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厂，空地上。


    五个“粽子”，在冰冷的积水和夜风中，瑟瑟发抖。


    他们看着蹲在面前，正用狗尾巴草戳他们脸的王也。


    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那个如同“艺术品打包工”一样，正往绳子上打蝴蝶结的龚庆。


    最后，他们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连表情都没变过一下的年轻道士身上。


    他们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王也扔掉了狗尾巴草。


    他站起身，拍了拍道袍，清了清嗓子。


    他试图摆出一副，极其“凶狠”的表情。


    “咳！”


    “几位。”


    王也学着电影里的黑帮老大，用脚尖踢了踢那个光头老大的脸。


    “说说吧。”


    “谁派你们来的？”


    “说出来，坦白从宽。”


    “少受点皮肉之苦。”


    那个光头老大，把脸偏向一边，躲开了王也的脚。


    他虽然怕得要死。


    但，作为一名资深悍匪，他有他的原则。


    “哼！”


    光头老大梗着脖子，硬气地回答。


    那声音，虽然带着颤音，但态度很坚决：


    “呸！”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想从老子嘴里撬话？！”


    “我告诉你！我们这行，有我们这行的规矩！”


    “拿钱办事，绝不透露雇主信息！”


    “这是…我们的原则！！”


    “对！”


    “老大说得对！我们有原则！”


    “有种你就弄死我们！”


    其他几个“粽子”，也纷纷附和。


    一个个，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慷慨就义的架势。


    王也：……


    王也气得直挠头。


    “我靠！”


    他都气乐了。


    “不是吧？几位大哥？”


    “你们还挺讲‘职业道德’？！”


    “‘原则’？‘原则’能当饭吃吗？能换钱吗？”


    “命都不要了？！就为了那个狗屁‘雇主’？！”


    他实在没辙了。


    他绕着这五个“粽子”，走了两圈。


    试图，用“金钱”诱惑：


    “那个……你们雇主给你们多少钱？我出双倍！不，十倍！你们把雇主卖了！”


    “哼！”五人扭头


    他又试图，用武力威胁：


    他走过去，用他那穿着布鞋的脚，轻轻地，踢了踢那个光头老大。


    “哎，我可告诉你们，我这人，脾气不好的。”


    “再不说，我让你们变成尸体！”


    龚庆在旁边，都快憋不住笑了。


    然而。


    这五个悍匪，虽然怕得浑身都在筛糠。


    但那嘴，就是异常的硬。


    死活不肯说一个字。


    王也挫败了。


    他站起身，一脸崩溃地，走回到了张正道面前。


    他无奈地，摊开了双手：


    “道君。”


    “您瞧瞧！”


    “您瞧瞧这叫什么事啊？！”


    “现在这行业，都他妈卷到这个程度了吗？！”


    “一个绑匪！都开始，跟我们拼‘诚信’和‘原则’了？！”


    他抓狂地挠着自己的头。


    “这让我怎么搞？！”


    “严刑逼供……我，我也不擅长啊！”


    张正道看着王也这副“秀才遇到兵”的憋屈模样。


    轻笑了一声。


    王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还得靠道君。


    他转过身，走回了那五个硬骨头面前。


    “行。”


    他收起了那副挫败的表情。


    “你们讲原则是吧？”


    “你们不怕死是吧？”


    他指了指那个，从始至终，都安静地站在阴影里。


    那个，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的，年轻道士。


    “行。”


    “那你们，知道这位是谁吗？”


    五个悍匪，茫然地看向了张正道。


    他们只知道，这应该是个高手，但极大概率是个演员。


    至于究竟是谁？


    他们不知道。


    王也一字一顿。


    声音无比清晰地，响彻了整个废弃工厂。


    “龙虎山。”


    “天师府。”


    “御冥道君，张正道！”


    这串名号，报了出来。


    那五个悍匪，脸上的表情……依旧是茫然。


    “张正道？真的假的？不能吧？”


    “御冥道君他什么身份，能来这？开玩笑！”


    王也：……


    他妈的！


    忘了！


    这帮底层的散兵游勇。


    根本没机会去龙虎山看罗天大醮。


    也没资格接触到十佬那个层面的信息！


    道君的名号，他们虽然听说过，但是毕竟没有见过本人。


    这下尴尬了。


    就在王也准备，换个思路，比如报老天师的名号试试时。


    张正道动了。


    他似乎是被这几个“有眼不识泰山”的蝼蚁，给弄得，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耐烦。


    他连眼神都没飘过来。


    只是看着那根生锈的钢梁。


    随意地，并指如剑。


    对着不远处，一堆废弃的实心的钢筋混凝土块。


    轻轻地一点。


    一道如同绣花针大小的冥炁激射而出！


    没有金光。


    没有雷法。


    只有冥炁！


    但是！那堆足足有半人高的，坚硬的，钢筋混凝土块！


    就在，五个悍匪，和王也、龚庆的众目睽睽之下！


    嘶！！


    钢筋下一秒被抹除了！


    分解湮灭！


    它们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化作了一撮，细腻的飞灰。


    随风飘散。


    全场死寂，风都停了。


    那五个悍匪，脸上的“茫然”和“硬气”。


    瞬间凝固。


    他们的眼睛，一点一点地瞪大。


    瞪得如同铜铃！


    瞳孔，在这一刻，疯狂地缩成了两个针尖！


    他们浑身，开始剧烈地抖动。


    如同……得了帕金森。


    抖得像筛糠！


    刚才还，视死如归的……原则？职业道德？


    在这一刻……碎了。


    碎得，比那堆混凝土块，还他妈的彻底！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的尖叫！


    是那个妖艳女子发出来的！


    她直接…吓尿了。


    “我说！！！”


    那个光头老大，反应最快！


    他带着哭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了出来！


    “我说！！！我什么都说！！！”


    “对对对！！”那个瘦高个，也抢着补充，生怕自己说慢了，也被抹除！


    “那雇主还说！事成之后！给我们五千万！！！”


    “道君！！道君饶命啊！！”


    “我们……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啊！！”


    “我们哪知道…是您老人家……驾临啊！！”


    “道君！！”


    那个妖艳女子，更是涕泪横流，妆都哭花了。


    “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


    “我们把钱…不！我们没拿到钱！！”


    “我们把我们自己的钱！都给您！！”


    “只求您把我们当个屁！给放了吧！！”


    “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