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教练组吵架的人当然是蔚清河。


    当年为了钻空子跟柏教练顶嘴，她可是认真研读过函夏青训营的条条规规。


    她记得，其中有一条就是青训生在青训营选拔期间，如果发现不适应原本位置的，可以与教练组商量，进行为期三天的转位置测试。


    但拦着她不让她去找教练组的这个助教成员不知道是不清楚规定还是怎么样，满脸不耐烦：“你说转就转？你当转位置是儿戏？”


    “净澈，你明天都要淘汰了，就别再搞幺蛾子了行吗？”


    噢，这话出来，蔚清河就明白了。


    原主这是多不招人待见啊？


    要是以前，蔚清河可能就先冷静一下，另寻时机直接找到教练组的主教练成员申请就行，而不是跟助教们扯皮子。


    但现在，她还非硬闯不可了。


    谁让某人似乎在看她的笑话。


    不远处，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人静静伫立，身姿宛如一棵挺拔的青松，傲气清冽。


    接触到湛昭望过来的冷淡目光，蔚清河暗暗咬了咬牙。


    果然是她的死对头，肯定是故意的！


    说来也巧，她跟湛昭一块儿上来的，虽然蔚清河一点也不想要这种巧合。


    时间回退一些。


    在别的青训生卯足了劲冲天梯排名时，蔚清河先是慢悠悠去食堂吃了晚饭，然后才往教练组办公楼来。


    随后在电梯口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女人正抬手按下上行，一头银发柔顺垂落，像倾洒的清冷月光，更突显了她身上那份冷漠疏离的气质。


    是湛昭。


    这个念头出来的一瞬间，蔚清河漏拍的心跳顿时恢复正常。


    听见动静，湛昭侧头看了过来。


    看清来人，她脸上没有波动，只是稍稍往边上挪了一步，仿佛在示意蔚清河可以过来。


    蔚清河：……


    她忍住掉头就走的冲动，不情不愿地上前。


    走什么走？为什么要走？


    可笑，我避她锋芒？


    蔚清河一言不发，仿佛身边的人完全不存在，只直勾勾盯着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大脑放空。


    电梯从十几层楼开始往下落，数字不断跳动着，仿佛一场倒计时。


    终于，这场倒计时到了尾声。


    电梯门打开，白色灯光洒出来。


    蔚清河先行一步走入，看着还在外边的人，脑子不受控制地生出一个摇摇晃晃的邪恶念头。


    如果把湛昭关在外面……


    蔚清河对上湛昭雾蒙蒙的灰眸。


    蔚清河伸出手按住开门按钮，挡住电梯门。


    “谢谢。”


    高她半个头的女人这才走入电梯，在角落处停住转身，轻声道谢。


    “……”见鬼了，居然会讲礼貌了。


    蔚清河指尖转移到关门按钮，用力戳了两下。


    电梯门开始缓缓关闭。


    “姐妹，稍等一下！”


    随着声音，外头有两道手牵着手的身影匆匆赶来。


    蔚清河再次按下开门按钮，并且习惯性地伸手挡了一下电梯门，以防它夹伤匆忙赶电梯的人。


    湛昭的视线落在那只挡门的手上，有一瞬间的恍惚。


    “谢了姐妹…净澈？？”


    赶上了电梯的两人喘着气，一边说话一边扭头看来。


    然后道谢的声音突然中断，转化成了满满的惊愕。


    蔚清河看向来者，两个人她都认识。


    一个是她刚重生时瞪了她一眼的白石——那个替她淘汰的前任末位青训生；


    一个是指导赛时明晃晃当演员但结束后又找她道歉的青花，噢，青花还是她的粉丝。


    “嗯嗯，是我。”蔚清河笑起来。


    “……”气氛陷入尴尬的沉默。


    青花和白石松开了牵着的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窘态。


    好心的路人和讨厌的对象分别帮忙按住电梯门，是截然不同的体验。


    前者她们大可大方感谢，甚至有缘还能交个朋友；后者嘛，面对面说多一句话都难受，更别提说谢谢了。


    但不说话好像挺没礼貌的。


    青花最终硬着头皮：“呃，谢了。”


    “不客气。”蔚清河宽容到近乎温和地回答，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青花和白石掩藏在尴尬之下的隐隐厌恶。


    骗她们的，其实她都知道。


    但换个角度来想，明明都这么讨厌她了，还会跟她说谢谢，多么有礼貌的姑娘啊。


    哪像某些人。


    蔚清河下意识看向角落里的人，结果对上了一双不知道凝视了她多久的灰眸，顿时一个激灵。


    有病吗湛昭。


    湛昭微微侧头，移开了视线。


    电梯载着四个人以及尴尬到极点的氛围开始平稳上升。


    随后很快响起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白石震惊地看着角落里的银发女人，疯狂地扯好友的袖子。


    青花一回头，顿时瞳孔地震。


    都怪净澈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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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居然没发现电梯里还有人，还是这么一尊神！


    “湛……湛神？”


    “没想到您也在！”


    湛昭眼神扫过来，狭长的丹凤眼里是无机质的淡漠，没有出声应答她们，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青花和白石顿时用力抿住嘴唇，生怕尖叫声会从齿缝逸出。


    啊啊啊啊啊——


    如果这一幕以漫画的形式呈现出来，那此刻她们头顶的气泡里一定是这么一串无意义的尖叫文字。


    两人兴奋到大脑宕机，互相眼神暗示，却都捂着嘴不敢越雷池一步，脸蛋憋得通红。


    蔚清河看着，内心一阵不爽。


    湛昭有做什么吗？是出声鼓励了还是签名拥抱了？至于这么激动？


    她甚至连句话都没有说！


    还有，你不是我的粉丝吗？


    蔚清河用谴责的眼神盯着青花。


    青花毫无察觉，只是激动地盯着湛昭看，这可是除了蔚清河之外，函夏赛区第二个率领战队拿下全球总决赛冠军的FMVP选手！


    在青花心目中，如果说蔚清河是圣战赛场上独一无二的皎皎明月，那湛昭就是除明月之外最闪耀的那颗星辰。


    都是她的偶像！


    蔚清河受不了这个疑似自己墙角被挖的现场，咳了一声，挡在湛昭身前，强行打断了青花和白石的崇拜注视。


    两人顿时对她怒目相视。


    蔚清河报以微笑：“那个，你们要去几楼，打算办什么事来着？”


    白石这才想起来正事，抬头看了一眼楼层，“呀”了一声，急促道：“四楼快到了，青花你刚才没按楼层。”


    “还真是，按了按了…我们走吧，那个……湛神，再见！”


    电梯门开启，两个少年人无视了蔚清河，不好意思地朝着湛昭笑笑，随后快步跑出了电梯。


    电梯门重新关上。


    蔚清河默默叹了口气，可恶的湛昭。


    “你叫，蔚清河？”


    像是被冰雪浸润过的玉石，湛昭的声线带着丝丝冷意，突兀在封闭的空间中响起。


    这下子可没有全网直播的摄像头对着她们了。


    蔚清河头也不回：“关你什么事。”


    湛昭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一刹那的凝滞。


    这不是她预想中的答案。


    “……”


    湛昭沉默下来，看着身前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纤长眼睫轻轻颤了一下。


    她只见过一个人对她露出这种不耐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