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金蟾赐福(一)

作品:《不可说的绘图系统

    美术馆门前,姜玉成盯着突然挂断的手机屏幕,眉头紧锁。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美术馆现代风格的建筑在月光下投出几何状的阴影,玻璃幕墙反射着冷清的路灯光。正门确实挂着“临时闭馆,暂停开放”的牌子,入口处的卷帘门紧闭。


    但奇怪的是,她确实看到了夜游活动的宣传单——这是月阑给她的,设计精美的折页,上面写着“中秋特别企划:美术馆奇妙夜,寻找隐藏的金蟾灯,赢取神秘大奖”。


    “月阑,再把你那份宣传单拿出来看看!”


    月阑从背包里掏出那张折页。夜色中,纸张的边缘微微反光。姜玉成接过,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仔细查看。宣传单的印刷质量极好,甚至能摸到凸起的烫金纹路。正面是美术馆的夜景照片,下方用艺术字体写着活动详情。


    但当她翻到背面时,一股寒意顺着脊柱爬升。


    背面的文字变了。


    不再是原本关于艺术导览和互动游戏的内容,而是变成了一串诡异的要求:


    【中秋金蟾灯寻获规则】


    1.携带上一个失败者的手机进入美术馆。它可以为你提供额外的信息。


    2.找到三处隐藏的蟾蜍标记。提示:上弦生火,下弦生水,满月生金。


    3.在子夜钟声响起前,抵达中央展厅。


    4.献上祭品,换取金蟾灯的祝福。


    5.祝福将持续至下一个满月之夜。


    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像是用不同打印机加上的:“上一位参与者的手机密码已为您自动解锁。祝您好运。”


    此时,眼前陈彩霞的手机屏幕自动亮起,显示出一条新消息提示,但发送者一栏是空的。她犹豫片刻,直接滑动解锁,果然成功了。


    刚一解锁,她的备忘录信息就弹出来。


    09-10 21:47


    妈又打电话。两件事:1. 你表姐二胎满月了,你也得抓紧相亲结婚生子。 3. 女人不生孩子人生不完整,过了三十子宫就废了。


    我打断她:“妈,我才大二,说这些太早了吧?”


    她说:“早什么早,好男人得抓紧预定,不然就没了,孩子也得抓紧生,年轻生起来恢复快。”


    呵呵。麻了。


    为什么有子宫就必须生孩子?要是能生钱就好了,我愿意用我所有生育名额和能力去换钱!


    09-15 23:15


    路过灵愿寺后面的小巷,有个摊子。


    摊主不像和尚,穿唐装,手指很细,指甲有点黄。


    我鬼使神差停下来。


    他说:“姑娘,眉心发黑,财帛宫却亮得古怪——想求偏财?”


    我点头。


    他笑了,露出有点尖的牙:“寻常偏财伤身。我这儿有个‘以阴财补阳缺’的法子,最适合女子。”


    他给了我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画着一只蹲在铜钱上的蟾蜍。


    底下写:【金蟾纳彩,月满胎成。以腹为皿,生金止渴。】


    我要付钱,他摆手:“等生了‘金’,再来还愿。”


    疯子。


    我把纸揉成一团。


    但晚上摊开,它自己变平整了。


    09-28 04:30


    连续一周梦到那只蟾蜍。


    它蹲在我枕头边,肚子一鼓一鼓。


    今天梦里它说话了,声音像我妈,又像那个摊主:


    “你的肚子空着,是浪费。”


    “装点好东西进去。”


    “装了,就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醒来发现睡衣肚子的位置,有一块暗黄色水渍。


    摸上去滑腻腻的。


    洗不掉。


    我好像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奇怪的是,我竟然不怎么害怕。


    我也是见过女鬼的人了,那时候对她除了害怕,竟然还有羡慕。


    原来变成鬼就能变强吗?原来怨念够深,就能做到平时做不到的事吗?


    她可以,我也可以。


    这几天我觉得充满了奇妙的力量,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夜视能力变强了,财运也变好了,生平第一次中了价值三千块的大奖……一定是金蟾大人的赐福……


    10-01 19:22


    收到美术馆夜游传单,塞在门缝里。


    背面有金蟾图案。


    我知道是金蟾大人在召唤我。


    我要去……我要去……金蟾大人一定会满足我的愿望……我不要生孩子,我要生钱!


    有了钱,我就能有自己的房子,搬的远远的,跟那些人断绝关系……


    10-05  21:03


    今天是农历八月十四,中秋前一天,大家好像都出去玩了,美术馆好冷清。


    进来了。手机信号断了。


    ……上一个失败者的手机里……不!@#$%&……放我出去!……


    逃不掉了,只好留下来……


    10-05 22:08


    第一个标记在楼梯间消防栓后面,用荧光粉画的,很小。


    碰到它的时候,手指麻了一下。


    指甲好像变厚了?


    10-05 23:17


    第二个标记在女厕所第三间隔板背面。


    找到时,听见隔间里有滴水声。


    我推门——没人。但马桶水箱上,蹲着一只石膏小蟾蜍,眼睛是红色玻璃珠。


    它看着我。


    我把它装进包里。


    走路有点晃。脚踝好像软了。


    10-05 23:41


    第三个标记……找不到。


    传单上提示“在镜子找不到自己的地方”。


    我去了所有有镜子的展厅。


    每次照镜子,都觉得里面的我……嘴巴有点大?


    笑的时候,嘴角好像咧到耳根了。


    是错觉吧。


    10-06 00:00


    找到了。


    不是镜子。


    是通风管的抛光内壁,像镜子一样亮,但照出来的我是扭曲的。


    在那里看到了标记。


    伸手去摸——


    标记融进我手掌了。


    不疼。痒。从骨头里痒出来。


    现在我在中央展厅。月光从穹顶照下来,地上有个光圈。


    光圈中间有个石台,台上是……


    好大的金蟾灯。


    像个小汽车那么大。


    眼睛是红的,像活的一样在转。


    祂说话了。


    不,不是说话。是直接在我脑子里响:


    “祭品。给我祭品。”


    我问祂:“你想要什么?”


    祂说:“我要你的''未来''。”


    什么?


    “你未来可能有的孩子。”


    “你未来可能有的婚姻。”


    “你未来可能有的……‘正常女人的人生’。”


    “把这些‘可能’,给我。”


    我……


    我忽然觉得轻松。


    那些“可能”,压得我喘不过气。


    如果没了,是不是就自由了?


    我说:“好。”


    月光忽然变得很重。


    压在我肚子上。


    好胀。


    有什么东西……在肚子里……长出来。


    不是孩子。


    是……


    硬的。


    很多小块。


    在碰撞。叮当响。


    是钱吗?


    是我要的“金子”吗?


    我想笑,但嘴巴张不开。


    舌头……变厚了……


    月光在把我往光圈里拉。


    我站不住,跪下来。


    金蟾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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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嘴张开了。


    里面没有光,只有更深的光。


    我好像……正在变成……


    变成它下面……


    一堆供奉物里……


    一个……


    会喘气的摆件。


    手机拿不住了。


    要掉了。


    最后一眼看到屏幕——


    我的脸。


    在摄像头里。


    眼睛变成金色了。


    嘴角咧到耳朵了。


    在笑。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我要变成金子了变成金子了金子金子金子


    金子生金子生金子生金子生金子金子生金子生金子生金子生金子


    ……


    看着看着,眼前黑色的字忽然变成刺眼的金色,渗出黏液,渗到姜玉成皮肤里。


    她下意识地用衣角拼命去擦,但什么也没有……是幻觉?但黏腻的感觉还在……


    一些恶心的记忆,也像角落里忽然冒出来的蟑螂臭虫,窜进姜玉成的意识里。


    “玉成已经十八岁啦,是大姑娘了,妈妈可以带你去相亲了!你这么漂亮,屁股又大,好生养,一定能钓个金龟婿!到时候,妈妈就能跟着享福了!”


    “玉成,好久没见爸爸,你不想爸爸吗?……是这样的,爸爸今天想请你吃饭,有个慷慨的客户请客……你别误会,他是个好人,就是单纯欣赏你这种贤惠的潮汕女孩子……”


    ……


    恶寒刺入,胃部翻涌,作呕的感觉席卷而来。腹部一阵一阵胀痛。她捂着小腹,疼得直不起腰。


    【精神值-30!图层稳定性80%!】


    其实不用系统提醒,她也能感觉到她的san值在狂掉。


    “老大!”月阑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水传来,带着明显的恐慌。她扑过来扶住姜玉成摇摇欲坠的身体,触手却是异常的滚烫和轻微的战栗。


    “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走……”姜玉成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反手死死攥住月阑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对方的皮肤里。“离开这里……马上!”


    她凭着残存的理智和强大的求生欲,拖着发软的双腿,拽着月阑就往美术馆大门的方向冲。来时的玻璃门在黑暗中隐约反射着月光,看起来与寻常无异。但就在她们距离门口仅剩两三米时——


    “砰!”


    一声闷响,不是她们撞到了什么,而是空气陡然变得坚硬如铁。月阑冲在前面,肩膀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壁,被反弹得踉跄后退,差点摔倒。


    “怎么回事?”月阑惊愕地伸手向前摸索。手掌触到的,是一片完全透明却绝对坚实的屏障,光滑,冰冷,带着微微的弧度,像是一个倒扣的巨大玻璃碗,将整个美术馆及其周边区域严密地笼罩了起来。她用力推搡、拍打,那屏障纹丝不动,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出不去了。”姜玉成靠着月阑稳住身形,喘息着,腹部的绞痛仍在持续,但那股恶心的眩晕感稍微退去了一些。


    “你看那些‘规则’,还有手机里的记录。祂是故意的……看似为下一个参与者提供更多信息,其实是在制造精神污染。”


    月阑也看了日记,虽然她没怎么受影响,但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我也感觉到了,那不是陈彩霞自己打的日记……是被''祂''录进去的。''祂''在收集参与者的恐惧、痛苦、欲望,尤其是……弱点。”


    姜玉成盯着月阑:“我们不能失败,如果我们失败了,不仅会被异化成怪物,我们内心所有想法,都会被……”


    她没有说完,但月阑知道她的意思。


    内心所有想法都暴露在手机上?让下一个人看见?规则不仅要她们身死,还要她们社死?绝对不能让祂得逞!


    她们不再试图去推开那扇无形的门,而是转过身,正面面对那吞噬了陈彩霞的黑暗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