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飕飕的。


    老爷子心虚的打了个喷嚏，“话也不能这么说，你们俩，那都是我孙子……”


    “嘿嘿嘿，这不是子安难得有事求爷爷。”


    肖煜看向了一旁的拐杖，神色冷峻，“你腿好了？”


    一句话。


    好像是凭空提醒了老爷子，肖震耀先是眨了眨眼。


    下一秒。


    老人家一屁股就给坐在了地上，扯着嗓子喊，“哎呦，孟阳！孟阳！”


    “你个挨千刀的！我拐呢！”


    “我拐杖丢了你怎么不提醒我！”


    一旁的助理闻言，急忙捡了拐杖送过来。


    没成想，肖震耀借力打力，直接抱住了助理的半截腰身。


    刚才还是神采奕奕的肖震耀，声泪俱下的演着：


    “孟阳啊，哎呦，我真可怜啊，一把老骨头了，老伴没了，儿子也没了。”


    “就给我留下来一个大孙子，不知冷不知热，还不肯结婚……”


    哭得声嘶力竭，肖震耀又开始说台词，“肖煜啊，爷爷这辈子要是看不到你结婚，爷爷就是进了棺材都不甘心啊——”


    “哎呦，孟阳，你别拉着我！我都一把老骨头了，活着一点盼头都没有。”


    “孟阳，你放手！让我死了算了！”


    肖震耀一边喊着，一边扒拉孟阳。


    对此。


    倒霉的助理，一早就把双手举起来了。


    孟阳看向自家霸总，小声的替自己辩解，“肖总，我发誓，我真的没动。”


    “我就是给老爷子送拐杖……”


    几天没见，老爷子竟然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纯碰瓷。


    肖煜不肯结婚。


    肖震耀不肯从地上爬起来。


    过路人以为肖煜虐待老人，准备报警的时候，肖震耀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番折腾，好不容易才给上了车。


    路上，肖震耀终究是年纪大了。


    没回到肖家，老爷子已经呼呼大睡。


    “呼呼——”


    “呼——”


    鼾声如雷。


    “那什么……”


    耳朵里的打呼声震耳欲聋，孟阳艰难的打了个圆场，“肖总，难得老爷子今天睡得这么好。”


    肖煜，“他哪天睡得不好？”


    孟阳在前面开车。


    欲言又止，憋了老半天，助理还是说道，“家庭医生说，老爷子最近晚上睡眠质量很糟糕。”


    “老爷子的心脏……”


    助理小声地开口，“可能要撑不住了。”


    肖震耀53岁那年，做了国内最复杂的心脏搭桥手术，能够活到现在已经算得上幸运。


    最近几年的心脏造影显示，老爷子心脏功能全面衰退，崩溃是迟早的事。


    本来这件事一直瞒着。


    偏偏不凑巧，那一天，肖震耀还是看见了自己的会诊记录。


    从那以后，老爷子就开始频繁闹腾。


    他逼着肖煜结婚，最好。


    死之前，他还想看见自己小重孙。


    “肖总。”


    孟阳悄悄建议，“其实，老爷子只是想要走得更放心一点。”


    “契约结婚的话……”


    “也是个办法。”


    助理真心实意的替自家霸总考虑，“我已经咨询了专业律师，只需要签一份婚前协议。”


    “约定好协议内容，契约期间，也不会影响到肖总的正常生活。”


    助理说到这里，脑海中一直装死的肖子安又给冒了出来：


    【嘿嘿嘿，找苏婉呗？】


    【她都说了，要跟你结婚……】


    【选苏婉，选苏婉，我想选苏婉。】


    肖煜拧眉，【闭嘴。】


    肖子安：【选谁不是选，现成的都送过来了。】


    耳边风一直吹着，当天晚上。


    肖子安又给干了一件缺德事。


    趁着肖煜熟睡，这人半夜偷偷出来，重新拿出了肖震耀扔出来的资料。


    一页页的翻过，肖子安翻到了苏晴的照片。


    沉静的夜色中，肖子安借着月光仔细看着照片上的人。


    也是小白兔的长相。


    但是，见过苏婉以后。


    再看这样的一张脸，肖子安觉得，还是苏婉的眼神透亮一些。


    此时此刻，肖子安脑海中，苏婉说过那些真的假的，爹不疼娘不爱，钢琴大师被抢走了……


    这些统统开始飘远。


    唯一清晰的，肖子安记得苏婉就是睁着那样的一双眼。


    【她说她喜欢我。】


    唯一闪过的对白，肖子安只觉得心口重重下坠！


    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揪了一下。


    眼神顿了半晌，肖子安把这一堆姑娘的资料全给撕了。


    苏晴的照片上，肖子安更是直接画了个“×”。


    【我要苏婉】


    四个字，肖子安写在了苏晴这张照片的背面。


    夜色中，肖子安回忆着小姑娘的模样，一笔一画，写得很认真。


    *****


    第二天。


    肖震耀下楼，看见了桌子上一堆被撕碎的废纸，气不打一处来。


    “小混蛋，我不过是催催婚，这么大气性。”


    以为是肖煜撕的。


    老爷子不高兴的吩咐家里佣人，“郑嫂，去收拾干净。”


    “咦？”


    郑嫂收拾的时候，看见了苏晴的照片，下意识的说道，“这里还有一张没撕。”


    “肖煜还留了一张？”


    狗崽子向来干净利落，斩草除根，还能留下一张？


    老爷子凑过去，第一眼看见了那个大大的“×”，下笔用力。


    似乎，肖煜很讨厌这个叫苏晴的。


    见鬼了。


    肖煜认识这个苏晴？


    就在这时，郑嫂又注意到了照片的背面，她提醒道，“老爷，后面有字。”


    照片翻过来。


    小学生字体。


    肖震耀第一时间认出来，这是肖子安写的。


    【我要苏婉】


    肖子安要苏婉？


    当爷爷的，脑袋转了一圈。


    紧接着。


    肖震耀哈哈大笑！


    “差点忘了，我还有一个大孙子呢！”


    “肖煜不肯结婚是他的事！”


    路走窄了。


    肖震耀恍然大悟。


    肖煜不肯结婚，关肖子安什么事？


    肖震耀立马开始摇人，“孟阳，孟阳！”


    “快给我找一找，苏婉是谁家闺女！”


    “孟阳，你死哪去了——”


    ……


    肖煜到家的时候，敏锐意识到了客厅内气氛不对劲。


    多了一个人。


    是苏婉。


    肖震耀的神情也很奇怪，哭哭闹闹这么多天。


    老爷子今天看上去，穿得格外板正，中山装衬得肖震耀格外有精气神。


    远远的看过去。


    这么两个人坐在一起，像是。


    见家长。


    “小苏，我看过了，你和肖子……”


    肖震耀一开口喜气洋洋，“你和肖煜简直是天作之合。”


    “18号这个日子不错，要不，婚事就定在18号！”


    “一会肖煜回来了，我来和他商量。”


    肖震耀大包大揽，三言两语，已经把自家孙子卖出去了。


    “和我商量什么？”


    属于肖煜的声音，突然出现，像是一把利刃，毫不留情的割开了此刻客厅欢乐祥和的氛围。


    “苏婉，我说过，没有下次。”


    肖煜定定地看向了苏婉，眼神里满是厌恶。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声音不大，偏偏，每一个字眼，说出来又是那样的冰冷。


    绝对的高压从肖煜身上散开，径直朝着苏婉倾轧了过去。


    “呸呸呸，干嘛呢！”


    “你黑社会啊？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气氛最压迫的时候，肖震耀一根拐杖直接砸在了肖煜后背上，老爷子气呼呼的说着，“小苏是我邀请来的，你有本事，就冲着我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