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匪们跪倒在画舫甲板上。


    三个领头的，十几个喽啰。


    领头的绰号“长江三恶”，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自称“三英”。


    大恶“双刀客”符永祥；


    二恶“紫金斧”薛金英；


    三恶“枪到人亡”战其力；


    符永祥最先登船，妄图杀戮丫鬟仆役震慑李兆廷，方便勒索金银，冯素贞勃然大怒，用降魔琴震死了他。


    水匪和土匪是不同概念。


    土匪擅长伏击，注意名词，土匪擅长的是“伏击”，不是“伏击战”。


    土匪不喜欢战斗，因为战斗会产生伤亡，如果伤亡过重，很有可能被别的山寨吞并，只要给一笔买路钱，镖车就能通过山寨，如果一定要厮杀，他们更擅长劫掠村镇，欺凌老弱妇孺。


    柿子要捡软的捏。


    这是土匪最高级别的行为准则。


    利益不是最高准则，活命才是。


    水匪擅长的是“伏击战”，每次出手必然会造成惨烈杀戮，务必在最短时间造成最大伤亡，优先击杀甲板上的丫鬟仆役、船工水手、领航舵手。


    土匪劫财靠的是威慑。


    水匪劫财靠的是杀戮。


    问题来了，如果是海盗作案呢？


    茫茫大海，一望无尽，不是每次出门劫掠都有收获，但是，每次出门都会损耗大量粮草，积蓄巨量火气。


    所以，海盗出手，必然会把目标生吞活剥、敲骨吸髓、吃干抹净。


    这是非常简单的江湖规则：生活条件越恶劣，做事手段越是狠辣。


    土匪有山寨作为后路。


    水匪可以顺着水路逃跑。


    海盗想活命，只能用性命搏杀。


    符永祥临死之前，觉得自己死得非常冤枉，这明明是江湖规矩，明明是水匪规则，怎么能怪我滥杀无辜？


    冯素贞懒得与这种人讲道理。


    他不配听！


    他只配去阎罗殿享受刀山油锅！


    “你们的水寨在哪里？”


    “呸！小白脸！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背后是什么人吗？识相的赶紧把爷爷放了，否则我老大杀你全家。”


    薛金英不屑的看着李兆廷。


    小白脸子，有什么本事？


    不过是靠弹琴那个小娘们！


    李兆廷走的是水路，没骑马。


    除了英俊，身上没有明显标志。


    谁能想到，劫掠一艘豪华画舫，在船舱里听琴的是“甲子太岁”！


    “你老大是什么人？”


    “说出来，吓死一船人！”


    “那你为何不把我们都吓死？把我们吓死，你就可以跑路了！没想到这位爷看起来凶煞，实际心怀慈悲。”


    李兆廷阴阳怪气嘲讽，双手猛地捏成龙爪，抓住薛金英手脚关节。


    “我不喜欢用酷刑折磨别人，但对付你们这种残忍恶佞、杀人如麻、无恶不作的水匪，我应该剐了你们！”


    说话功夫，只听得咔嚓声响，薛金英手臂关节被李兆廷捏碎，两条手臂软绵绵的垂下来，像是两根面条。


    薛金英痛苦哀嚎，连连咒骂。


    李兆廷挥手一巴掌，抽飞薛金英半口牙齿，笑眯眯的问道：“现在可以招供了吗？你还有半口牙、两条腿、家里祖传的杰宝、九斤半的脑袋瓜！”


    众所周知。


    眯眯眼都是怪物。


    这是江湖人所共知的理念。


    贯穿华夏五千年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三皇五帝时期的战神刑天。


    “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战其力勉强有三分冷静，心知遇到了硬茬子，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你们不知道我是谁？”


    李兆廷心说我这么有名，你们竟然不认识我，你们死的一点也不冤，连这点儿眼力都没有，怎么做水匪！


    “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胆大包天，冒犯公子，请公子看在长江三峡十二连环坞朱大天王面子上，高抬贵手，饶我们兄弟一命，我们愿意送上……”


    “朱顺水的下属？你们的老巢不是在三峡吗？什么时候搬迁到江陵？就算真的要搬迁到江陵，江陵管事应该精通阴谋诡计，怎么会是无能莽夫？”


    李兆廷猜到这伙水匪的身份。


    武侠名家中，最克制穿越者先知优势的就是温系，莫说在综武世界，哪怕是照本宣科，剧情完全不变，也能让穿越者懵逼，角色太他娘的多了。


    随便一家大型势力，就有二三四五六七八的角色组合，权力帮这种超大型黑道势力，有名有姓的角色，少说也有八九十人，零零散散将近百人。


    黑水道作为与权力帮多番交锋，处于绝对上风，吃下全部好处的势力，高层管事极多，凑齐二三四五六七，这些管事掐头去尾，二和七最强大。


    双神君等同权力帮八大天王。


    七位长老中的章残金、万碎玉，能与李沉舟正面相搏，用以命换伤的手段重创李沉舟，战绩含金量十足。


    三恶、四棍、五剑、六掌，基本上都是凑数的，“五剑”曾联手围攻权力帮八大天王中的“剑王”，在剑王身负重伤精疲力竭的情况下，被剑王连续反杀数人，硬生生杀出了包围圈。


    最凑数的是“三恶”。


    原剧情中，他们最出色的战绩，就是成为新手村萧秋水的经验包。


    从某些方面来看，萧秋水一生之敌不是李沉舟，不是权力帮，而是黑水道朱大天王，从新手村到满级，从满级到传奇史诗，敌人都是朱大天王。


    真·从开头打到结尾！


    李兆廷冷哼：“如果你们的手脚被我折断，只能一辈子躺在床上，没有任何价值，朱顺水会为你们求情吗？想保住自己的命，需要有利用价值。”


    “朱大天王不会放过叛徒！”


    “不做叛徒，现在就死，如果你们背叛朱顺水，或许有活命的机会，或许再过几天，朱顺水会被人杀掉。”


    “就凭你？”


    “你的话太多了，知道吗？我的耐心非常有限，如果你说出的下一句话不是水寨方位，我会立刻杀掉你。”


    “小人……愿为公子引路！”


    “然后把我引到暗礁丛林？或者激流险滩？你以为我是白痴？我要的是水寨方位，这是耍小聪明的代价！”


    李兆廷弹指射出剑芒。


    战其力一条手臂飞上半空。


    “饶命……公子饶命！我招！我这就招供！请公子给我个痛快……”


    “这就对了，现在招供，至少可以活到秋后，好死不如赖活着，在监狱里活到秋后，总好过在水里喂鱼。”


    李兆廷露出温暖的笑容。


    薛金英和战其力绝望的倒下。


    李兆廷和冯素贞把这些水匪带到不同的船舱，分开审讯，点破这些人的丹田气海，用麻绳绑了，画舫靠岸后，把这些水匪交给公孙策，看着在码头围观的百姓，李兆廷有熟悉的感觉。


    怎么感觉在哪看过这种场面？


    县令……匪徒……剿匪……


    接下来是不是让地头蛇出钱？


    “布衣，你终于来了！凌退思这些年挖的坑太多，真是烦死我了！”


    公孙策擦擦额头的汗水。


    以公孙策的修养道德，气的直呼其名当街辱骂，可想而知，凌退思这些年挖了多少坑，留下了多少麻烦！


    “没事，稍安勿躁，本公子来了，麻烦就没了，本公子来了，地头蛇就该跑路了，我来江陵只做三件事。”


    “哪三件事？”


    “砍人！砍人！接着砍人！”


    李兆廷微笑：“公孙策，查案的事情交给你，我听人说，包拯在大理寺清理积案，三个月清理六百多卷宗，所有案情参与者，无不是心服口服，被称为当代狄梁公，你不会不如他吧？”


    公孙策佯怒：“包黑炭除了脸比我长得黑，我什么地方不如他？我在江陵清理的卷宗，加起来有三四百。”


    “江陵有这么多积案？”


    李兆廷瞪大眼睛，心说凌退思当年因为政绩卓著，被朝廷提拔，为了不升官被迫贿赂上官，再怎么说，也该有点成就吧？公孙策怎会这么生气？


    李兆廷不知道，凌退思把本就花团锦簇的地方，搞得越发花团锦簇，面子非常好看，可不就是政绩卓著？


    公孙策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满腔热血要为老百姓做实事，带着这种心思查看卷宗，可不就是处处漏洞？


    公孙策有苦说不出，只能指了指厚重的黑眼圈：“自从上任以来，我没休过一天假，每天都在衙门加班！”


    “地头蛇给你下马威了？”


    “小门小户太多，不好管理，如果沈玉门活着就好了，我直接找沈玉门商议事务，让沈玉门去平衡利益。”


    “今天晚上，你摆一桌宴席，把最大的地头蛇召集起来，按照你预想的利益分配方式，给他们分派任务。”


    “他们会同意吗？”


    “一定会。”


    “这么容易？”


    “谁不同意，让他找我谈！”


    李兆廷脸上笑吟吟的，听到这句话的捕快满脸都是幸灾乐祸，用最快速度把这句话卖给江陵城大小帮派。


    情报最重要的是“时效性”。


    这条情报的时效不超过半日。


    江陵城的帮主、门主、掌门、总镖头等地头蛇，吓得浑身战栗，尤其是在接到公孙策宴会邀请函后，更是恨不得当场重病，短时间内爬不起来。


    “重病”显然不能作为借口。


    因为李兆廷会亲自登门探望。


    为了观察病情，晚上或许会住在这些人的家，请他们准备好客房。


    不是公孙策欺压良善，也不是李兆廷仗势欺人，都是他们自找的。


    公孙策刚刚到达江陵的时候，与这些地头蛇多有接触，许诺利益，请他们帮忙剿匪，保证江陵运输通畅。


    这些人嘴上答应的干脆利落，让他们出力难如登天，问就是江湖规矩，再问就是江湖强者为尊，他们都是江湖三流货色，哪有资格与强者争锋？


    如此三五次，公孙策看出这些人在给他下马威，故意让他难堪，看不起公孙策这个文弱秀才、白面小生。


    江湖规矩是吧？


    强者为尊是吧？


    武林高手是吧？


    事情很难办是吧？


    难办，那就别办了！


    给脸不要脸，那就不给脸面了！


    ……


    傍晚。


    “客来香”酒楼灯火通明。


    最大的包厢内，十几个地头蛇愁眉苦脸的看着主位，等了一个时辰，直到饭菜凉了，公孙策才姗姗来迟。


    “抱歉，本官公务繁忙，事情都要一个人做，没有得力助手帮忙，一直加班到了现在，请诸位不要怪罪。”


    公孙策躬身施了一礼。


    地头蛇们慌忙起身还礼。


    以前可以看不起这个小秀才，现在不行，人家把甲子太岁请来了，天大的胆量，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其实，在演义中，还是有人这么做过的，那个人就是广成子。


    当初看《封神演义》，对殷郊的死法非常好奇，用五方令旗困住他，把他夹在山里面，用天犁活活犁死。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殷郊死后被封为“太岁”。


    这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没有广成子的本事，最好不要在太岁头上动土，这对生命很有坏处，容易被人一掌拍死，死的惨不忍睹。


    先前沈玉门做荆襄武林盟主时，投靠在他麾下的“落花流水”，如今全都在江陵安家，靠着太极门的关系，成为地头蛇之首，与葵花派东南西北四位长老颇为类似，在荆襄颇为超然，随着公孙策到来，所有人都看向他们。


    陆天抒抱拳拱手：“公孙大人，听说李大侠到了江陵，我们在此处等了这么久，怎么没看到李大侠赴宴？”


    “布衣不善应酬，不喜饮宴，本官全权代表他的意见，诸位，江陵附近险滩无数，盘踞数十股水匪，严重影响水路运输，本官奉旨剿灭水匪，疏通淤泥堵塞的河道，请诸位仗义出手。”


    “李大侠对此有什么意见？”


    “本官的意见就是他的意见，布衣刚刚到达江陵，就剿灭一伙水匪，诸位在江陵安家，江陵水路畅通，对大家全都有好处，本官要求不多，请诸位好汉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共同剿匪！”


    “公孙大人，我们……”


    花铁干想辩驳两句，话刚出口就被公孙策打断，公孙策面带凶煞。


    “我再说一遍，我的意见就是李兆廷的意见，请花先生不要自误！”


    公孙策冷冷的看着花铁干。


    “……我们坚决支持大人！”


    花铁干慌忙改口，满头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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