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


    她淡淡道，但并未撤去那珠子，继续完成手中的阵法。


    莫朝朝也不恼，反而因为沈青崖没赶他走而笑眯眯的，就靠在门边看着，眼神一会儿落在沈青崖专注的侧脸上，一会儿瞟向脸色好转的沈青禾，不知又在琢磨什么。


    阵法完成，淡淡的白光笼罩沈青禾片刻后散去。


    沈青禾长舒一口气，只觉得浑身一轻，多日来的疲惫和不适感消散大半，印堂的灰气也几不可见。


    “多谢阿姐。”


    沈青禾感激道，又看了一眼门边的莫朝朝，神色复杂。


    “也……多谢莫小友。”


    “不客气，老头儿。”


    莫朝朝摆摆手，目光却黏在沈青崖身上。


    “姐姐，我帮上忙了吧？有没有奖励？”


    沈青崖收拾好东西，看都没看他：“你跑来主院，就是来讨奖励的？”


    莫朝朝眨眨眼，笑起来，露出小虎牙：


    “我想姐姐了嘛。顺便看看这老头儿，不对，沈爷爷怎么样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他边说边倒退着往外走，眼睛却还看着沈青崖，“姐姐，晚上记得关好门窗哦，最近不太平~”


    说完，哼着不成调的歌，晃悠着离开了。


    沈砚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太爷爷，姑祖母，这人……”


    沈青崖望着门外，眸光微动。


    莫朝朝此人，行事乖张难测，但方才出手，确有效用，且似乎对沈家并无直接恶意，至少目前看来如此。


    只是他那份偏执的“婚约”念头和捉摸不透的性子，始终让她有些烦躁的。


    她不想被婚约束缚了。


    她收回目光，“沈砚，近日多留意阿禾的身体和家中异动。还有，”


    她顿了顿，“也留意一下那位莫公子，只要他不越界，便以客待之。”


    “是，姑祖母。”


    沈砚应下，心中却想，不越界？


    那位莫公子，怕是根本不知道“界”在哪里。


    ###


    忙完之后，沈青崖还是有点累了。


    躺在舒服的大床上意识很快沉入梦境。


    眼前雾气氤氲，耳中水声淅沥。


    沈青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弥漫着湿热白气的地方，似乎是浴室？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白玉砌成的浴池，池水清澈，水面浮着点点花瓣。


    一个人背对着她，正从水中站起身。


    水珠顺着他光滑紧实的脊背沟壑滚落，没入腰间松垮系着的白色绸裤。


    湿透的黑发贴在线条优美的颈项，发梢还在滴水。


    他抬手，随意地将额前湿发向后捋去，露出清晰的侧脸轮廓。


    是莫朝朝。


    他似乎察觉到视线，缓缓转过身来。


    胸膛袒露，水珠划过薄而匀称的肌肉，滑过心口一处淡红色的、形似契约符文般的印记。


    他脸上没什么意外表情，反而冲她眨了眨眼，水汽让那双桃花眼越发氤氲潋滟。


    “姐姐？”


    他声音带着刚出浴的微哑，笑意从眼底漾开，


    “你来啦？满意你看到的吗？”


    他毫不在意此刻的样子，甚至向前走了半步，任池水在他腰间荡漾，目光灼灼地锁住她，


    沈青崖有一瞬间的凝滞。


    这梦境场景远超她的预料，那具年轻身体上的水光、热气、还有他心口那刺眼的印记，都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


    她立刻移开视线，眉头紧锁：“胡闹！立刻撤去术法！”


    “不要。”


    莫朝朝拒绝得干脆，反而笑得更加开心。


    他忽然从水中迈出，赤足踩在湿润的地面上，带着一身水汽和甜香，几步就逼近到她面前。


    “姐姐不要躲着我。你是我的妻子。”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心口的印记，又抬眼瞧她。


    他边说，边伸出手，想要将人拉入怀中。


    沈青崖在他指尖即将碰到衣襟的刹那，猛地抬手格挡，同时向后撤步。


    但梦境之中，他的力量似乎被放大，动作也快得诡异。


    他顺势抓住她的手腕，湿漉漉的掌心温度烫人，另一只手则飞快地揽过她的腰，借着她后退的力道，两人一起向后倒去！


    “噗通——”


    没有跌在坚硬的地面，而是落入了一片柔软堆叠的织物之中。沈青崖被莫朝朝牢牢压在身下，他身上的水立刻浸湿了她的衣衫。


    “姐姐好软，好香。”


    莫朝朝伏在她上方，发梢的水滴落在她脸颊。


    他笑得露出虎牙，眼神却幽深得看不见底，那里面翻涌着炽热、偏执和得逞的欢愉。


    “姐姐，躲什么？我们可是有婚契的，天地承认的夫妻。夫妻之间，亲密一点，不是天经地义吗？”


    他低头，鼻尖几乎蹭到她的鼻尖，呼吸交融。


    “这里只有你和我。”


    他声音越来越低，像蛊惑，又像撒娇，目光再次流连到她唇上，喉结轻轻滚动。


    一吻落下，沈青崖呆住了，她的初吻！！！


    “莫朝朝，你找死！”


    沈青崖灵力疾转，试图震开他。


    而莫朝朝趁机收紧了手臂，将她箍得更牢。


    “找姐姐。”


    他纠正道，语气忽然带上一丝委屈，眼神却亮得骇人，


    “我找了你好久好久……现在终于找到了。姐姐，你是我的。”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不再犹豫，继续低头吻了下来——


    沈青崖猛地偏头，那吻落在了她的唇角。


    温热、湿润，带着池水的微腥和花果的甜腻，还有少年人不管不顾的灼热气息。


    与此同时，沈青崖积蓄的灵力也终于冲破那层滞碍，并非攻击，而是强行切断自身与这梦境的连接！


    “唔！”莫朝朝闷哼一声，似乎受到了反噬，手臂力道微松。


    沈青崖抓住这瞬息机会，意识如利刃斩断乱麻，疾退——


    现实。


    床榻之上。


    沈青崖倏然睁眼，胸口微微起伏。


    唇角那湿热的触感仿佛还在，衣衫上似乎还残留着被水浸透的凉意，以及那无处不在的、令人烦躁的甜香。


    她坐起身，指尖拂过唇角，眼神冷冽如寒潭深水。


    心口位置，隐约传来一丝极细微的、陌生的灼热感，一闪而逝。


    她低头，扯开些许衣襟，就着月光看去。


    她的心口处，竟然出现了跟莫朝朝那家伙心口一样的纹路。


    这该死的婚契，梦里一个吻，就彻底绑定了。


    沈青崖下床，走到窗边，目光如冰刃般射向竹韵轩的方向。


    好，很好。


    莫朝朝。


    这份“大礼”，她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