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走吧,哥哥。

作品:《高武纪元:开局加载田伯光模板

    顶层,总裁办公室。


    最后一个数据模块终于审阅完毕,于莎莎抬手在光屏上划过,签署下电子批注。


    “今日日程结束。”


    她对着空气轻声说了一句,智能系统立即响应,将光屏收起,办公室的主灯光缓缓调至柔和的亮度。


    于莎莎没有立刻起身。


    她靠在椅背里,闭上眼,任由疲倦如潮水般漫过四肢百骸。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上一道浅淡的旧疤....


    那是那次百校联考实训上,被某个人留下的。


    当时大哥于锋气得脸色铁青,提着双戟就去为她找某个人报仇...


    她猛地睁开眼,甩开那个名字。


    不该想的。


    她站起身,走向落地窗。


    窗外,北疆的黄昏正缓缓降临,天际被染成铁锈与暗金的交织色,远处荒野的轮廓在暮色中逐渐模糊。


    该回去看看祖父了。


    她转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深灰色风衣,利落地穿上,手指在领口处停顿了一瞬,将一缕散落的长发别到耳后。


    镜子里的女人,眉眼精致却覆着霜,嘴角习惯性地抿成一条直线......这是于董应有的样子。


    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办公室门。


    专属电梯的感应门无声滑开。


    于莎莎走进去,按下“1层”。


    电梯门合拢,开始平稳下降。


    她习惯性地打开随身终端,浏览最后的几条工作讯息。


    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明暗交错。


    电梯下行至三十层时,她的指尖忽然一顿。


    一条来自安保处的内部提醒,十分钟前发送的:


    【报告于董:今日中午12:47,一名无预约访客于前厅侯客区等待,疑似先天武者,前台未予放行,已按预案低调监控。


    该访客至今未离开,行为无异常。是否需要进一步处理?】


    武者?


    于莎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这些年,以各种名义想接近她的武者不少......


    或是寻求合作,或是别有用心,或是……单纯想攀附玄武重工这棵大树。


    她早已习惯。


    手指悬在“驳回,按常规处理”的选项上,却迟迟没有落下。


    不知为何,心头那丝莫名的涟漪,又轻轻荡了一下。


    电梯继续下行。


    二十层。


    十层。


    一楼前厅。


    谭行看着那扇总显示在32层的电梯,忽然动了。


    他缓缓从沙发里站起身,动作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


    他整了整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黑色外套.....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只是下意识的一个动作。


    然后,他迈步,朝着那部专属电梯的方向走去。


    步伐稳定,目光平静。


    “先生!”


    前台的新接待立刻站起身,声音里带着警惕:


    “请您回到侯客区等待!那是总裁专属区域,不能.....”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谭行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并不凌厉,甚至可以说得上平淡。


    但就在那一瞬间,前台接待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实质般拂过皮肤,让她喉咙发紧,后面的话硬生生卡住。


    仿佛他站在那里,就不是能够被“阻拦”的存在。


    谭行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


    几名训练有素的安保人员已经从侧厅快速靠近,手按在腰间的非致命性约束装备上,眼神锐利。


    但谭行的脚步没有停。


    他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只是径直走向那部专属电梯,在距离电梯门三米处站定。


    仿佛他本该在这里等待。


    安保队长是个四十多岁的退役集团军老兵,经验丰富。


    他抬手制止了手下上前,眼神凝重地打量着谭行的背影。


    这个人……不对劲。


    不是那种张扬的强大,而是一种内敛到极致的危险感。


    他以往在军中见过不少高手,甚至接待过几位战功赫赫的长城巡游。


    但眼前这个看似年轻的背影,给他的感觉,竟比那些巡游……更沉。


    “先别动。”


    队长压低声音对耳麦说:


    “等于董下来。”


    “叮。”


    轻微的提示音响起。


    电梯抵达一层的数字亮起。


    哑光黑的金属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于莎莎从电梯里走出来,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


    她习惯性地微微抬起下颌,目光平视前方.....这是大哥教她的:无论多累,走出这扇门,你就是玄武重工的掌舵人,脊梁不能弯。


    然后,她的脚步,毫无征兆地,顿住了。


    就在电梯正前方,三米处。


    一个人站在那里。


    一身简单的黑色外套,身姿挺拔,背影在黄昏透过大厅玻璃幕墙的余晖中,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那个背影……


    于莎莎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呼吸停滞。


    血液倒流。


    耳边所有的声音......安保的低语、前台的电流杂音、远处电梯的运转声.....全部褪去,化作一片嗡鸣的死寂。


    她见过这个身影。


    在十六岁的百校联考赛场上,浑身浴血却仍咧着嘴笑的少年,扛着一把豁口的刀,纵横四方。


    恣意、张扬、耀眼得像要把那天荒野集训区阴沉的天幕都烧穿。


    在北疆武道大比选拔赛上,接连打败柳寒汐,张玄真,威风凛凛,霸道得让整个北疆年轻一辈都黯然失色。


    那个家伙……


    那个曾经鲜活、炽烈、在她青春岁月里烙下最深印记的家伙。


    那个恣意洒脱,放荡不羁的身影....


    她想念过无数次。


    在梦里,在回忆里,在那些深夜独自一人时,无法抑制的恍惚瞬间。


    而现在……


    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就站在了她面前。


    时光仿佛在他身上发生了错位.....那张脸,依旧是记忆里的模样,眉眼英挺,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熟悉又陌生的笑意。


    但那双眼睛……


    于莎莎对上了他的目光。


    不再是以前时炽烈如火的张扬,也不是记忆中那被强行压抑的阴郁。


    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沉静,仿佛容纳了万载冰川与无尽烽火,淬炼过后,归于平淡。


    可在那平淡之下,她分明看见了……


    看见了这些年她独自熬过的每一个深夜,看见了她发出去的那些永远不会被回复的讯息,看见了大哥葬礼上她挺直脊梁却颤抖的手指,看见了玄武重工那些密密麻麻的报表后,一个快要喘不过气的自己。


    他看着她。


    就那样平静地,又深重地,看着她。


    仿佛跨越了所有她以为已经筑起的高墙,直接看到了那个最深处、最疲惫的于莎莎。


    “莎莎同学,好久不见。”


    谭行开口。


    声音不高,甚至可以说得上温和,带着一丝久别重逢的沙哑。


    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于莎莎死死绷紧的心防上。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指尖冰凉,血液却滚烫地冲上耳廓。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说“你怎么回来了”,想说“我想你了”,想说“我等了你很久”.....


    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死了,眼眶却不受控制地泛起尖锐的酸涩。


    身后,安保队长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


    他上前半步,谨慎地低声问:


    “于董,这位是……”


    于莎莎没有回答。


    她只是看着谭行,看着那双眼睛,看着那张本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的脸。


    然后,她做了一个让所有在场人都愣住的举动。


    她抬起手,不是职业性的握手,不是礼貌的示意,而是.....


    缓缓地,有些颤抖地,伸向谭行的方向。


    仿佛要触碰一个易碎的幻影。


    指尖停在半空,终究没有真的触碰到。


    她深吸一口气,那一口气吸得又深又急,像是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压抑都吸进去,再狠狠吐出来。


    然后,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那声音哑得厉害,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


    “他是我的人。”


    “从今天起,他在玄武重工,畅行无阻。”


    话音落下,她不再看任何人,目光死死锁在谭行脸上,一字一句,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你....”


    “跟我上来。”


    说完,她转身,重新走向那部专属电梯。


    脊梁依旧挺得笔直,步伐依旧稳定。


    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眼角那一抹来不及掩饰的湿润,泄露了此刻滔天的情绪。


    谭行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嘴角那丝笑意,慢慢沉淀。


    他没有说话,只是迈步,跟了上去。


    在安保和前台震惊的目光中,两人前一后,重新走进那部哑光黑的专属电梯。


    门,缓缓合拢。


    将所有的惊愕、猜测、不解,都关在了外面。


    电梯里,寂静无声。


    于莎莎背对着谭行,面朝电梯门,肩膀绷得很紧。


    谭行站在她身后半步,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发梢上。


    数字缓缓跳动,上行。


    “你发的那些信息,我看到了。”


    谭行忽然开口,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于莎莎的脊背,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只是盯着不断变化的数字,仿佛那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真实的东西。


    “对不起。”


    谭行说。


    很简单的三个字。


    没有解释为什么失踪,没有说去了哪里,没有许诺任何未来。


    只是一句“对不起”。


    于莎莎的眼泪,在那一刻,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


    无声地,滚烫地,砸在光洁的电梯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自从认识他起,那么多个日夜。


    在大哥死后,无数次在绝望中给自己打气,在深夜里对着永远不会回复的对话框说话,在所有人都说他失踪了,可能死了的时候固执地相信他还活着。


    那些扛着玄武重工跌跌撞撞前行的日子,那些在董事会上面无表情驳回所有质疑的时刻,那些看着大哥的照片却连哭都不敢哭的夜晚....


    所有积压的、坚硬的、冰冷的情绪,在这一句“对不起”面前,土崩瓦解。


    电梯抵达顶层。


    门开了。


    于莎莎没有立刻走出去。


    她抬起手,用袖子狠狠抹去脸上的湿痕,转身看向谭行。


    眼眶还红着,脸上湿痕未干,可当她抬起眼.....


    那双眼睛里氤氲的水光后,浮现出的,是谭行熟悉、又曾刻意避开了无数次的眸光。


    柔软,专注,欣喜,热烈,清澈见底。


    时光过去,商场沉浮,生死离别,权柄重压……什么都变了。


    可这眼神,竟丝毫没变。


    谭行呼吸微微一滞。


    他以为早已被荒野中,异域内历经杀伐而磨硬的心,在这一刻,像是被这熟悉的目光无声地撬开了一丝缝隙。


    “谭行。”


    她唤他,声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哽咽,却已浸入一丝竭力克制后的温软:


    “你回来了……然后呢?”


    “我不要听对不起。”


    她轻轻摇头,目光如细密的网,将他牢牢锁住:


    “你就没有别的……想对我说的?”


    谭行望着她那双眼睛,心中某处仿佛被无声地攥紧。


    他喉结滚动,终是低低叹出一口气。


    “于锋的事,我听说了。”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每个字都像浸透了重量:


    “我……没能赶上。”


    他停顿,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


    “莎莎,这大半年,我不是故意不联系。有些事……我身不由己。”


    于莎莎没有说话,只是依旧那样望着他。


    方才强撑的冷硬早已消散,唇角甚至微微弯起一点极淡、却真实的笑意,泪水却又无声地蓄满眼眶。


    “我知道。”


    她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什么:


    “你回来,没事就好……”


    她含着泪微笑的样子,眼底那份毫不掩饰的、近乎失而复得的珍重与温柔,像最柔软的丝线,猝不及防地缠绕上谭行的心脏,带来一阵清晰而陌生的悸动。


    那悸动来得凶猛,却又被他瞬息压回心底最深处。


    他不是傻子。


    他当然看得懂于莎莎眼中从未改变的情意。


    可他不敢接,也不能接。


    那个在荒野异兽群中杀进杀出、面对绝境也能咧嘴喷粪硬刚的谭行;


    那个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骨子里烙着亡命徒癫狂的谭行……


    唯独在这一刻,喉头像是被荒野的沙砾堵死,尝到了近乎无措的滞涩。


    以前,他肩上压着一家老小的生计活路,命悬在荒野的刀尖上,今日不知明日生死。


    她是玄武重工的大小姐,是北疆于家捧在掌心、站在云端里的明珠。


    她的喜欢,对那时在泥泞和血污里打滚求生的他来说,太奢侈了。


    他连自己明天会不会变成荒野里一具无人收殓的白骨都无法保证,拿什么资格,又有什么余裕,去碰这样一份干净到让他自惭形秽的温柔?


    一个朝不保夕、血里趟路的亡命徒,凭什么贪恋温暖与悸动?


    而如今……


    生计不再是最迫在眉睫的刀。


    可他脚下要走的路,却比从前更陡、更险。


    武道之巅,家国大义......他的归处,早已注定是那片矗立在人类防线最前沿、与异域邪神及万千眷族以血相噬的长城战场。


    他的命,从始至终,都没真正属于过自己。


    从前是为了一家活,往后是为了万家灯。


    他依然是个亡命徒。


    只不过,押上的赌注,更大了。


    这样的他……又怎么敢回应?


    谭行喉结滚动,看着眼前这个眼中犹带水光、却执拗地望着自己的女子,声音低沉而清晰:


    “莎莎,我回来了。”


    他顿了顿,每个字都像在齿间慎重碾过:


    “于锋是我兄弟。他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


    “从今往后,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我就是你的....”


    “大哥”那两个字,终究没能说出口。


    可话里的意思,已经划下了一条清晰的线。


    于莎莎眼睫轻轻一颤。


    那双刚刚还漾着光、映着他影子的眸子,几不可察地黯了一瞬,像星辰骤然没入薄云。


    但她随即抬起脸,唇角弯起一个异常明媚的笑,甚至带着点昔日那种娇蛮:


    “好呀!”


    她应得轻快,眼中却有什么情绪沉淀了下去:


    “这可是你说的.....以后我要是被人欺负了,你这个当‘大哥’的,可不能不管!”


    话音未落,她忽然上前一步,伸出双臂,结结实实地、用力地抱住了他。


    谭行浑身陡然僵硬。


    熟悉的淡香混着一丝泪水的微咸涌入鼻息,女子的体温隔着衣料透过来,清晰得烫人。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手臂抬起,几乎就要遵循本能回拥过去....


    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她后背衣料的刹那,死死顿住。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壁垒,横亘在他与她之间。


    那道壁垒,叫生死未卜的明天,叫烽火连天的前线,是他那早已不属于自己的性命与归宿。


    抬起的手臂,最终缓缓地、沉重地,落回了身侧。


    宽大冰冷的电梯轿厢内,于莎莎就这样紧紧抱着他。


    将脸埋在他肩头,许久,没有松开。


    她阖上眼,在这一方静止的空间里,放任自己沉溺这片刻虚幻的温存。


    她知道。


    这便是他给的回应了。


    一个克制的拥抱距离,一声“兄弟的妹妹”,一条被他亲手划下、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界线。


    也是她……该给自己的交代。


    心中的惦念,无数深夜独白,那些发出去石沉大海的讯息里藏着的期盼......在真真切切触碰到他体温的这一秒,忽然都有了落点,也都有了尽头。


    有些事,点到即止。


    有些话,说穿便不体面了。


    她于莎莎,有自己的体面!


    她比谁都清楚,眼前这个男人骨子里烙着什么。


    他的路,他的追求,从没有她的位置,也不在乎小情小爱....


    他的路途是在前方尸山血海的战场上,在人类防线上最陡峭的长城烽火里。


    而她身后,是偌大的玄武重工,是万千人的生计,是于家最后不倒的旗帜。


    他们之间,隔着的从来不是身份门第。


    是命运截然相反的流向,是各自必须独行到底的征途。


    或许……


    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她终于缓缓松开了手臂,向后退开半步。


    抬起头时,脸上已不见泪痕,只余眼角一抹淡红,和唇边重新挂起的、平静而明亮的笑意。


    “行了。”


    她声音很轻,却清晰:


    “我好了。”


    电梯门不知何时已重新合上,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于莎莎伸手,按亮了一层的按钮。


    金属厢体微微震动,开始平稳下降。


    她转过身,背对着谭行,面向光洁如镜的电梯门。


    镜面倒映出她的脸,也映出身后方寸之间,那个男人沉默伫立的身影。


    她看着镜中的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将所有翻涌的、滚烫的、来不及说出口的.....


    都无声地,压回了心底最深处那个,只属于“于莎莎”的角落,从此封存。


    电梯平稳下降的细微嗡鸣中,她听见自己心里响起一声极轻的叹息,随即化作一片澄澈的清明。


    哥哥么?


    镜面倒影里,她看见自己唇角很淡地弯了一下。


    也好。


    只要他还在。


    只要还能看见他的身影,听见他的声音...只要他还在自己身边.....


    怎样都好。


    无声的呢喃在心间漾开,不再有挣扎的涟漪,只余一片深静的湖泊。


    她终于彻底转过身,面向谭行,脸上还是平静而又温柔的笑容。


    “走吧,哥哥。”


    她甚至主动拉开了半步距离,语气轻快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电梯“叮”一声抵达第一层。


    门开了。


    门外是玄武重工恢弘的大厅,光线通透,秩序井然。


    于莎莎率先踏了出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稳定,背脊挺直如修竹。


    从这一刻起,她是于董。


    也只是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