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茶室的血战
作品:《签到无限电影世界轮回》 枪声、爆炸声、木头碎裂的声音。
诗音背靠茶室的门框,半蹲着,那把半透明的手枪在她手中发着微弱的蓝光。枪身侧面有一行小字显示着剩余能量:17%。刚才她连续使用了三次“管理者权限:能量脉冲”,每次消耗5%的能量,摧毁了三名清理者的装备,但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茶室已经面目全非。榻榻米被烧出焦黑的洞,墙壁上布满了弹孔,那套精致的茶具碎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木屑和一种奇怪的臭氧味——那是清理者的能量武器特有的气味。
外面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很轻,很分散。清理者改变了战术,不再硬冲,而是分散包抄。诗音用管理者权限扫描了一下,还有六个目标,其中两个在二楼,三个在一楼走廊的不同位置,还有一个在屋顶——可能是狙击手。
她需要先解决屋顶那个。诗音闭上眼睛,意识连接到系统。即使现实世界的大部分权限被限制,但她作为管理者,仍然有一些特殊能力。
“系统,启动‘局部时间缓滞’,范围:以我为圆心,半径五十米,持续时间:三秒。”
“确认。消耗能量5%。警告:在现实世界使用时间类能力会产生强烈能量波动,可能被清理者检测到。”
“执行。”
世界突然变慢。外面走廊的脚步声拉长成奇怪的嗡鸣,墙上的挂钟秒针停住了,连灰尘在空气中的飘动都变得可见。诗音冲出茶室,冲向楼梯。她的动作在缓滞的时间里依然正常,但每一步都像穿过粘稠的糖浆。
上到二楼,屋顶入口的门就在前方。那个狙击手在门外,能通过热成像扫描到他的轮廓。诗音举枪,瞄准门锁的位置,扣动扳机。蓝光从枪口打出,击中门锁,金属瞬间熔化成铁水。
时间缓滞结束。
门被踢开,狙击手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愣了一下。就是这一秒的迟疑,诗音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但她没有开枪——对方手里没有武器,只有观察设备。
“别动。”她说。
狙击手是个人高马大的白人男性,穿着黑色战术服,头盔的面罩是透明的,能看到他冷静的蓝色眼睛。他慢慢举起手,手里的热成像仪掉在地上。
“系统管理者,”他的声音通过面罩的扩音器传来,带着电子合成的质感,“投降吧。你已经无路可逃,整个建筑都被包围了。如果你配合,我们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你们会怎么‘保证’我的安全?”诗音冷笑,“把我关进某个实验室,像研究小白鼠一样研究我和系统的连接?还是直接清除我的意识,只留下一个听话的管理者外壳?”
狙击手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你对我们有误解。清理者的职责是保护系统,保护人类文明。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不稳定的因素,一个造梦师后裔掌握了系统最高权限,这违反了所有安全协议。”
“安全协议是谁定的?”诗音问,同时用管理者权限扫描周围。另外五个清理者正在靠近,但速度不快,像是在等待命令。
“是前代造梦师们定的,”狙击手说,“为了防止系统被滥用,为了阻止大崩塌重演。清理者是执行者,是守护者。诗音小姐,你母亲林雨薇博士也曾是清理者的一员,直到她选择了另一条路。”
诗音的心跳漏了一拍。母亲也曾是清理者?
“她发现了什么,对吗?”她问,“她发现清理者的真实目的不是保护,而是控制。所以她离开了,建立了永恒庭院,一个你们无法完全掌控的地方。”
狙击手没有否认。他向前走了一步,诗音立刻后退,枪口对准他的胸口。
“林雨薇博士是个天才,但她也是个理想主义者。”狙击手说,“她认为系统应该给予意识自由,给予世界多样性。但她不明白,自由是有代价的,多样性是有风险的。大崩塌的教训就是,当虚拟和现实的界限模糊,当意识可以随意创造和毁灭,灾难就会降临。”
“所以你们要统一一切,控制一切?”诗音的声音在颤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悲伤,“把所有电影世界、所有意识、所有可能性,都塞进一个整齐划一的模子里?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区别是活着。”狙击手又向前一步,“活着,稳定地活着,没有灾难,没有崩溃。诗音小姐,你见过系统崩溃的世界吗?我见过。意识像沙子一样消散,现实像玻璃一样碎裂,时间和空间扭曲成无法理解的形态。那不是自由,那是地狱。”
他的声音里有某种真实的情感,不是程序化的说教,而是经历过恐怖后的笃定。诗音突然意识到,这个狙击手可能亲眼见过大崩塌的余波,或者清理者记录中的某个崩溃世界。
但她不能动摇。成天用生命换来了系统改革的机会,母亲用十五年建立了永恒庭院,欣然在寂静岭容纳了噩梦实体——所有人都在为自由和多样性战斗,她不能在这里退缩。
“我见过的东西比你想象的多,”诗音说,枪口依然稳定,“我见过在绝望中依然选择善良的人,见过在循环中依然坚持希望的人,见过即使面对恐惧也不放弃爱的人。这就是你们想抹杀的东西,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异常’。”
她深吸一口气:“现在,请你让开。我要离开这里。”
“抱歉,我不能。”狙击手说,同时按下了手腕上的一个按钮。
屋顶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是强光弹。诗音本能地闭上眼睛,但已经晚了,视线里一片白茫茫。她听到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围上来,不止五个人,至少十几个——他们还有增援。
但诗音没有慌乱。她闭上眼睛,纯粹用管理者权限感知周围。她能“看”到能量的流动,看到清理者的位置,看到他们武器的能量读数。她举起枪,没有瞄准,凭感觉连续射击。
蓝光在屋顶闪烁,击中肉体的闷响,金属融化的嘶嘶声,还有清理者的闷哼和惨叫。诗音在强光中移动,像盲人在黑暗中行走,但她每一步都精准地避开攻击,每一次射击都命中目标。
三十秒后,强光散去。诗音睁开眼睛,视线依然模糊,但能看清大致情况。屋顶上倒下了六个清理者,包括那个狙击手,他的腿被击中,坐在地上,但还活着。剩下的清理者退到了安全距离,举着枪,但没有再靠近。
诗音的枪能量只剩下7%。她喘息着,胸口和手臂有几处擦伤,但并不严重。真正的威胁来自体内——连续使用管理者权限,她的精神力消耗太大,头开始剧烈疼痛,像要裂开。
“放下武器,诗音小姐。”一个声音从楼下传来。不是电子合成的,是真实的人类声音,温和,理性,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诗音走到屋顶边缘,向下看。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中年***在院子里,身边围着四个清理者。他看起来五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眼镜,手里拿着一个黑色公文包,不像战士,更像大学教授或高级官员。
“你是谁?”诗音问。
“清理者亚洲区负责人,你可以叫我陈主任。”男人抬头看着她,表情平静,“我们不是敌人,诗音小姐。我们只是想和你谈谈,达成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协议。”
“用枪指着我的头谈话?”
“必要的预防措施。”陈主任说,“毕竟,你已经展示了你的能力。现在,请下来吧。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以清理者的荣誉发誓。”
诗音犹豫了。她可以尝试强行突破,但成功的概率很低,而且会消耗最后一点能量。更重要的是,她需要信息——关于清理者,关于母亲,关于那个符号的信息。这个陈主任显然知道很多。
“让你的手下先退后,”她说,“退出院子,退出这条巷子。然后我下来。”
陈主任考虑了几秒,然后点头,做了个手势。院子里的清理者开始有序撤退,屋顶上还活着的也被搀扶下去。两分钟后,整个町屋周围只剩下陈主任一个人。
诗音从屋顶下来,落到院子里,枪仍然握在手里,但枪口朝下。陈主任看着她,眼神里有欣赏,也有警惕。
“你很厉害,”他说,“比我们预估的要厉害得多。但你应该也很累了,连续使用管理者权限的负担很大,对吗?我能感觉到你的能量波动很不稳定。”
“你想谈什么?”诗音直截了当地问。
“合作。”陈主任说,“清理者需要一个新的系统管理者,一个理解我们立场的人。而你,需要帮助来管理那些异常世界。据我所知,还有四十多个世界处于危险中,你一个人处理不过来。”
“你们会帮我?”
“在监督下,是的。”陈主任说,“我们会给你一支团队,由经验丰富的清理者组成,帮你稳定那些世界。但作为交换,你需要接受一些限制:不能随意修改系统核心协议,不能擅自连接新的造梦师后裔,不能做出可能威胁系统稳定的决定。”
“就是说,我要成为你们的傀儡。”
“是合作者。”陈主任纠正,“诗音小姐,你年轻,有理想,但你没有经验。你不知道系统失控的后果有多可怕。清理者存在了一百年,我们见过太多悲剧。让我们帮你,也让我们保护你。”
诗音沉默地看着他。陈主任的表情很真诚,但她也看到了他眼底深处的东西——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确信,确信自己是正确的,确信对方必须服从。这种确信比任何武器都可怕。
“如果我拒绝呢?”她问。
“那我们会采取必要措施。”陈主任的声音依然温和,但多了一丝寒意,“你可能很强,但你不是无敌的。我们可以切断你和系统的连接,可以封锁你进入电影世界的通道,甚至可以......找到你的弱点。”
他的目光飘向鸭川的方向。诗音的心一沉。欣然和张教授在船上,如果清理者找到了他们......
“你想怎么样?”她的声音冷了下来。
“很简单,”陈主任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小型装置,像手环,但材质是半透明的,里面有细微的光在流动,“戴上这个。这是‘管理者辅助器’,能帮你更好地控制系统,也能确保你不会做出危险的决定。戴上它,我们就达成协议。你的朋友会安全,那些异常世界会得到帮助,你也能继续做系统管理者——在合理的范围内。”
诗音盯着那个手环。她能感觉到里面蕴含的能量,那是一种约束性的、控制性的能量。一旦戴上,她可能就真的成了傀儡。
但她有选择吗?枪里只剩7%的能量,精神力接近枯竭,而清理者显然还有更多人手。而且欣然和张教授在逃亡中,随时可能被找到。
“我需要时间考虑,”她说,“至少给我24小时。”
“不行。”陈主任摇头,“时间是我们都没有的奢侈品。那些异常世界在崩溃,你的朋友在逃亡,而我的上级在等待结果。现在,做决定吧。”
他向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手环在他掌心发着微光。
诗音的手握紧了枪。7%的能量,够她做最后一搏吗?还是应该暂时妥协,等待机会?
就在她犹豫时,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不是系统的提示音,而是一个熟悉的、温和的男声:
“诗音,别答应他。我在你十点钟方向,二楼窗口。三秒后,我会制造混乱,你往鸭川跑。不要回头。”
是张明远?不,张教授应该在船上。那这个声音是......
诗音没有时间细想。她点头,对陈主任说:“好吧,我——”
话音未落,二楼的窗户突然炸开,不是爆炸,而是某种声波冲击,无声但强大。陈主任和他的手下被冲击波震得后退几步,院子里尘土飞扬。
诗音转身就跑,冲向院墙。她没有翻墙,而是直接对着墙面开了一枪。蓝光在墙上熔出一个大洞,她冲过去,跳进墙后的巷子,然后拼命向鸭川方向跑。
身后传来喊声和脚步声,清理者追上来了。但诗音的速度很快,而且她对这片区域的地形有印象——张教授在茶室里给她看过简单的地图。她左拐右拐,穿过狭窄的小巷,翻过矮墙,甩掉了大部分追兵。
但她能感觉到,有一个清理者始终跟在后面,而且越来越近。那人的速度异常快,几乎不像人类。
诗音冲出一个巷口,眼前就是鸭川。但河边没有船,欣然和张教授已经离开了。她转身,背对河水,举起枪。能量还剩3%,最多还能开一枪。
追兵出现了。是陈主任,但他现在的样子很奇怪——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银光,眼睛也变成了银白色,没有瞳孔。他走路的方式很僵硬,像机器人。
“能量外骨骼,”陈主任——或者说,控制着陈主任身体的什么东西——说,“清理者的高级装备。诗音小姐,你跑不掉的。投降吧,这是最后的机会。”
诗音没有回答。她瞄准陈主任的胸口,但犹豫了。这一枪如果杀不死他,她就彻底没有还手之力了。而且,她感觉到陈主任体内有某种异常的能量波动,那不是普通人类该有的。
就在这时,鸭川的水面突然沸腾起来。不是真的沸腾,而是水面下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在上升。一个巨大的、发光的符号从水中浮现——正是那个眼睛和迷宫的图案,但这次是立体的,有几十米高,散发着柔和的金光。
陈主任——或者说他体内的东西——看到符号,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叫,转身就跑。但已经晚了。符号的眼睛突然睁开,射出一道金光,击中陈主任。他身体表面的银光像玻璃一样碎裂,整个人瘫倒在地,昏迷过去。
诗音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符号慢慢沉入水中,金光消散,河面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陈主任确实倒下了,其他清理者也没有再追来。诗音用管理者权限扫描了一下,方圆一公里内已经没有清理者的能量信号。他们撤退了,或者说,被吓退了。
那个符号救了她。但为什么?是谁在控制它?
“诗音。”那个温和的男声再次在她脑海中响起。
她转身,看到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的河边。是个老人,穿着简朴的和服,头发花白,但站得笔直。他的脸很陌生,但眼神很熟悉——那是张明远的眼神,但更年轻,更有力。
“你是......”诗音不确定地问。
“我是张明远,也不是张明远。”老人微笑,“或者说,我是他在这个时间线上的一个投影,一个备份。真正的张教授在船上,和他的学生在一起。而我,是留在这里的保险。”
“那个符号是你召唤的?”
“是我们,”老人纠正,“我,还有京都这座城市本身。你知道京都为什么能在一千多年的历史中保存下来吗?不是因为幸运,而是因为这座城市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稳定锚’,一个连接现实和系统的节点。清理者不敢在这里大动干戈,就是因为这个。”
他走到诗音面前,仔细打量她:“你受伤了,但不算严重。你需要休息,也需要学习。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你只开发了不到十分之一。”
“我母亲留下了什么?”
“知识,记忆,还有责任。”老人说,“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必须马上离开京都,清理者虽然暂时撤退了,但他们很快会回来,而且会带更多人手。你的朋友在太平洋的小岛上等你,我会送你去那里。”
“你怎么送我去?”
老人笑了。他从袖子里取出一枚硬币——和成天那枚一模一样,2013年的一元硬币,边缘磨损。
“这是......”诗音震惊了。
“成天不是唯一一个有图腾的人,”老人说,“每个造梦师后裔都有一个锚点,一个连接现实的标记。我的标记也是硬币,不过是更老的版本——1950年的五分钱。”
他把硬币放在诗音手心,和成天那枚并排。两枚硬币开始共鸣,发出柔和的振动。
“闭上眼睛,”老人说,“想着你要去的地方,想着你的朋友。系统会带你去。”
诗音照做了。她想着诗音和成天在中间领域的房间,想着成天最后消失时的笑容,想着成天在视频里对她说的话。泪水从眼角滑落。
硬币的光芒越来越亮,包裹住她。在完全消失前,她听到老人的最后几句话:
“诗音,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清理者,系统,前代文明,所有这些背后还有更大的秘密。去找你母亲,在永恒庭院的最深处,她会告诉你一切。但现在,先活下去,先变得更强。”
光芒吞没了一切。当诗音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站在一片白色的沙滩上,面前是湛蓝的大海,头顶是炽热的太阳。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转身,看到欣然从椰树林里跑出来,脸上是如释重负的惊喜。
“诗音!你没事!”欣然冲过来抱住她。
诗音回抱,感受着另一个自己的体温。她还活着,她的朋友也还活着。虽然前路依然艰难,虽然敌人依然强大,但至少这一刻,她们安全了。
远处,张明远教授从一间小木屋里走出来,看到她们,露出了微笑。
而在京都的鸭川边,那个自称是张明远投影的老人站在河边,看着手中的1950年五分硬币。硬币表面,那个眼睛和迷宫的符号正在慢慢褪去。
“时间不多了,”老人轻声自语,“她们必须更快成长。因为‘那个时刻’就要来了,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快。”
他转身,身影渐渐淡去,最终完全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鸭川的水,依然静静流淌,流向不知名的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