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三章
作品:《在玄学大学读书那几年》 =
屋内气氛凝重得如同窗外化不开的浓雾。杜若和江时宇带回的关于龙鳞竹被毁的消息,激起了几人更深的忧虑与愤怒。
“是盗采...”江时宇抿了抿嘴,神色低沉,“但现在还不能确定他们到底想挖的是什么。”
“大概率是矿石吧,寨子里没有文书记录矿石相关出产吗?”夏芙也难得认真起来。
“没找到。”杜若摇摇头。
到底是怎样的矿藏,值得对方这样肆无忌惮、手段阴毒的迫害这里的环境与寨民呢?
四人气压极低,意识到这是一场恶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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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白敛将自己关在临时工作区,对着那三株来之不易的鬼箭羽和一堆瓶瓶罐罐,全神贯注地进行着预处理。研磨,浸泡,小心翼翼地炙烤,每一个步骤都精益求精,不容有失,空气中弥漫着草药苦涩与微辛交织的独特气味。
杜若在一旁试图将后山龙鳞竹区域的勘察数据、地质雷达图像和录音证据传回赤北本部。但信号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巨大的数据包传输屡屡失败。
她不得不将数据压缩再压缩,挑选最关键的信息分段发送,进度缓慢。
“是塌方导致的吗?”江时宇看着卡顿的信号与缓慢的进度,只觉得坐立难安。
龙鳞竹的惨状和地脉被撕裂的感知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心里总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他想帮着做些什么,但一时脑袋混沌,也帮不上什么忙。
反倒是一旁的夏芙,神色依旧轻松悠哉,低头拨弄着手里的卦片,“应该不是因为塌方,更像人为干扰。”
“他们知道我们来了,所以进一步信号屏蔽了?”江时宇眉头紧蹙。
“只是推测,”夏芙耸耸肩,安抚道,“安心啦,小江同学,小小年纪别总皱眉。”
“可是我……”
“放松。”夏芙盯着江时宇的眼睛,语气坚定。
江时宇脑中懵了一瞬,冷静下来,脑子里不那么乱了。
心情缓和下来,才发现自己刚才整个人都在发抖,背上也一直冒冷汗,像被什么东西下了降头似的。
夏芙这句话让许白敛和杜若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向两人看过来。
“时宇?没事吧?”许白敛言语中有些担心。
江时宇抿了抿嘴,强行把心底莫名的感受压了下去,摇摇头。
坐在后面的杜若没说话,只是和夏芙交换了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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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快到了。”夏芙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墙上那只老旧的挂钟,时针即将指向下午三点。她收起卦片,站起身,“我得去磨子村那边了。”
根据田阿婆之前的描述和杜若对时间规律的分析,那诡异的红雨曾多次出现于磨子村那口废弃的大石磨附近,没什么规律。
说是没规律,但夏芙却推演出下次时间,大概就是申时。
“要和我一起吗?小江同学。”
江时宇一愣,但还是点头说好。他脑子太乱,留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和夏芙出去转转,透透气,或许还能搭把手。
“一切小心。优先采集样本确认能量性质,尽量不要打草惊蛇。如果发现任何异常就立刻撤回。”杜若依旧唠叨。
“嗯呢。”夏芙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而后又从她那硕大的挎包里掏出几样东西。
一个小巧的,似玉非玉、似陶非陶的广口瓶,瓶身刻有细密的聚气防腐符文,专门用于采集异常液体样本。还有一束用红绳扎好的、干枯却依旧隐隐蕴含生机的蓍草。
她的衣服太惹眼,于是在外面随意罩了件田阿婆给的旧蓑衣,戴上了斗笠。
朝江时宇挥了挥右手,逗小狗似的把人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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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子村位于惹巴拉寨西侧,是一处早已废弃的小村落遗址,据说是因为早年山洪改道,村民陆续迁走了,只留下些残垣断壁和那口传说中用了不知多少年的巨大石磨盘。石磨由整块青石雕成,直径近两米,磨心早已锈死,磨盘上布满苔藓和岁月的刻痕,孤零零地立在荒草丛生的村口,像一个被遗忘的巨兽颅骨。
夏芙在浓雾中熟练地穿行,她的方向感似乎完全不受视觉阻碍。
江时宇则稳稳跟在夏芙后面,寸步不离。
他心情一般,于是没有开口说话。
平日最不着调的两人此时沉默又严肃,气氛格外认真。
走了半小时左右,那口巨大的石磨盘便如同一个沉默的幽灵在灰白色的雾气中隐隐浮现出轮廓。越是走的近,夏芙指尖的玉卦片振动得就越发明显,传递来一种冰冷的、带着某种不祥韵律的波动。
两人没有立刻靠近,而是先绕着石磨外围缓缓走了一圈,灵觉如同触须般向四周延伸感知。
“好沉闷凝滞的气场。”江时宇开口,打破安静的氛围。
果然,如田阿婆所说,以此地为中心,周围的气场异常低沉透不过气,比寨子里其他地方更甚。但这种凝滞并非死寂,反而像是在压抑着什么、积蓄着什么,仿佛一个被强行堵住的、即将沸腾的泉眼。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极淡的、难以形容的铁锈味混合着某种陈旧腐朽的气息。
夏芙没立刻回应,只是抬头望天,浓雾依旧遮蔽一切。
但根据表盘显示,申时已到。
起初,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无处不在的湿冷。
“我们要回去吗?”江时宇抿抿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再等等。”夏芙很坚定,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推演会有错。
突然——
玉卦片猛地一烫!夏芙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毫无征兆地,天色似乎突然暗了下来。并非因为云雾加深,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光线本身被某种东西吞噬或污染的昏沉感笼罩了下来。
紧接着,一种淅淅沥沥的、不同于寻常雨滴的声音开始响起。
滴答……滴答……嗒……
声音起初稀疏,很快变得密集。
夏芙伸出手,接住几滴,凑到眼前来看。
并非透明的雨水。
而是粘稠的、诡异的暗红色,如同稀释了的血液,沾染在掌心,带来一种冰凉滑腻的触感,还带着那股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
血雨!真的下了!
江时宇只觉得自己心跳如鼓,每一下都砸的极重。
夏芙拉着他闪身到石磨盘下方一处略微凹陷、可以稍避雨水的地方,迅速取出那个特制的采样瓶,拔开瓶塞,将瓶口对准外面。
暗红色的雨滴落在瓶口中,发出轻微的“噗噗”声,很快积聚起一定高度。
那颜色在特殊材质的瓶壁映衬下,显得更加妖异。
江时宇看着那瓶艳红的雨水,心中扬起浓浓的不适感。
接完雨水,夏芙把那小瓶子随意的丢给江时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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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而拿出那一束蓍草。
她将那一束蓍草快速置于雨中浸染了一下,然后收回,双手合十,将湿润的蓍草夹在掌心,闭上眼睛,口中默念古老的占卜口诀,心神沉入卦象之中。
蓍草占卜,最是灵验,尤其用于感应天地异变之吉凶。
意念流转间,卦象在她识海中缓缓凝聚、显现——并非复杂多变的爻象,而是异常清晰地凝聚成两个基本的卦象,上兑下坎。
“泽水困卦。”夏芙喃喃出声。
卦象清晰无比,泽无水,困,君子以致命遂志。
泽水困,明确指向人为设下的困局。兑为泽,为悦,为口舌,可引申为诡计、陷阱。坎为水,为险,为陷。
意思是陷于阴柔小人所设的罗网与陷阱之中。
“看来红雨也是卦局啊。”夏芙语气依旧平稳,轻飘飘的,却砸的江时宇浑身发冷。不知是不是下雨天寒的缘故,江时宇只觉得一阵阵打冷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种我在明敌在暗的感觉,不好到了极点。
“他们竟然可以引动天地水汽异变吗?是不是强的有点离谱了......”如果对方真的仅仅通过布卦就可以实现这么多天的天气异变,那实力一定远超江时宇一行人,深不可测,这才是江时宇最担心的。
“也未必。”夏芙摇头,解释道,“也或许是利用了此地特殊的气口。”
听闻夏芙的解释,江时宇只觉得舒了口气,特殊的气口确实有很大的加成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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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并未持续很久,大约只下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渐渐歇止。
那昏沉的天色也慢慢恢复正常,仿佛刚才那诡异的一幕只是幻觉。夏芙从石磨下走出,开始仔细勘察石磨本身及周围地面。雨水打湿了石磨表面,那些古老的刻痕和苔藓显得更加暗沉。她绕着石磨仔细查看,不放过任何一丝痕迹。
很快,她发现了异常。
在石磨基座靠近西北方向的侧面一处被苔藓半掩盖的地方,她发现了几道非自然磨损的痕迹。那痕迹很新,像是近期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反复摩擦撞击过,与石磨本身古老的风化痕迹格格不入。
她蹲下身,用手指轻轻触摸那处痕迹。
不仅如此,在石磨周围泥泞的地面上,虽然脚印杂乱,夏芙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依稀辨识出了几种不同的鞋印。
其中一种鞋印的花纹很特别,深而清晰,鞋码较大,绝非普通寨民常穿的胶鞋或草鞋,更像是某种制式化的工装鞋或登山鞋留下的。
看来近期有人频繁在此活动,并使用了某种特殊的金属器物,嵌入了石磨或其基座。这极有可能就是布阵的法器,引导甚至制造了这场红雨。夏芙用取样袋小心地将那截塑料片和沾染了痕迹的苔藓样本收集起来。
她看向这口沉默的石磨,眼神复杂。
古老的石磨本是孕育生机、加工粮食之物,如今却被人利用,成为了散布恐惧和困局的工具。
夏芙还想观察些什么,却直觉不对。猛地抬起眼,瞳孔寒光乍现。
她叫江时宇迅速收起蓍草和采样瓶,两人没有原路返回,而是从另一条小路快步离开。
江时宇没问,但冥冥中也感受到了有什么在身后跟着,于是快步跟上夏芙,两人快速拐进山路。
身后的东西似乎追的越来越紧,江时宇冷汗直流,平日敏锐的感知能力如今反而令他更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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