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藏锋
作品:《自我救赎从回到三年前开始》 星渊的潮汐褪去第三日,碎星台的残垣上还凝着未散的金光。凌夜立在断柱之侧,指尖悬于半空中,正以魂火温养着那些被时光磨淡的咒文。金色的纹路顺着他的指腹蜿蜒流淌,像是在残砖断瓦间重新织就一张细密的网,将星渊的风与光都拢在了这半截圣台之上。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自台阶下传来。
那脚步声很杂,像是踩在经年累积的星尘里,带着点生涩的踉跄,却又透着一股不容错辨的执拗。凌夜的指尖微微一顿,魂火的光芒颤了颤,却没有回头。他知道来者是谁——这三日里,第七重界域的屏障边缘,总徘徊着这么一道身影。
“凌夜大人。”
来人开口了,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又裹着一层沉甸甸的沙哑,像是刚跋涉过千里荒原。凌夜这才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台阶下那个背着巨大行囊的少年身上。
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粗布短打被划得满是口子,露出的胳膊和小腿上结着深浅不一的痂。他的头发乱糟糟的,沾着星尘与草屑,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淬了星渊最烈的光,直直地望向凌夜。
这个少年,名叫杨宇。
三百年前,墟烬之主第一次撕裂界域屏障时,杨宇的父母是碎星台的守阵弟子。那场大战里,他的父母为了加固锁魂阵的最后一道缺口,双双献祭了魂火,只留下尚在襁褓中的他,被一对隐居在星渊边陲的老夫妇收养。
这三日,杨宇一直守在碎星台外。他不敢靠近,只远远地望着那个立在残垣上的身影,望着那片笼罩着圣台的金光。他知道凌夜是谁——星渊最后的火种,是三百年前那场浩劫里唯一活下来的高阶守护者,也是他父母生前最敬仰的人。
凌夜的目光落在杨宇身上,那双曾翻涌过绝望与愤怒的眼眸,此刻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他认得这个少年,三百年间,他偶尔会去边陲看看,见过那个在田埂上追着星雀跑的孩子,见过那个对着星渊的方向偷偷描摹咒文的孩子。
“你来了。”凌夜的声音很淡,像是风吹过碎玉。
杨宇用力点头,攥紧了背上的行囊带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步一步地踏上碎星台的台阶。台阶上的石缝里,长着些细碎的星草,被他的脚步踩得微微发颤。
“凌夜大人,我想拜你为师。”杨宇站定在凌夜面前,猛地低下头,声音掷地有声,“我想学习守阵之术,想成为星渊的守护者。”
凌夜看着他低垂的头顶,看着那撮倔强地翘起来的头发,忽然想起了三百年前的自己。那时的他,也如杨宇这般大,也这般莽撞地跪在碎星台的祖师殿外,嚷嚷着要学最强的阵法,要守护星渊的每一寸土地。
只是那时,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笑着揉乱他的头发,说他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傻子。
凌夜的喉结动了动,魂火的光芒又暗了暗。
“守护星渊,是要拿命换的。”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三百年前,你的父母就是这样……”
“我知道。”杨宇猛地抬起头,眼底没有丝毫惧色,反而燃着一簇火,“我爹娘的事,收养我的爷爷奶奶都告诉我了。他们说,能为星渊而死,是他们的荣耀。我也想——”
“荣耀?”凌夜打断他,声音忽然冷了下来,“荣耀是给死人的。活着的人,要承受的是无尽的孤独。你看这碎星台,三百年前,这里有三百名守阵弟子,如今,只剩我一个。你看那魂玉,”他抬手,指了指自己腰间挂着的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的,是那块碎成齑粉的魂玉残骸,“它的主人,用一半星魂换了三百年的和平,最后魂飞魄散。这就是你想要的?”
杨宇的脸色白了白,眼底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下一刻,那光芒又重新亮了起来,比之前更甚。他看着凌夜腰间的布袋,又看着那些重新变得清晰的咒文,忽然往前走了一步。
“凌夜大人,”杨宇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三百年前,墟烬之主带着半块破界石来犯,是我爹娘和三百名弟子守住了第一道防线;三百年后,他带着整块破界石而来,是阿禾大人用星魂碎片与他同归于尽。他们都在守护星渊,我为什么不能?”
他顿了顿,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我不怕孤独,也不怕死。我怕的是,有朝一日,墟烬之主的余孽再犯,星渊没有能站出来的人。我怕的是,那些埋在碎星台下的魂魄,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守护的家园,变成一片炼狱。”
凌夜静静地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风卷着星尘掠过碎星台,吹起少年额前的碎发,吹起凌夜黑袍的下摆。那些刻在断柱上的咒文,像是被这少年的话唤醒了,发出细碎的金光。
良久,凌夜缓缓点头。
“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是在杨宇的心里砸开了一道裂缝,裂缝里,瞬间涌出滚烫的热流。杨宇的眼睛亮得惊人,他猛地跪下去,朝着凌夜磕了一个头,额头重重地撞在冰冷的石阶上。
“谢凌夜大人!”
凌夜弯腰,扶起他。指尖触碰到少年胳膊上的痂,粗糙的触感,带着鲜活的温度。他忽然想起阿禾最后的话——好好活下去,守着我们的家园。
或许,这就是阿禾留给他的,最好的礼物。
接下来的日子,杨宇便留在了碎星台。凌夜没有教他什么高深的咒文,只是让他每日清扫碎星台的残垣,让他对着那些咒文抄写,让他去星渊的边陲,看那些守着农田与村落的人,看那些在星月下嬉笑打闹的孩子。
杨宇没有抱怨,他做得一丝不苟。每日天不亮就起身,将碎星台的每一寸石缝都扫得干干净净;抄写咒文时,哪怕手腕酸得抬不起来,也不肯错一个笔画;去边陲时,他会和那些老人聊天,听他们讲三百年前的故事,听他们讲凌夜和阿禾的故事。
凌夜很少说话,只是远远地看着他。看着他从一开始的生涩笨拙,渐渐变得沉稳熟练;看着他的眼神,从最初的莽撞热烈,渐渐沉淀出一种温润的坚定。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个月。
三个月后的一天,星渊的天幕上,忽然掠过一道极暗的光。
那道光很隐蔽,像是流星划过,却又带着一股与星渊格格不入的邪气。凌夜的脸色骤变,他猛地站起身,朝着那道光的方向望去——那是界域屏障的边缘,是三百年前墟烬之主撕裂的那个缺口。
杨宇也察觉到了不对,他握着扫帚的手猛地收紧,抬头望向天际。
“凌夜大人,那是什么?”
凌夜没有回答,他的身形一闪,已经化作一道金光,朝着界域屏障飞去。杨宇咬咬牙,也顾不上拿行囊,拔腿就追了上去。他的脚步很快,比三个月前稳了许多,那些曾经让他踉跄的星尘,此刻像是成了他的助力。
界域屏障的边缘,那道暗光已经消失了。但凌夜的脸色,却比之前更加凝重。他伸出手,指尖拂过屏障的表面,那里的金光,竟隐隐泛起了一丝黑色的涟漪。
“是蚀骨咒。”凌夜的声音沉得像是淬了冰,“墟烬之主的余孽,在侵蚀屏障。”
蚀骨咒,是墟烬一脉最阴毒的咒术,能悄无声息地吞噬界域屏障的力量,一旦屏障被完全侵蚀,星渊便会再次暴露在混沌邪力之下。
杨宇的脸色白了,他看着那道黑色的涟漪,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他忽然想起了爷爷奶奶讲的故事,想起了爹娘战死的画面,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凌夜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凌夜没有回答,他闭上眼,指尖凝聚起魂火,想要将那道黑色的涟漪驱散。可魂火刚触碰到屏障,那道涟漪却像是活过来一般,猛地扑了上来,想要吞噬那簇金色的火焰。
凌夜的眉头紧锁,他能感觉到,这蚀骨咒的力量,远比他想象的要强大。这绝不是普通的墟烬余孽能施展出来的,这背后,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
就在这时,杨宇忽然“咦”了一声。
他盯着那道黑色的涟漪,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然伸出手,指向涟漪的中心。那里,隐隐有一点极淡的金光,像是被邪力包裹着,若隐若现。
“凌夜大人,你看那里!”
凌夜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那点金光……太熟悉了。那是星渊守护者的魂火气息,是……是他三百年前,亲手刻在锁魂阵基石上的印记!
怎么会在这里?
锁魂阵的基石,早在三百年前的大战里就碎了,那些印记,本该随着基石的碎裂而消散。除非……除非有人将那些碎片捡了回去,用邪力温养,再将其融入了蚀骨咒中!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凌夜的心头就是一震。他猛地看向杨宇,目光锐利得像是要刺穿什么。
而就在这时,杨宇忽然动了。
他没有再看那道黑色的涟漪,而是缓缓地抬起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意,那笑意,绝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该有的,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与戏谑。
“凌夜大人,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蚀骨咒里,会有锁魂阵的印记?”
杨宇的声音变了,不再是少年人的清亮,而是一种低沉沙哑的调子,像是从九幽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的眼神也变了,那股亮得惊人的光,瞬间被浓重的黑气取代,变得阴鸷而诡异。
凌夜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他看着眼前的少年,看着那张骤然变得陌生的脸,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竟发不出一点声音。
巨大的剧情转折,在这一刻,轰然降临。
杨宇缓缓地放下手,指尖划过自己的脸颊,像是在抚摸一件精美的玩具。他的身形,在黑气的笼罩下,竟缓缓地拔高,身上的粗布短打寸寸碎裂,露出里面一袭绣满黑色符文的黑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三百年了,凌夜。”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你果然还是这么好骗。”
凌夜的瞳孔缩成了一根针,他终于认出了那股气息——那是墟烬之主的混沌邪力!是那种,让他恨了三百年,痛了三百年的气息!
“你……你到底是谁?”凌夜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杨宇,不,此刻占据着这具身体的人,轻笑一声。他抬手,指尖凝聚起一缕黑色的火焰,火焰的中心,正是那点极淡的金光。
“我是谁?”他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像是带着淬毒的冰棱,“我是墟烬之主的一缕残魂。三百年前,阿禾那女人的星魂碎片,确实让我魂飞魄散,但我早有准备——我将自己的一缕残魂,藏在了锁魂阵的基石碎片里。”
“三百年前,你的父母捡到了那些碎片,以为是珍贵的阵器,便将其带回了边陲。而我,就借着那些碎片的力量,一点点地渗入了尚在襁褓中的杨宇体内。”
“我用了十六年的时间,蚕食他的意识,占据他的身体。我看着他长大,看着他对着星渊的方向描摹咒文,看着他对你敬仰不已。我甚至陪着他,演了三个月的‘乖徒弟’。”
他一步步地走向凌夜,每走一步,身上的黑气就浓郁一分。
“凌夜,你以为阿禾用星魂换了三百年的和平?你以为你守着碎星台,就能护住星渊?”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得意,“错了!大错特错!这三百年,不过是我养精蓄锐的时间!我要的,从来不是撕裂界域,而是要你亲手,将星渊的火种,送到我的手里!”
凌夜的浑身冰冷,像是坠入了无边的冰窖。他终于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杨宇会突然出现在碎星台,明白了为什么他会精准地指出蚀骨咒里的金光,明白了为什么蚀骨咒的力量会如此强大。
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布了三百年的局。
从三百年前,墟烬之主将残魂藏进基石碎片开始;从杨宇的父母捡到那些碎片开始;从那个叫杨宇的少年,跪在碎星台的台阶上,说要拜他为师开始。
而他,竟毫无察觉,一步步地,走进了这个局里。
“你以为那个叫杨宇的孩子,真的想成为守护者吗?”墟烬残魂的声音里充满了恶意,“他的意识,早在三年前就被我彻底吞噬了。现在的他,不过是一具任我操控的躯壳。而你……”
他猛地抬手,指尖的黑色火焰,朝着凌夜的心口袭来。
“你,星渊最后的火种,今日,就要成为我重临三界的祭品!”
黑色的火焰,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朝着凌夜扑来。而凌夜的身后,界域屏障上的黑色涟漪,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那些被蚀骨咒侵蚀的地方,已经出现了细密的裂痕。
风卷着星尘,在屏障的边缘呼啸。碎星台的方向,传来咒文碎裂的声响。
凌夜看着那道扑来的黑色火焰,看着那张属于杨宇,却又无比陌生的脸,眼底的平静,终于被彻底击碎。他的指尖,凝聚起星渊最烈的魂火,那簇金色的火焰,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耀眼。
他知道,这场三百年前就该结束的战争,今日,终于要落下帷幕。
只是他没有想到,最后的对手,竟然是那个曾被他寄予厚望的少年。
魂火与黑焰,在界域屏障的边缘,轰然相撞。
金色与黑色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星渊的天幕。而在那片光芒之中,凌夜仿佛又看到了三百年前的碎星台,看到了那个白衣胜雪的女子,笑着对他说:“凌夜,好好活下去,守着我们的家。”
他的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滚烫的热流。
他抬起头,望着那片被光芒撕裂的天幕,目光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阿禾,”他轻声说,像是在对三百年前的她,也像是在对自己,“我不会让你白白牺牲的。”
而在那片光芒的另一端,墟烬残魂的笑声,尖锐得像是要刺穿耳膜。
星渊的潮汐,在这一刻,再次汹涌起来。
这一次,没有人知道,碎星台的残垣上,还会不会有守护者的身影,还会不会有金色的咒文,照亮这片即将被黑暗吞噬的土地。
唯有风,在不停地吹着,像是在诉说着一段三百年的执念,一场三百年的骗局,和一个,刚刚开始的,更惨烈
喜欢自我救赎从回到三年前开始请大家收藏:()自我救赎从回到三年前开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