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这么理解。”邪神悠然捏起一枚黑子，并未犹豫，轻轻落在右上角星位，“如果你这次能赢我，黎霄这个筹码就不必死。”


    “我是个新手，平生第一次执子，如果用这个来赌黎霄的安危，筹码似乎……不对等。”俞白说着，将一枚白子落在左下角星位，遵循着刚学会的基本布局。


    “呵，”邪神轻笑，落下第二手，“开始和我谈条件了？”


    “堂堂邪神，也会惧怕谈条件么？”俞白落子，声音平静。


    “激将法对我没用。”邪神从容应对，黑子再占一角，“不过我赢了你这么多次，心情还不错......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俞白捏着手中的白字，没有立刻落下。


    他指尖的白子悬在棋盘上方，目光却锐利地看向邪神：“如果这局棋我赢了……我要你放黎霄自由，真正的自由，脱离你的控制，恢复他的神志与身体。”


    邪神落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抬起眼眸，深邃的目光仿佛要穿透俞白的灵魂：“你确定……你想要的是他的‘自由’？哪怕那自由，可能意味着他不再是你记忆中的黎霄，甚至可能……与你为敌？”


    “我确定。”俞白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他必须自由......这是底线。”


    “那么，需要条件。”邪神落下黑子，语气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漠然。


    “什么条件？”


    “用你的自由，来换他的。”邪神缓缓说道，目光盯着俞白的眼睛。


    俞白指尖的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发出一声脆响。“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一步步引我到这个地步。”


    “你终于猜到了。”邪神并不否认，嘴角噙着一丝意味难明的笑。


    “你早已将我困在了这里，我无法逃脱，被迫进行这一场场‘游戏’……这难道还不够？你还想要什么？”俞白的语气带着压抑的怒意与疲惫。


    “你想要杀我，颠覆我的存在。”邪神又落一子，棋局悄然展开，“而我，只是‘请’你玩了几局游戏，看了几场戏而已。你觉得，我该满足吗？”


    “最初明明是你想置我于死地！”俞白执子反击，声音抬高，“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反抗！是求生！”


    “角度不同，结论自然相异。”邪神不予置评，专注于棋局。


    对话间，棋盘上的交锋已悄然开始。


    俞白只是个初学者，他的布局不求华丽，但求坚实，步步为营。


    邪神的棋路则变幻莫测，时而大气磅礴，鲸吞四方；时而精巧诡异，如毒蛇吐信，专攻俞白因不熟练而露出的细微破绽。


    俞白开始处处防守，到了后面忽然就开始游刃有余起来。


    邪神执子的手，第一次真正悬停在空中。


    他才发现俞白正是利用他的轻敌，一步步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全局。


    为了应对这突变，他不得不动用更多棋子去补强那个弱点，导致对俞白的围剿出现了细微的松动。


    邪神依旧占据优势，但俞白站稳了脚跟，并且通过中盘的搏杀，极大地消耗了黑棋的外势潜力。


    棋局进入渐渐官子阶段，这是最考验耐心与细算的时刻。


    俞白心无旁骛，每一手都反复推敲，将新手可能犯的错误降到最低。


    邪神则显得有些心绪不宁，几次落子不如之前精准狠辣。


    或许是因为俞白那不合常理的棋路，或许是因为这场“游戏”渐渐偏离了他预设的轨道。


    最终，白棋以微弱的的优势胜出。


    邪神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盯着棋盘，目光仿佛要将那些交错的黑白石子每一粒都烙印下来，反复检视，他不愿相信这个结果。


    “我……输了。”良久，他才承认了这个结果。


    俞白缓缓站起身，长时间专注对弈带来的眩晕感袭来，他扶住石桌边缘才稳住身形。


    他微微摊开一直紧握的左手，掌心那枚始终未曾落下的白子，已被他的体温焐得温热。


    “我想，现在你可以履行承诺，放了黎霄了。”他的声音因疲惫而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邪神没有看他，他的目光依旧粘在棋盘上，那复杂的棋形似乎变成了某种令他极度不安的谶言。


    这不仅仅是一局棋的胜负。


    这方寸之间的搏杀，黑与白的纠缠，计算与直觉的对抗，耐心与机变的较量……隐隐映射着他与俞白之间漫长争斗。


    “我忽然改主意了。”邪神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不再有之前的慵懒或嘲弄，而是透着一股冰冷的、偏执的寒意。


    他的目光几乎要将棋盘烧穿。


    这局残棋，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某种他不愿承认的可能性，在与俞白的较量中，他并非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那微乎其微的优势，如同命运露出的一道冰冷缝隙。


    他不甘心，更不相信。


    “堂堂邪神，也要食言吗？”俞白的心又被提了起来，紧盯着对面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声音里带着极力压抑的紧绷。


    “不。”邪神的回答出乎意料，他缓缓将目光从棋盘上移开，重新落在俞白身上，“我会放黎霄自由，只不过……不是现在。”


    他顿了顿，仿佛在品味自己刚诞生的念头，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接下来的比试，我们换个‘筹码’，如何？”


    俞白心中一动。


    他早就提过改变规则，减少牵连，却屡次被邪神驳回。


    此刻他主动提起，俞白纵然疑虑重重，但他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因为这听起来可能是陷阱，也可能是……机会。


    “换什么筹码？”他看向邪神沉声问。


    邪神抬手指向他，指尖仿佛带着无形的重量：


    “你。”


    “我？”俞白一怔，随即涌上困惑。


    他尝试过终结自己，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但他都无法真正实现。


    邪神杀不了他，他也杀不了自己，这成了他们无尽纠缠的死结。


    若他的“命”真能终结这一切，他愿意双手奉上。


    “对，你。”邪神重复，语气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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