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淡淡的暖意，树枝在下午的寒风中，微微颤动。


    怀柔区调查局。


    审讯室里，冯建雄的自述基本结束。


    他描述的作案过程，倒是很完整。


    不过，审讯员和审讯室外的警员们，都微微皱眉。


    大家都知道，沈庭这次这么着急提审冯建雄，是怀疑他有同伙。


    可在冯建雄的所有供述里，并没有任何提到同伙的内容。


    “审讯过程，倒是和秦枫推测的一样。


    冯建雄非常自然地承认了，自己就是凶手。


    但并没有承认自己有同伙。”


    沈庭思索着道：


    “和秦枫推测的一样，冯建雄是想给自己的同伙拖延时间？


    或者其它原因？”


    “另外！


    冯建雄供述的作案逻辑和过程，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但和之前群成员对凶手的推测，以及我对凶手的剖绘，细节方面有很多偏差。”


    比如！


    在大家的分析里，嫌犯杀人取肝，可能是肝部有疾病，迷信偏方。


    而冯建雄痴迷肝脏，根源是小时候眼疾，长时间吃动物肝脏。


    至于嫌犯选择体检健康的人，杀死取肝。


    群成员认为，和嫌犯的肝病相对应。


    而冯建雄自己的说法是，他有洁癖。


    就算以前食用的动物肝脏，所属的动物也必须健康。


    这样才能品出肝脏真正的滋味。


    “选择的五名目标都是男性，应该也有缘由。


    但冯建雄并没有解释。”


    沈庭想了想：“这个，倒还算正常。”


    冯建雄本身就是双性恋，且更喜欢男性。


    选择的目标都是男性，可能是下意识的选择。


    “还有一个疑点。


    第五名死者，林钏屹。


    冯建雄说，他看过林钏屹的资料，各方面都符合他杀人取肝的标准。


    但明明就不符合！”


    沈庭调阅了林钏屹最近的体检报告。


    意外发现，他是有肝病的。


    差不多一个月之前，刚因为急性肝炎，进过医院。


    这和冯建雄所说的，他只选择健康人的肝脏，明显是矛盾的。


    “林钏屹明明有肝病，冯建雄还杀他取肝。


    而且！


    冯建雄之前选择的四名目标，都是陌生人。


    第五名目标，却反常的选择了自己身边的人……”


    别说冯建雄是高智商的大学教授了，就算普通罪犯也知道。


    对身边人下手，很容易通过死者的社会关系，被确定嫌疑。


    “尤其是这种系列案。


    杀人狂忽然对身边人下手，通常有额外的特殊原因。”


    沈庭沉吟：


    “林钏屹和冯建雄的关系，恐怕没那么简单。


    应该不仅仅是冯建雄说的，研究生和想转投的导师。”


    “有没有可能，林钏屹就是冯建雄的同伙？


    二人可能因为某些分歧，产生了挺大的矛盾？


    冯建雄因此杀死了林钏屹？


    只不过，这分歧，可能让冯建雄有所不齿。


    所以，不愿意承认林钏屹是他的同伙？”


    这猜测，虽然和秦枫说的，冯建雄在给同伙争取时间，有所不符。


    但沈庭感觉，值得调查一下。


    想了想，他直接在耳机里，和审讯员道：


    “直接问冯建雄，他是不是有同伙？”


    审讯员直接提问。


    冯建雄明显愣了一下：


    “同伙？


    没有，我没有同伙。”


    沈庭继续在对讲机里道：


    “问他，同伙是林钏屹吧？”


    冯建雄面露惊讶：“林钏屹？


    怎么可能？


    我哪来的同伙？


    我都是自己一个人作案的。”


    沈庭没再说话，而是直接将最后的审讯内容，上传到破案群。


    姚学琛：“最后这两个问题，冯建雄明显撒谎了。


    在回答这两个问题的时候，冯建雄全都生硬地重复审讯员的问题。


    回答第一个问题的时候，重复了‘同伙？’


    第二个问题，则重复了‘林钏屹？’


    这种生硬重复，通常认为是拖延时间，方便编造谎言。


    另外，在回答第一个问题的时候，冯建雄原本不停绕动的双手拇指，忽然停止了。


    因为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圆谎上，手部动作就会变得僵硬。


    而回答第二个问题时，冯建雄表现出了明显的惊讶表情。


    但这种惊讶，很显然是伪装的。


    因为真实的惊讶，转瞬即逝，通常小于一秒。


    这种假装的惊讶，通常是为了抑制谎言而做出的过激反应。


    也有用强烈的情绪，取信他人的目的。”


    唐仁：“两个问题都说谎啦~~


    那岂不系说，冯建雄确实有同伙。


    而且同伙就是林钏屹？”


    姚学琛：“倒也可以这么说。


    但不一定准确。


    根据我的经验，嫌犯撒谎的原因和目的，有时候和调查者的预期，并不一定相同。


    比如这次的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问冯建雄有没有同伙，他撒谎了。


    那他自然应该有同伙。


    这个问题不大。


    但第二个问题，问他同伙是不是林钏屹，他也撒谎。


    但这并不能说明，他的同伙就是林钏屹。


    如果大家认真研究冯建雄的回答，就会发现。


    这个问题，他的回答其实很有意思。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说，林钏屹是，或者不是他的同伙。


    他用的是几个疑问句，来回答这个问题——


    林钏屹？


    怎么可能？


    我哪来的同伙？


    我都是自己一个人作案的！”


    姚学琛：“这个回答，其实回答的还是第一个问题。


    冯建雄在强调自己没有同伙。


    第二个问题里的撒谎表现，原因其实和第一个问题是一样的。


    只能说明他真的有同伙！


    至于同伙是不是林钏屹，就不一定了。


    他为什么这么做，也不好说。


    可能是故意避过第二个问题。


    也可能是无意间这么回答的。


    后者的话，没什么说的。


    可如果是前者，可能性就很多了。


    有可能林钏屹真的是他的合作者。


    但因为某些原因，导致冯建雄不愿意面对这件事。


    因此出现了逃避性回答。


    这和冯建雄明明有同伙，但他偏说没有。


    林钏屹明明有诸多特殊，但冯建雄将他描绘成了普通目标。


    都算是有所对应的。


    简单来说！


    冯建雄和林钏屹之间，肯定还有事。


    当然！


    也有可能，虽然林钏屹对冯建雄真的有特殊。


    但林钏屹确实不是他的同伙。


    同伙另有其人！”


    沈庭微微皱眉。


    这案子，显然还要深入调查。


    “对了！


    冯建雄之前的供述内容，有没有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