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借殡索命,血债当偿

作品:《苟在武道乱世成万法道君

    “掌控天地灵韵?”


    魏青暗吸一口凉气,紧盯书页,五指虚握,似要攥住那从指缝溜走的玄妙:


    “这如何做到?


    灵韵本是山河湖海、日月星辰散出的至纯之气,形质虚无、无中生有,竟全被龙庭收揽?


    这般手段,难怪能终结道衰,执掌赤县!”


    读书最能长见识,他先前的困惑也随之烟消云散。


    “龙庭握尽天下灵韵,地方上的赋税、徭役,乃至官府都形同虚设。


    毕竟命脉捏在人家手里,地方再放权也无关大局。”


    魏青又看了会儿,烛火渐暗时,才放下那本类似野史的《赤县见闻录》。


    他琢磨着,陈伯所说的道官册封,就像前世人人卷死的考编进体制。


    得龙庭授“名位”,便能合法吞吐灵韵,享优越修炼待遇,坐守府郡,只听圣旨差遣。


    仙师更自由,出身大宗门,行走天下无阻。


    真传、圣子之流,还有先斩后奏的大权。


    “上级之首,果然是龙庭钦定的人上人!”


    魏青咋了咋舌,赤县在他眼里霎时成了不值一提的边角地。


    珠市、农市、窑市连带武行扎堆,说到底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的场面。


    那些身居高位的仙师道官,怕是早把这地方看成脚下的浮尘。


    “眼界得放长远,做事却要落地。大鹏能振翅九万里,先前也得窝在矮坡里啄虫果腹。”


    魏青半点没泄气,抻了抻腰展了展臂,挑出一本讲“道法铸神”的古卷。


    “道法入门比练武难上数倍,除了龙庭把持灵韵导致条件匮乏,更因所需外物繁杂、耗费惊人,远非习武可比。


    天地格局骤变,单纯打坐炼气已行不通,这才衍生出服饵补身、辟谷绝食的法子。”


    他识文断字的本事已练得熟练,翻书速度极快,越看心里越惊。


    道法入门第一步便重服饵,依着“以形补形、摄食凝精”的路数,从寻常物事里采撷长生真气,让凡胎肉体逐步蜕变。


    先吃性子温和的木石药草调和脏腑,再吞服丹砂钟乳借灵韵炼化,等脏腑能扛住硬物了,再换成赤金玄铁这类东西。


    靠这些果腹,做到七日、半月乃至一月不沾米面,才算服饵辟谷的巅峰,之后才能入定抱胎,孕育自身本源精血!


    “这哪是修仙,分明是砸钱堆药!”


    魏青暗自腹诽:“家底没三十几万两,没日进斗金的营生根本沾不上边,练功药浴的开销跟这比,简直不值一提,和我想的修仙完全两码事。”


    细想之下他又觉无奈,道统衰落导致灵气紊乱稀薄,书里记载早年修士打坐便能日有进益,还有“灵石”辅助修炼,如今早已是奢望。


    他原先还以为陈伯说的道法入门难,是因为五行灵根之类的资质卡着,哪想到是暗着说他穷,让他趁早断了念想。


    “道术方术大多用秘文写成,摸不着门道的话,连字都认不全。


    也有天生体质特殊的人,能感知里头的灵性,看透内容意思。


    比如能开‘阴阳眼’的灵童,或是能跟草木精怪沟通的纯真心性,阿妹应该就是这类人。


    既不认秘文又没这资质,通常就得用心头血、指尖血来刺激,才能有点用。”


    魏青心头微松,阿妹能通晓黄纸秘文,按书中所载,原是她魂魄通透、心性纯粹,故而对周遭细微异动格外敏感。


    前世那些天生阴阳眼的灵童,多因生辰特殊得以窥见阴物。


    而黄坑能学成制饵的手艺,想来也是靠心头血、指尖血这类笨法子硬磕出来的。


    “我还当阿妹是修仙的天纵奇才……等她日后得道飞升,我也能跟着沾光享福。”


    魏青这么打趣着想完,把书合上。


    瞅着外头天已经黑透,想起阿妹还在家等着,便打算起身。


    他眼神一亮,召出了转运符:


    【技艺:识文断字(熟练)】


    【进度:695/900】


    【效用:熟读深思义自见,融会贯通日臻精进】


    “看书既能长见识,还能提升技艺,倒是两全其美。”


    魏青挑了几本风土人情的杂书,问过陈伯获准后离开玄文馆,顺路打包熟食,趁夜色回了二界桥宅子。


    同一时辰,赤县以南的金街的杨宅,却是另一番沉郁压抑的光景。


    杨宅的灵棚早已拆除,茶班领赏后散去,冷风卷着残纸钱簌簌作响。


    老仆提着灯笼巡夜,一瘸一拐地检查门户,嘴里念叨着:“灶火该还热着,得给鳖爷送碗肉粥,他好李点几日没进食了。”


    灵棚早拆了,茶班的师傅领完赏钱,带着吹打班子走得干干净净。


    李点曾随船跑单帮,十年前遇白尾滩海贼“笑天刀”,在水里泡了两天两夜捡回性命,落下老寒腿。


    他没了媳妇和田地,只能卖身进珠市当杂役,亏得杨鳖照拂,才算能混上口饱饭。


    “杨万里是我看着长大的,连字都是我教的,却被海妖叼走……”李点念及此处,想起亡妻昔日模样,长叹一声:“这世道······。”


    堆金街的这处老宅没几个下人,厨娘和两个打杂的伙计都收工回了家,只剩李点和杨鳖两人守着。


    他端着热乎的肉粥,一瘸一拐地走着,屋檐外飘着细雨,乌云遮了月亮,闷雷一阵接一阵地滚过。


    “又要下雨了,这鬼天气能冻死人!”


    李点慢慢挪到后院,万里连全尸都没留下,棺材里只装了套衣冠,杨鳖这阵子日夜守在这儿,几乎半步都不离开。


    轰!电蛇在天上乱窜,炸雷的声响盖过了世间所有动静!


    “杨鳖……”


    李点打开后院的木门,却见十几条光着脚、穿短裤,嘴里叼着短刀、手里拎着鱼叉的精瘦汉子。


    披着麻孝的杨鳖站在楠木棺材旁,侧过头道:“冤有头债有主……老李?


    不是让你天黑就歇着吗?瞎跑什么?”


    话音刚落,瓢泼大雨就像天河决了口似的倒下来,噼里啪啦砸在砖瓦上,声响密得惊人。


    “杨鳖……”


    十几道眼神扫过来,李点吓得魂都飞了,结结巴巴地说:“看您没吃东西,给您送碗热粥。”


    杨鳖摆了摆手,叹了口气,一个精瘦汉子没说话,上前接过了粥碗。


    “没打扰您吧?”李点笑得发僵,腰杆弯得更厉害了。


    他瞥见那精瘦汉子胳膊上的黑鹰纹身,眼睛一下瞪圆了,牙咬得咯咯响,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杨鳖哥,这老东西怎么处理?”精瘦汉子开口问。


    “不在宅内动手、念及旧情。”


    李点气得浑身发抖,往后退了两步,眼里满是血丝:“笑天刀!杨鳖……你怎么跟海贼搅合到一块儿了……”


    杨鳖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老李,你真是老糊涂了!


    珠市盘剥你们这些苦命人,你们就逆来顺受惯了;


    海贼烧杀掳掠,你们便盼着有人出头主持公道……这两者说到底有什么分别?


    东家是吸民脂民膏的贼寇,海贼是刀头舔血的悍匪!


    做东家的狗腿子,跟做海贼的走狗,又有什么两样?”


    李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万万没想到自己视作恩人的杨鳖,竟然勾结了白尾滩最大的海贼窝“笑天刀”!


    “杨鳖……你……你这种人不得好死!”


    “哪来这么多废话!”精瘦汉子一巴掌把李点扇倒在地,又踹了一脚,见他动不了了,像扛着待宰的死猪似的拖出了后院。


    雨下得更猛了,像从天上倒下来似的!


    “兄弟们风风雨雨都熬过来了,没被珠市逼死,也没被江涛杀光,最惨那次撞上采珠教头,折了大半好手,大当家也受了重伤!”


    杨鳖沉声道,“歇够了,也该闹出点动静了!”


    汉子们闻言咬牙红眼,想起这几年窝在荒岩岛喝西北风、连盐都吃不上的苦日子,纷纷嘶吼:“杨鳖哥,您一句话,我们豁命跟您干大活!”


    “这不是人的日子,早过够了!”


    “没错!这种不是人过的日子,咱们早过够了!”


    “杨鳖哥您就发话吧……”


    杨鳖抬手往下压了压,沉声道:“别急,那教头现在在赤县里,是个狠角色,咱们斗不过他。”


    这话一出口,喧闹声一下就停了,海贼们眼里的惧色藏都藏不住,像收起爪牙的野狗似的。


    “萧惊鸿……确实惹不起,杨鳖兄弟,你叫我们来,是有大买卖要干吧?”


    海贼们往两边让开,露出个脸色发青、穿着渔民衣裳的中年人。


    “大当家!”


    杨鳖抱了抱拳:“确实是桩大买卖,做成了够兄弟们快活好一阵子,绝没有半句虚话。”


    中年人说:“你做事我们放心,笑天刀当年风光那几年,全靠你通风报信送船,要不是走了背运撞上萧惊鸿,也不至于现在连油盐都要靠抢。”


    杨鳖没说话,他本是白尾滩的穷苦人家,爹娘靠采珠糊口,


    凭着身子壮实,卖身进了珠市,混进卫队学了拳脚,


    每月领十二两银子,根本不够花,穷怕了不想再过苦日子,就偷偷做了海贼的眼线,


    跟笑天刀合伙捞钱,靠分来的银子巴结师傅,才一步步升到了头领的位置。


    中年人咳了两声:“说说这买卖的细节吧,再没进项,大伙都要饿死在礁岩岛里了。”


    杨鳖抬起头:“绑个人!干咱们的老本行!”


    “绑谁?”中年人挑了挑眉。


    “冤有头债有主!他让我没了儿子,我也要让他断子绝孙!”


    杨鳖掀了掀眼皮,轻轻吐出一个人名。


    轰!又一声闷雷在天上炸开!


    “好买卖!咱们商量下怎么动手?”中年人舔了舔嘴唇,像饿极了的狼。


    “赤县入冬前要祭龙王庙,求来年风调雨顺,萧惊鸿不喜欢热闹,到时候肯定不在县里,珠市、农市、窑市的主家都会出面主持。


    我选在那天出殡,把家伙藏在棺材里,兄弟们从后院的枯井里上来,披着麻孝扮成送丧的人,动手要快,到了地方见人就砍,再往别的铺子放火,抓了肉票就绑上船,躲到迷宫湾背后的礁岩岛里,神仙都找不着!”


    杨鳖说得条理清晰,显然早有谋划。


    雨水打在脸上,他抹了把水珠:“那老东西就一个儿子!开五万两,要他疼个够!”


    中年人竖大拇指:“好计!我已练到三级练,带几个好手,不怕跟江涛水上厮杀!


    他是个懒货,珠市的人未必听他调遣。


    杨鳖兄弟,你对笑天刀有恩,事成后我帮你办件事。


    萧惊鸿惹不起,他徒弟魏青……”


    大当家沉吟片刻,摇头:“算了,这小子也惹不得,杀他就是捅马蜂窝。


    梁实是你大仇人,我顺道帮你做了,如何?”


    杨鳖看向棺材:“冤有头,债有主!谁害我没儿子,我就叫他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