照。”


    那群男生啧啧称奇，见夏柏清拿手机拍的还不是前五名，似乎是在十几名左右的位置，再次讶异道，“绝了，夏哥你考那么多次年级第一都没见你这么重视啊，这十几名还值得拍照纪念呐。”


    “嗯，很值得。”


    夏柏清将拍下来的照片转发给了自己之后，刚将手机还回对方，就听其他人随口问道：


    “我看夏哥你这空白头像从高一用到现在了，不换一个吗？”


    “就是，夏哥你那空白头像真的让人很没聊天的。”


    夏柏清若有所思，“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