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人下了山，薄雪将她放下，指了指一个方向。


    “你当时是从这边来的，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可以的。”


    她当时发着烧，其实并没有走多远，现在身体恢复了，回去没有任何问题。


    “好，那你走吧。”


    他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分别的伤感，反倒直接开口催促她走。


    朔姬摇了摇头，在他疑惑的注视下，伸手扯开了衣襟，露出雪白的肌肤。


    伸手将脖颈上那颗用绢丝绳串着的淡紫水晶珠取下来，她看向他问道：


    “您可以低一下头吗？”


    此番举动，薄雪即使再迟钝，也明白她要做什么，可他不太理解她这样做的原因。


    他迟疑地低下了头，任由她动作。


    她温热的手指触碰着他冰冷的肌肤，系上绳结时，不可避免的带来了摩擦。


    他的肌肤冰凉细腻，宛如寒玉入手，让人时不时想要触碰一下。


    所以在系好绳结之后，她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的后颈处，随即又像什么都没有做一样挪开手。


    薄雪愣了一下，她的举动让他觉得有些许的奇怪，却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您应当是喜欢的吧？”


    “什么？”


    他茫然地看着她，却对上了一双盈着笑意的眼眸，透紫色的眼瞳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脸庞。


    “您经常看我的眼睛，是因为颜色吧？”


    “这颗淡紫色的紫水晶珠，是父亲大人赠予我的生辰礼物，颜色与我的瞳孔有九分相近。”


    “现在，我将它送给您。”


    紫水晶珠在这个时代可谓是相当珍贵，更何况是寻到与她瞳孔相近的颜色。


    薄雪即使是妖怪，也明白这颗紫水晶珠的珍稀程度。


    此刻，他的心情有种难以言说的复杂。


    是意外于她的细心，还是于这份礼物的珍贵？


    不是因为珍稀程度而珍贵，而是因为这是她的生辰礼物，其中蕴含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这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嗯，正是因为重要，所以才想送给您。”


    “……谢谢。”


    薄雪面上依旧是冷淡的表情，手却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摸着那颗珠子。


    珠子上面还留有她的余温，夹杂着属于她身上的气息。


    从动作就能看出来，他是喜欢的，只是由于鲜少与人交流，因此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情绪。


    “我会好好保存的。”


    他认真地回望着她，像是在做出保证。


    “好。”


    “不过您能再垂一下头吗？”


    这次，薄雪没有犹豫，顺从地低下了头，以为她是想近距离地看看脖子上的水晶珠。


    然而，唇上传来的柔软温度让他整个妖怔住了。


    她在亲他？


    他骤然回神，表情冷了下来，下意识地想将眼前的人类冰冻击碎，却又及时收住了手。


    “解释！”


    朔姬却不解地看向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生气。


    “为什么要解释？”


    “……”


    薄雪突然无言，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觉得哪里怪怪的。


    当然怪了，她那疑惑的模样，完全就是将他平时的模样重新表演了一遍。


    “为什么您要生气呢？”


    朔姬茫然地看着他，表情无辜极了。


    “薄雪大人，我真的很感谢您救了我。”


    “亲吻只是我表达感谢的方式，因为您是特别的，所以我才会这样做。”


    “您是觉得我不应该感谢您吗？”


    薄雪神色缓和了许多，明白她并没有冒犯的心思，但心中那股怪异感仍挥之不去。


    “可我看过人类表达感谢的方式并不像你这般。”


    他苍灰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她，试图辨别她是不是在骗他。


    “那是自然，因为每个人表达感谢的方式不一样。”


    “这是独属于我的方式。”


    朔姬睁着眼睛说瞎话，偏偏还表现出一副真挚又委屈的模样。


    “抱歉薄雪大人，是我亲得你不舒服了吗？”


    这和舒不舒服没有关系，她只是轻轻贴了上去，舌头都没有伸，哪里能有多大的感觉。


    她将这件事偷换了概念，他是因为被冒犯而感到生气，她却故意曲解成因为亲得不舒服，所以才生气。


    不出所料，听完她的解释，薄雪唇都抿在了一起，想要反驳，但又不知道该反驳她的哪句话，怎么去反驳。


    最重要的是，她的解释好像也没有问题。


    “但是……”


    “没有但是，还是说您要否定我的感谢方式？”


    “……不是。”


    他不会去否定别人的想法或者行为，因为那与他无关。


    “可这样的感谢方式有点奇怪。”


    “这不是恋人和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吗？”他问道。


    “您说的没错。”


    朔姬点头，给予了他肯定，薄雪眉头舒展，正想说以后不要那样做，却又听她道：


    “可有谁规定了这件事呢？”


    “我的感谢方式是由我决定的，其余人无权参与。”


    他默然，不仅无法反驳她的话，反而觉得很有道理。


    “您看，我们和好的时候不是会握手吗？”


    说着的同时，朔姬牵过他的手举了起来，像是最有力的证明。


    听到这话，他想要挣脱的手安分下来。


    回想起来，她生气之后与他和好，确实是伸出了手，而他也给出了回应。


    “那么同样的，我想表达对您的感谢，所以亲您又有什么问题呢？”


    认真思考一番她说的话之后，他发现确实没有问题。


    “嗯，没有问题。”


    这是他得出的结论。


    朔姬嘴角一翘，随即咳嗽了两声，正色道：


    “薄雪大人，我想再次真挚地表达我对您的感激，可以吗？”


    预料之中的，她没有得到回应。


    但没有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因为不是明确的拒绝就代表着答应。


    没有犹豫地，她一只手扯住他胸前的衣襟，另一只手放在他的后颈处，再次吻了上去。


    薄雪浑身僵硬，想要拒绝她，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心中甚至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也许亲吻真的只是表达感谢的一种方式而已，只是这种方式有点独特罢了。


    思绪怔忡间，他的默认倒更像是承认了她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