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离开南风亭小区半个多小时后，警车返回怀柔区调查局。


    局里的警员，早就得到了通知，审讯工作，早已经安排好。


    沈庭等人一返回，对冯建雄的审讯，马上开始。


    审讯室外，沈庭等人，隔着单向玻璃，看向审讯室内的冯建雄。


    他的面容，比实际年龄更年轻一点。


    看起来也就四十岁出头。


    身上有种上位成功者的特殊气质，还有种长时间养尊处优，才能生出的优越感。


    甚至，还有几分明显的书卷气。


    这些，应该都和他大学教授的身份有关。


    和沈庭之前见到的嫌犯，都有着明显的不同。


    当然，相同之处自然也有。


    他的神情，略带几分惶恐和不安。


    但他似乎在竭力压制自己的不安，不让这种情绪表现出来，因此露怯。


    审讯室内，两名审讯员坐定。


    一人身前有电脑，负责记录。


    一人则负责提问：


    “姓名！”


    “冯建雄！”


    “籍贯！”


    “西省环饶市大葛村人。”


    “年龄！”


    “四十八岁。”


    “我们为什么抓你，就不用我多解释了吧！


    阁楼上的东西，我们已经看到了。


    你是大学教授，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也不想像审讯那些地痞流氓一样，搞那么多弯弯绕绕。


    你自己交代吧！


    为什么杀人？


    是什么时候开始杀人的？


    还有作案的具体过程！”


    冯建雄听到审讯员提到“阁楼”两个字的时候，目光明显一颤。


    他闭上双眼，沉吟片刻后，最终叹了一声：


    “人是我杀的……”


    在冯建雄的供述里，他小时候，家里的生活非常穷。


    别说吃不起肉了，连馒头都吃不上，玉米饼子都吃不饱。


    很多时候，只能靠喝稀饭充饥。


    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导致他的眼睛出了问题。


    冯建雄从小就没怎么见过他父亲。


    大概在他四五岁之前，他父亲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会回家一次。


    四五岁之后，他父亲就没再出现过。


    所以他成长的过程中，父亲的角色是缺失的。


    这导致他对父爱的渴望，日后投射到了同性身上。


    而冯建雄母亲，独自抚养三个孩子，非常辛苦，情绪也不太好。


    对不听话的孩子，非打即骂。


    冯建雄眼睛出问题后，她自然没钱带孩子治病。


    找老村医看过后，说是多吃动物的肝脏，说不定能有用。


    再加上，村里本来就流传着吃肝脏能明目的说法。


    冯建雄母亲，就和人学着在野外放陷阱，抓野兔、野鼠、黄鼠狼等动物，取肝给冯建雄吃。


    一来二去，随着冯建雄母亲下陷阱越来越熟练，捕获的动物越来越多，他家里的生活条件，倒是好了不少。


    不知道是肉吃得多了，还是真的吃肝脏有效果。


    一段时间后，冯建雄的眼睛，真的好了。


    双眼，比得病之前，更加明亮，看东西也更加清晰。


    在这个过程中，冯建雄经常看母亲处理动物尸体。


    他还想自己动手，但他母亲并不允许。


    这种没有满足的渴望，也为他后来学习动物医学，奠定了基础。


    上初中，学习生物学之后，冯建雄发现，自己格外得心应手。


    直到高中，生物一直名列前茅。


    他对教材以及电视节目里的动物，也格外感兴趣。


    高考结束报志愿的时候，冯建雄深思熟虑，决定报动物医学。


    这个专业，既能接触到他感兴趣的动物。


    又能进行他小时候就感兴趣，但没有机会动手的动物解剖。


    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专业。


    到了大学，解剖课上，很多同学一开始都对动物解剖，表现的非常抗拒。


    有的，甚至直接呕吐。


    但冯建雄，倒是适应的很快。


    甚至格外得心应手。


    老师也发现了冯建雄的天赋，特别关注他。


    有时候，甚至让他持刀，对动物进行解剖，老师只负责讲解。


    这期间，冯建雄开始收集动物标本。


    他对动物，似乎有一种源自本能的痴迷。


    冯建雄的学习生涯，非常顺利。


    大学、研究生、博士，最终留校任教。


    他的经济情况，得到了大幅度的改善。


    只不过，这个过程中，冯建雄也察觉到了一点小问题。


    他似乎对肝脏，尤其痴迷。


    甚至，痴迷到病态的程度！


    在解剖动物的时候，一看到肝脏，他就会幻想肝脏的味道。


    是香甜，还是苦涩？


    质地是相对比较硬，还是比较绵软？


    一开始他还能忍住，只是想一想。


    或者，到菜市场买一点猪肝、鸡肝“充饥”。


    但这些肝脏，单调的滋味，慢慢满足不了冯建雄的要求。


    他渴望能像小时候一样，品尝更多不同品种、不同火候的动物肝脏。


    一次大学解剖课之后，他实在没忍住，将要舍弃的兔子肝脏带走。


    然后自己烹制食用。


    在品尝到兔子肝脏的一瞬间，冯建雄说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这种幸福感，连他考上大学，找到女朋友，甚至和女朋友发生关系都比不上。


    从那之后，冯建雄就迷恋上了这种感觉。


    只要有机会，就偷取解剖或者实验用的动物肝脏，自己烹饪食用。


    后来频率越来越高。


    学校也不能天天解剖动物。


    冯建雄就到卖特殊动物的饭馆内，卖他们处理过的，动物的肝脏。


    要求只有一个，必须当着他面，找健康的动物，然后杀死动物，取出肝脏给他。


    他只要最新鲜、最健康的肝脏！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冯建雄毕业留校，娶妻生子。


    也是结婚之后，冯建雄发现，他对妻子有兴趣，但似乎没那么大。


    对同性的兴趣，似乎更大一些。


    通过和同性的亲密接触，冯建雄确认，他似乎是双性恋。


    而且对男性的兴趣，比对女性稍微大一点。


    这发现，冯建雄倒是不怎么排斥。


    如果他是同性恋，他会感觉自己是变态。


    但双性恋的话，冯建雄感觉自己非常正常。


    因为他本身就是研究动物的。


    而双性恋在动物里，其实非常常见。


    比如，倭黑猩猩，几乎都是双性恋。


    长颈鹿，雄性长颈鹿之间的性行为，某些情况下，甚至比异性更常见。


    瓶鼻海豚，雄性之间会形成牢固的伴侣关系，同性行为频率，和异性几乎相当。


    在这样的前提下，冯建雄觉得自己才是正常人。


    其他人，都被传统的礼教教化，欲望被遏制了。


    他也开始瞒着妻子，偷偷找同性伴侣。


    这样的生活，冯建雄倒是非常满意。


    直到今年六月，他作为教授参与研究生的毕业答辩。


    其中一名学生的研究课题，是人类肝脏。


    也就在答辩期间，冯建雄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人类的肝脏，是什么味道？


    他吃过非常多动物的肝脏。


    甚至，作为动物医学领域的大拿，他吃过的动物肝脏，比普通人知道的动物种类都多。


    而每种动物肝脏，都有自己独特的味道和口感。


    可作为人类，冯建雄偏偏没有品尝过人类的肝脏。


    而人类，终究也是动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