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洛杉矶，空气里已经能嗅到季后赛的味道。训练馆里的汗水味更浓，冰袋用得比平时快，理疗室门口总排着人。西部排名乱成一锅粥，快船、爵士、火箭三支队伍绞在一起，抢那个宝贵的第四名。主场优势，这玩意儿听起来虚，但真到了季后赛，多一个主场可能就是生和死的区别。


    每场比赛都像提前上演的季后赛。身体对抗升级，小动作变多，裁判的哨子时紧时松。杜兰特现在打完比赛，身上总得多几块瘀青。但他习惯了，甚至有点享受这种强度——至少说明对手开始认真对待你了。


    四月五号对火箭那场，他第一次正经对位麦迪。曾经的得分王，白马长枪，现在被伤病磨得有点锈了。但天赋这东西，就算蒙了层灰，偶尔还是会闪一下光。麦迪开场就在他面前干拔了一个三分，那起跳高度和出手点，杜兰特明明封到眼前了，球还是空心入网。


    整场比赛咬得死紧。姚明在内线像座山，大本和加瓦莱乔番上去顶，都占不到便宜。第四节最后两分钟，快船还落后五分。科比强行突破造犯规，两罚全中。下一个回合，麦迪中投打铁，快船推反击，杜兰特快下接球上篮——被巴蒂尔从后面帽了。球出界，时间只剩十二秒。


    暂停。斯隆画战术，最后一攻。科比被两个人盯着，球发出来险些失误，勉强救回来，时间已经走了一半。科比运球突破，吸引三人包夹，在几乎摔倒的情况下把球甩向底角——


    杜兰特在那儿。麦迪扑上来的速度比他想象中快，那双长臂完全遮住了篮筐的视线。接球的瞬间，杜兰特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训练时科比教的后仰跳投要领，之前对黄蜂投丢的那个空位，还有林凡说的“学费”。


    他没有犹豫。接球，屈膝，起跳，身体向后倾斜——像科比示范过无数次的那样。麦迪的手指尖离球可能只有几厘米，但杜兰特调高了出手弧度。球在空中旋转，划出一道比平时更陡的弧线。


    唰。


    球进的瞬间，红灯亮起。加时。


    杜兰特落地时踉跄了一步，被科比一把抱住。


    加时赛快船赢了。更衣室里像炸了锅，瓦莱乔拿着冰水想浇杜兰特，被他躲开了。科比坐在自己柜子前，毛巾搭在肩上，看着闹腾的队友们。


    四月十二号，常规赛倒数第五场。爵士上门，这场赢了，第四名基本就稳了。赛前更衣室安静得反常，只有绑脚、缠手指的声音。斯隆进来，白板上什么都没画，只说了一句：“赢下这场，我们就把命运握在自己手里。”


    这话简单，但够重。


    爵士还是老样子，硬，韧，像块嚼不烂的牛皮糖。基里连科那双手臂，防守时简直像蜘蛛网，总在你觉得能出手的时候罩过来。上半场杜兰特被他防得七投二中，打得憋屈。


    中场休息时，斯隆没骂人，只是指着录像说：“别跟他拼面框。你比他高，打低位。”


    下半场，杜兰特开始调整。不在外线要球了，直接落到深位，背身卡住基里连科。第一次尝试，他靠了两下，右转身勾手——没进，但造了犯规。罚球线上，他深吸口气，两罚全中。


    就这么一点点磨。基里连科不怕你猛冲猛打，但这种持续的、有节奏的低位背打，让他很难受。第三节末，杜兰特在同样位置接球，这次没直接攻，晃肩，假转身，再转回来，后仰跳投。球进，还造成犯规。二加一。


    斯台普斯的欢呼声像潮水。


    比赛最后两分钟，快船领先四分。球又给到杜兰特，还是在右侧底线。基里连科这次贴得更紧，手不停干扰。杜兰特背身靠住，运一下，再运一下，感受防守人的重心——突然向左转身，不是完全转过去，只是半个身位，然后后仰，出手。


    球在空中时，计时器跳到两分钟整。空心入网。


    分差来到六分。整个球馆炸了。解说员在广播里吼，声音都劈了：“凯文·杜兰特！这个新秀！他正在成为关键时刻你可以把球交给他的那个人！”


    爵士叫暂停。杜兰特往替补席走，科比迎面过来，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拍了拍他的背。那一下力道很大，差点把他拍咳嗽。


    最后两分钟成了罚球大战。爵士犯规战术，杜兰特又被送上罚球线。第一罚，进。第二罚，他在裤腿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接球，深呼吸，出手——再进。


    102比96。终场哨响时，杜兰特看了眼记分牌，然后才感觉到腿有点软。二十四分，不算特别高，但其中十八分是下半场拿的。


    更衣室里像过节。但奇怪的是，狂欢之后很快安静下来——大家累了。真的累。拼了一整个赛季，这场赢下来，第四名基本到手，那根绷了太久的弦终于能松一点点。


    赛后新闻发布会，杜兰特洗完澡出来时，科比已经在采访席上了。他本想直接走，被新闻官拉住：“你也得去。”


    坐下，闪光灯噼里啪啦。有记者问科比：“你怎么评价杜兰特这个赛季的成长？尤其是从赛季初到现在的变化。”


    科比往后靠了靠。他很少在媒体面前露出这种思考的表情。过了几秒，他说：“赛季初，他是个需要被保护的新秀。我们需要为他设计战术，需要提醒他跑位，需要在更衣室里给他打气。”


    他顿了顿：“现在，他是个可以依靠的队友。比赛最后时刻，你可以把球给他，相信他能做出正确的决定。这就是成长。”


    杜兰特坐在旁边，盯着面前那排麦克风。他想起赛季初那个面对阿泰斯特手忙脚乱的自己，想起中期那段怎么投都铁的挣扎，想起林凡深夜带来的披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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