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了高枝儿

作品:《和死对头在红楼拆CP

    第37章


    尤二姐今日穿了一身妃红的直领披风,配搭了芽白的织金纱襕裙,远远看去像花一样娇艳美丽。


    邓木垂眼看她,故作不解,仔细打量了她半日,方笑道:“你是尤二姑娘罢,长得可真标致。”而后回头对贾母说:“老太太,你只说这姑娘俊不俊?”


    贾母拉着尤二姐的手,瞧着她瓜子脸,远山眉,桃花眼,颇为遗憾地说:“是个美人坯子,可惜没戴眼镜来,看不清楚。”


    大家聚在登仙阁内说笑,傅通判在书房中写聘书,等到巳时吉时,再将定亲书拿给贾母过目。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邓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将贾珍与尤氏这对貌合神离的CP给拆掉。而且她这个拆婚办主任,已经没了办事员,只是个光杆司令。她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听有丫鬟通传:琏二爷来了。


    贾母拉长了脸,冷声道:“翅膀硬了,天天外头嬉游,有家都不回,还来见我这老婆子做什么呢?”


    “老太太,等今日大哥哥放了定,我就回去。”王连笑着承诺说。


    “这才像话!”老太太见他浪子回头,今天又是东府的喜日,不便在这里教训他。将鸳鸯往他身边推了一推,“你也舍得叫她一个人守那么大的屋子。”


    王连没有接话茬,也没有看邓木一眼。反倒是贾蓉插话道:“二叔也真是不体贴,枉费了小姨娘的一片心。”


    “卖油的不打盐,你管什么闲事。”王连白了他一眼,落座后就与尤老娘及尤二、尤三姊妹说笑。


    邓木牵了牵老太太的衣袖,笑着说:“老太太这里人多,气味不好闻,眼下时辰还早,咱们不如去逗蜂轩那儿走走看看。”


    贾母见人都堆在这里,也确实不想久留,便扶着鸳鸯的左手,走了出去。元春与迎春姐妹也跟着迈出了登仙阁。


    “父亲,我也出去照管老太太。”


    贾蓉跟贾珍说了一句,就赶紧抢上来扶住贾母的右手。


    那逗蜂轩临水而建,是个敞亮通风的好地方,可以看到白鹭在水中嬉戏。贾母闻着清香的风,眉头舒展,心情畅快,又见贾蓉杵在这里,便说:“等你继母进了门,你的亲事也该相看起来了,可别学琏儿那不成器的牛心左性。只要模样品行不差,不拘什么人家都好。”


    贾蓉点头称是,摆出一副极受教的模样,又说:“我也不挑,父亲给我说什么人家,我听从便是。只盼着媳妇能有金姑娘一般品貌,我就心满意足了。”说着向鸳鸯,挑了挑眉头。


    邓木听了生恼,脸色冷下去。而贾母只当是个客气话,并未细想,又与元春两个指着白鹭,凭栏说笑去了。


    “鸳鸯姐小心!”闷声不响的迎春忽然拉了拉鸳鸯的袖子。


    邓木低头一看,才发现贾蓉将一碟滴酥鲍螺扔到了自己身上。那滴酥鲍螺本是油重糖多的点心,沾到衣裳上,立刻油污了一大块。


    “哎呀呀,对不住,对不住,我手滑了,污了姨娘的衣裳。”贾蓉笑着道歉,又忙说:“小蝶,快带金姨娘去天香楼换身衣服。”


    一个小丫头在前头带路,邓木只好跟了过去。她想起上次换衣服的尴尬,再不敢掉以轻心。更何况是天香楼那个地方。


    却不料,那个叫小蝶的丫头说是去拿衣裙,结果一去不返。她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来,便要推门出去。结果忽然从身后蹿出个人来,将她拦腰抱住。邓木吓得尖叫,却被那人死死捂住了嘴。


    “别叫,是我。”王连确定她认出了自己,才将她放下来。


    “你要干什么!吓死我了!”邓木恨得将他一顿死锤。


    王连也不躲,指着屏风后面倒地的贾蓉,说:“我若不来,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邓木亮出了藏在手里尖锐的金簪子,表示她其实早有所备。


    王连见了那东西,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将贾蓉扛在肩上,回头说:“我找人借衣裙给你,你在这儿等我。”


    “谁要等你!”邓木抓起衣架子上的斗篷,将自己上下一裹,走了出去。


    王连见她出去了,也懒得将贾蓉扛来扛去,直接将他放平到床上,而后叫个小丫头去登仙阁,找尤老安人及尤氏姐妹,说是请她们先去天香楼歇息听戏。


    等到了天香楼,尤家人才发现外头空搭着戏台子,梨园的箱笼还没到位,而楼中厢房里就卧着一个贾蓉。


    尤老娘站在戏台上往下看,见四周无人,眼珠子一转,抓住尤二姐的手说:“你趁此机会卧在小大爷的身边,将来好与你大姐做婆媳,也省得我再卖头卖脸,给你找依靠。”


    “老娘,我不能这样做,我要嫁也是嫁琏二爷那样的人。这个蓉大爷见面就动手动脚,不是好人。”尤二姐摇头不肯。


    张晓月因为在现代社会一出生就耳聋,说话认字都困难,见识有限。但她穿到这里三年后,也逐渐了解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内里是卖女求荣的货色。


    准姐夫贾珍是个色中饿鬼,几次三番想将她哄上手,她都险险避开。张晓月还一心想着嫁给王连,好摆脱这样的困境。可惜那个长得很像王连的琏二爷,并不承认自己就是王连,也不曾对她另眼相看。


    尤三姐年纪虽小,却生得绝艳,也知道此事不妥,冷声道:“老娘,哪有姐妹同嫁父子的道理。我们家虽然落魄了,但毕竟是官家小姐出身,总要讲些脸面体统。”


    “我的儿,没有银子哪有脸面体统哟。你们想天天年年做针线吗?”尤老娘想到自己两次守寡,经济拮据,又委屈起来,“我寡妇失业的,拉扯你们不容易,日子艰难,捉襟见肘,莫非要我讨饭养你们。”


    尤三姐虽知母亲不易,但是家中境况也未必难到那个地步。她犹记得老娘上回过生日,还请了柳湘莲来唱堂会。老娘手上有钱,却总嫌不足。


    于是三姐又捉着母亲的袖子,央求道:“我们姐妹一进门,那珍大爷就想一个萝卜两头切,把甜头都占了。老娘也疼疼女儿,大姐姐不是你亲生的就算了。也不要将我二姐往火坑里推。”


    尤老娘叹了一口,又朝床上看了一眼,又劝尤二姐道:“你姐夫是个贪花的人。你躲得过初一,还躲得过十五吗?与其将来被他强逼着做暗室,不如明公正道,挣个蓉大奶奶当一当。眼下缗钱就罩在碗底下,你不去捡最后一宝,将来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尤老娘的这一番趋炎附势的话,恰好被对面看台上的贾母和贾珍听了个正着。邓木这才发现,这天香楼搭了戏台,顺风天里,可以声传十丈之遥,而站在台上的演戏的人却浑然不知。


    贾珍羞得无语,贾母气得浑身发抖,傅试左顾右盼,不知该如何是好,傅秋芳只得死低着脖子。邓木走不得,也只能眼观鼻,鼻观心。这时候偏有个小厮过来传话。


    “大爷,那柳二郎听说是咱府上请唱堂会,他百般推脱不来。我又赶到他家里问了问,柳湘莲却说东府除了门口的石头狮子干净,余下的话我不敢说出来……”小厮战战兢兢地说。


    “滚,不识抬举的东西!”贾珍将小厮轰走,脸上更不好看了。


    贾母站起来,拉上邓木就要打道回府。


    这时候贾珍只能苦留道:“老太太对尤家人不满,我不与他们结亲便是,可千万别听他们胡说八道,白白气坏了身子。”


    “我只恨你识人不清,将这些跗骨之蛆请到屋里去。你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我只是隔房的祖母,碍不到你什么事。你想与谁结亲就与谁结亲,只不要叫尤家人到我西府堵我的心便是。”


    贾母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贾珍死拦不住,最后只得跪下承诺:“如今还未下定,我不娶那攀龙附凤的女人便是,还望老太太宽心。”


    “你知道怎么办就好。”贾母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乖乖静静站在一旁的傅秋芳,说:“我看傅姑娘也挺好的。”


    贾珍明白了贾母的意思,自己要续弦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若今天不下定,必会惹人耻笑非议。不如先定下傅秋芳,敷衍下场面。总归是个续弦,倒也不必非尤氏不可。


    至于贾琏曾透露出,想考虑娶傅秋芳的事,贾珍这时候也顾不上别人,自然是自己的脸面要紧。


    傅通判万万没想到,进东府之前他还是保山,出东府之后他就成了大舅哥。自己这条毛毛虫竟然阴差阳错爬到了树梢,沾了高枝儿。以后他妹子就是宁国府的当家主母了。


    邓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也知道一切不会那么机缘凑巧,必是王连精心构设出来的。只是不知道这个傅秋芳做了贾珍媳妇,将来会不会兴什么幺蛾子。


    她正准备跟着贾母回到西府,贾母却见她披着件不合时宜的斗篷,里面的衣裳满是油污,便叫她去换一换。邓木无法,只得找个了模样老诚的年轻媳妇子,带她去厢房去换衣裙。


    幸而这次更衣没出什么岔子,邓木刚推门出去,忽然被人拉住了胳膊。


    “邓木,救我!”张晓月拉着她的胳膊,急切地说。


    邓木见她无助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她自己都沦为死对头的小妾了,又如何帮助她呢,只得狠下心来,说:“尤二姑娘莫不是认错人了。”


    “我不要在尤家待着,尤老娘要卖了我!我看过电视剧,尤二会吞金死的!”张晓月扯着她的袖子,眼睛里涌出泪水。


    “你说的什么我听不大懂?我似乎听人说过,尤二姑娘身上有亲了,嫁了人不就万事顺当了,有什么可急的呢?”邓木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觉得自己狠心凉薄得不近人情。


    张晓月眨了眨泪眼,对邓木的冷言冷语十分心寒,不由低下了声音:“我没认错人,之前在村里王连睡我的时候,喊了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