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晗脸上是若无其事的轻松笑容：“没事啊，我挺好的。”


    既然已经开了口，纪广凌就没打算让程晗随意糊弄过去。他旋转电脑椅，直面程晗：“你有没有事我还不知道吗？程晗，我无意打听你的隐私，只是关心你。”


    “嗯，我知道。”程晗神色未动，“多谢你的关心，我没事，不会耽误工作的。”


    纪广凌被她这样子气笑了：“就你现在这幅样子还好意思说没事？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外面风大点都能把你给吹飞了。程晗，”他直勾勾盯着程晗，“为了一个男人，不值得。”


    “纪老师，”程晗语调淡淡，“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纪广凌挑眉笑了。他那话也不过是一句试探而已，而程晗的反应让他知道，他猜对了。


    程晗和那个男人分手了。


    他叫住程晗：“第一天开工，一起吃个饭吧，正好和真真、郭臣熟悉一下。”


    他话音刚落，李真真和郭臣就进来了，两人年纪相仿，都在二十七八岁上下，李真真长发披肩，看上去气质十分温柔，与她上课时候的风格截然相反。程晗听过李真真讲课，激情澎湃，特别有感染力。学生们听她上课连着三个小时都不带累的。


    郭臣一把少年音清澈极了，着实吸引了不少声控学生。他主讲数量和资料分析，在快速解题、公式套用及计算速度上简直超神，一道看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题到了他手上，三下五除二就能抽丝剥茧计算出来。


    两人进屋的时候刚好听到了纪广凌的最后一句话，李真真立即举手赞同：“对对对，一起吃个饭，纪老师请客。”


    郭臣也凑热闹：“开工大吉，今日宜纪老师请客吃饭。”


    纪广凌大手一挥：“成，今天我请客，请你们吃大餐。”他复又看向程晗，笑着邀请她，“一起去吧，总不能让我们三缺一吧。”


    李真真直接上来挽住了程晗的胳膊，笑嘻嘻道：“走吧走吧，今天我们来吃大户。”


    纪广凌拿了程晗的背包，冲她一笑：“一起去吧。”


    纪广凌选了家酒店订了包间，一行四人边吃边聊，主要还是在讨论机构的发展。


    等吃完饭出了酒店，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李真真拉着程晗，爽快道：“天黑了，你自己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姐姐送你回去。”


    纪广凌道：“真真你和她不顺路，你自己回吧，我送程晗回家。”


    李真真斜睨纪广凌一眼，哼了一声：“别了，就算绕路我也要送程晗回去。”


    纪广凌不跟她争，笑道：“那行，你送她回去，路上开车慢点。”他转向程晗，语气温和，“到家给我发条消息报个平安。”


    李真真启动了车，一路朝程晗租住的公寓驶去。她一面盯着路况开车一面跟程晗聊天：“程晗，你比我小几岁，我就把你当妹妹看了。有些话我想着还是直接跟你说比较好。”她说，“今儿这顿饭我是看出来了，纪广凌那家伙想追你，饭局上他的眼睛时不时就要黏到你身上，对你也很照顾。”


    “妹子，我跟纪广凌认识的时间不短了，我们俩刚开始是在同一家公考培训机构的，彼此熟得很。纪广凌这家伙呢，看上去挺热情挺阳光的，像是跟谁都能打成一片。但其实这人还挺不好相处，我就没见过他对哪个女生特殊照顾过——除了你。”


    程晗静静听着，不发一言。


    李真真说：“你要是觉得纪广凌还行，那就跟他处处试试，他的条件也算不错了，有身高有样貌有才能还有钱；要是觉得他不行，那就直接跟他挑明，早点断了他的心思。早点说明白，对他好，对你也好。毕竟我们以后要在一起共事，免得拖到最后闹得不愉快。”


    程晗点头：“我知道了。”


    李真真瞄了一眼程晗的脸色，车内光线暗淡，只有路灯打下的光透了些许进来，但依然不足以让她看清程晗的神色。她收回了目光：“今天吃饭时候我看你脸色一直挺不好的，黑眼圈都耷拉下来了。不行你先在车里睡会补补觉？”


    程晗礼貌地道了谢，阖目靠进了椅背。李真真默默把暖风给调大了了些。


    程晗并没有睡着，她这段时间入睡困难，常常躺在床上三四个小时都睡不着，睡着了也会不停做梦，醒过来依旧疲累不堪。


    等李真真放慢了车速停了车，程晗就睁开眼坐直了身体。她的眼中清明一片。


    李真真愣了下，然后叹气道：“没睡着？快点回家好好睡一觉，再不好好休息，我真怕你把自己身体都熬坏了。别想太多了，劳神伤身。”


    程晗笑着点头，跟李真真道了声谢，这才回了家。


    一开门圈圈就屁颠屁颠跑了过来，笑得大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跟个小炮弹一样扑进了程晗怀里，大叫：“麻麻！”


    程晗一把将圈圈抱起来，笑问她：“怎么还没睡觉觉？”


    圈圈搂着程晗的脖子，在她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大口，然后自己咯咯咯笑个不停。


    育儿嫂也走了上来：“圈圈今天中午睡得多，一直睡到了快五点钟了。晚上一直不困，不过这会也该睡了。”她冲圈圈拍拍手，“圈圈小宝贝，跟姨姨去睡觉觉好不好？”


    圈圈一整天没见到妈妈，黏黏糊糊缠着程晗，就不愿离开。程晗亲了亲她：“那圈圈跟妈妈一起去睡觉吧，天黑了，该睡觉了。”


    她又跟育儿嫂道：“今晚我带圈圈睡吧，你也早点休息。”


    圈圈现在已经不大用抱着哄睡了，上床关了灯，她叽叽呱呱跟程晗说话：“妈咪。”


    程晗回应她：“妈咪在。”


    “妈咪！”


    “妈咪在，陪着圈圈呢。”


    圈圈急了，一咕噜翻起身来：“妈咪！虫虫！”


    程晗恍然，失笑道：“蚂蚁，蚂蚁睡觉觉了，圈圈也该睡觉觉了。”


    见麻麻听懂了自己的话，圈圈嘿嘿嘿笑了两声，又躺下了，还往程晗怀里蹭了蹭，又开始叽里呱啦说话：“大大觉，麻麻觉，粑粑觉，拉拉觉……”


    程晗半搂着圈圈，轻轻拍着圈圈的屁股，过了十多分钟后，圈圈的声音渐渐小了、缓了，然后消声，呼吸变得平缓。程晗又安安静静躺了几分钟，等圈圈睡熟了才起身出了卧室。


    纪广凌的微信消息刚刚已经发了过来：“到家了吗？”


    “回来了，刚哄圈圈睡着。”


    纪广凌的消息立马就回了过来，就像是一直等着她的消息一样：“那你也早点睡吧，热点牛奶喝，能让你睡眠质量好点。”


    “好。”


    “晚安，好好睡一觉，你太需要睡眠了。”


    程晗摩挲着手机，面上露出一个苦笑。


    同一时间，林锐也刚刚打开房门回了家。公司才重新步入正轨，需要他处理的事情多得很，他最近经常要住在单位，偶尔才会回家一次。


    他也不喜欢回家，偌大的房子冷冷清清的，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话都有回声一样。


    他疲累地扯下领带，又把衬衫顶端的两颗扣子解开，给自己倒了点酒，一口饮尽。


    程母早已经被警察抓到了，林锐让公司的律师团去处理这件事，没有丝毫留情，只神情淡漠地告诉律师：“让她在里面多住上几年。”律师点头答应，摩拳擦掌地准备大展神通。


    虽然程母落了网，但幕后黑手却寻不到踪迹，ta隐藏得太好，根本没有露出蛛丝马迹来。


    林锐心中却是自有成算。他冷笑一声，今后自是要和那几个对家打擂台战，他不但不惧，反而期待得很。


    期待看到他们惊惧仓惶的样子，期待他们兵荒马乱的样子，期待他们无力挽救的样子。


    林锐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还是没有消息。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那人竟然还没有找到程晗。他已经催了那人好几次了，但是却依旧查不到什么消息。程晗身份账号注册的电话卡、银行卡、各平台账号这段时间都没有动静，让那人想查都查不到。


    程晗，程晗，你可真是够狠心啊，说消失，那就消失得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不露了。


    林锐扔了手机，烦躁不堪地揉了一把头发，手指无意识敲了敲桌面。


    恰在此时，手机震了一下，有新消息传来。林锐立马解了锁查看，却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消息，而是沈白薇发来的消息。


    “林锐哥，最近有空吗？咱们见面聊一聊吧。”


    原本林氏遇难，沈家作壁上观，只等着林锐答应与沈家联姻，他们才会出手。林锐却硬撑着摇摇欲坠的林氏集团不肯松口，最终沈家也没有拉一把林氏。


    等到林氏重新站起来，沈家再想充当个老好人帮把手，林锐却已经不想再欠他们一个人情了。


    前几天林锐刚刚回绝了沈家，今天沈白薇就发了消息过来。


    林锐沉吟了两秒钟，然后回她：“明天上午十点钟，你可以来我办公室。”


    过了片刻，沈白薇才迟迟回复：“好，明天我去找林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