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小姐真是文武双全

作品:《珠玉为筹

    被骂眼瞎的沈白汀倚在马车中,看着眼前默默垂泪的郁筝。


    上了马车,郁筝便再也崩不住那张宠辱不惊的脸,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为男人流泪,是最愚蠢的事。”


    半盏茶的功夫,抽噎声终于小了不少。


    “我从前只知姚子镜光风霁月,少年英才,还每每伤怀自己高攀,如今才知他如此粗鄙不堪,实难为良配。”


    沈白汀看着眼前恸哭的郁筝,不得不感慨闺阁女子命运,忍了半晌,还是将手按在她肩上拍了拍。


    她这样放浪形骸的女子,在当朝也是少见,就算耗死在岑广奚身上不议婚嫁,郁之秋也未将祖宗家法那套拿出来逼迫,也算是京中离经叛道的典型。


    马车徐徐前进,不到一炷香的时辰便到了宅门。


    张角领了几个小厮丫鬟正在门口仰头围观,人声阵阵。


    沈白汀刚跨下马车,小翠就从人群中小跑过来,因走得急切,想起府中不可冒失的规矩,又矜持地慢了几步。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郁筝跟在沈白汀身后,探了脑袋去看发生了什么事,又记起昔日嬷嬷的教导,只按下心中好奇,撇眼去打量沈白汀。


    沈白汀笑着看了郁筝一眼,才轻声慢语道:“前面可是发生了何事?”


    小翠引了二人往人群中走,各小厮丫头见了沈白汀,福身行礼。


    “今日小姐你刚出门,府上的连檐就松动,连带着前面那一片筒瓦掉下来,差点砸了刚出门的曲姨娘,本来府中已找了匠人来修缮,但大少爷偏要亲自上阵。”


    话未说完,又有筒瓦从屋顶掉落,郁筝见状,扑身上前,将沈白汀挡在身后。


    沈池灰头土脸一脸脏污得看着沈白汀:“你们是死的不成,让小姐到这种地方来。”


    下面丫头小厮乌泱泱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喘。


    这书中便宜哥哥虽说不善文墨,招猫逗狗,但对沈白汀这个嫡亲妹妹,是护短的很。


    还有瓦灰莎莎往下掉,沈白汀和郁筝站得稍微远了一些:“府中有工匠,这样危险的事哥哥还是下来吧。”


    “汀汀你别管,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哥我就这点小嗜好。”


    沈白汀会意笑道:“我到是忘了,哥哥你的修缮工艺是盛京出了名的超群绝伦鬼斧神工。”


    听了沈白汀的夸赞,沈池也不自谦,点头道:“那是自然,这盛京,若说我第二,就没有人敢说一。”


    郁筝在一旁听了这话,用帕掩唇轻笑出声:“池哥哥也不害臊。”


    话语极小,贴着沈白汀耳边,似乎将刚刚姚子镜带给她的伤心难堪都忘掉了。


    虽说沈池有夸大之嫌,但他确实木作营造技艺极高,因怕损了闺阁姊妹的名声,沈家男儿是严禁眠花宿柳花天酒地,平日沈池里除了和狐朋狗友出门品茶听戏,便是在家研究木构件的安装和制作。


    也算是这盛京出类拔萃独树一帜的纨绔。


    但匠艺比起正经科举门生,还是有着云泥之别。


    沈池盯着门的装饰看了半晌:“是下面的飞椽裂了缝松动,带着上面的零件也松动了,待我下来重新制作安装上去就行。”


    说完踩着云梯就往下走,旁边的张角马上眼力劲地上前扶着云梯,让沈池顺当的落了地。


    沈池笑意盈盈地拿着鲁班尺,近距离的打量起女扮男装的两人。


    “汀汀这是去哪里了,怎筝妹妹也是这幅打扮,你别带坏了她。”


    话虽然是对着沈白汀说的,郁筝确是惨白了一张脸。


    她一家子寄宿于姑妈家,父亲懦弱无能贪财好色,母亲耳根子又软,虽说平日里府中月例吃穿用度都不曾少过,但总还是有丫头婆子暗中说她一家是打秋风的破落户。


    每当这时,郁筝便只能更察言观色克己慎行,就怕行差踏错一步,毕竟自己和沈白汀两人有着霄壤之别。


    这边郁筝心思流转,那边沈池依然粗心大意浑然不觉,只有沈白汀看着郁筝崩直的肩头。


    “今儿百福楼来了一伙表演傀儡戏的技人,我想着一个人看无聊,才拉了筝妹妹一起,你莫要到处乱说。”


    沈池心不在焉,只跟着两人一起进了照厅。


    郁筝的厢房在西侧,沈白汀的在东侧,两人只得分开。


    沈池迫不及待地回了听墨轩,根本没深究沈白汀话中的漏洞,两人大白天看什么皮影戏。


    “你先回去,你的婚事明日我便去禀了祖母,定推了这门亲事。”


    郁筝本想再与沈白汀闲话几句,但看着她一脸倦容,心下不忍,一步三回头的往幽兰榭走。


    这婚事原本和沈白汀毫不相关,她本可置之度外,任郁筝在宅院蹉跎至死,但心中还是生出隐秘怜悯,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路过倚梅苑的时候,郁筝听得曲氏尖利的声音透过院门传出来。


    “怎么那瓦没有砸死她,是郁筝那蹄子给她挡了一下?还真是便宜她了。”


    沈疏月语气低沉,带着沙哑哭意:“娘,你别这样说,被人听见不好。”


    “怎得?她是你娘还是我是你娘,要不是你不争气,我会这样……”


    “就连郁筝那样打秋风的都能攀上好亲,齐连墨有什么不好,只等他老子一闭眼,他就能平级袭爵,你早晚就是伯爵夫人风光无限。”


    ……


    沈疏月低着头,实难想象这是教养自己长大的生母,能将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满嘴污言碎语,已完全不顾及一院仆众的眼光。


    “等你嫁过去掌了中馈,你娘我也不用月月看郁之秋的脸色,拿那点微不足道的月银度日。再有你到时再让伯爷在前朝为闲儿谋个一官半职……”


    听到这里,沈疏月眼前一阵阵发黑,不说其余,就说袭爵,也得齐连墨挣下赫赫功勋才有望。


    前段日子听人说今上正要大刀阔斧整顿一些老牌勋贵,占了爵位,又无奉献,有传言开国伯一家就赫然在列。


    曲氏一介深宅夫人,哪里知道外面要变天了,只沉浸在她造出来的黄粱美梦中。


    郁筝听了半晌墙角,也被曲姨娘那番言语蠢笑了,原来比起懦弱胆小的娘,愚蠢的娘更令人头疼。


    日头夕照,清风徐来,院子秋菊传来阵阵馨香,郁筝沿着花荫小径慢慢独行回了幽兰榭。


    “小姐,你为何要帮筝小姐?”


    小翠扶着倦怠的沈白汀,低着头仔细看着脚下的青石路。


    “可能是你小姐我无聊罢了。”


    沈白汀不欲多言,轻描淡写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


    待二人回了菡萏阁,白芷正望眼欲穿翘首以待等在院门。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今日我做了蟹酿橙,橙是用的庄子刚送来的鲜果,蟹也是今早差李嬷嬷现买的,清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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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爽口,小姐你定会喜欢。”


    没想到是又是蟹,今日沈白汀才参加了一场蟹宴,回来再吃,再美味的珍馐,也得腻味。


    她刚跨进门,绿衣就撩了帘子,将她身上的披风解下:“你们几人分了吃吧,我没有胃口。”


    白芷原不是菡萏阁的丫鬟,只是外院伺候的粗使丫头,有一日沈白汀偷跑出去玩,遇到被小厮欺负的白芷,心生不忍,便央求了沈老夫人将白芷给了她。


    本来就是多添一个丫鬟,没想到白芷在厨艺上颇有造诣。


    自此沈白汀的所有饮食,都是白芷负责,白芷也兢兢业业花样百出地将这个娇贵的嫡小姐伺候地妥妥帖帖。


    白芷对她的厨艺很是自豪,如今小姐却说没有胃口,白芷急得跟进里间。


    沈白汀此时却无心思关注这些琐碎小事,托腮思忖半晌,才抬眼吩咐伺候笔墨的言秋准备笔墨纸砚。


    刚刚在外间遇到沈池,才想起自己大学期间曾辅修过一门建筑学,虽算不上精通,但里面的一些现代建筑理论,以及进化的现代技艺,倒是可以默写出来,估计沈池会很喜欢。


    言秋将笔墨准备好,她才柔柔福礼,躬身往外退。


    退到一半的时候,眼疾手快的将愣在原地的白芷拉了出去,等彻底出了门,才压低声音附在白芷耳边轻声说:“你真是榆木脑袋,主人不想吃你还一定要讨个说法,小姐定是有要事要办。”


    “你去煨点清粥,晚间小姐说不定要吃。”


    绿衣虽不是沈白汀的贴身丫环,但屋内一切调度,大部分是她在安排。


    白芷燃起熊熊斗志,定要将小姐伺候舒服,转而疾步地往小厨房去了。


    屋内只留下小翠伺候,沈白汀思忖一瞬,提笔写字。


    一个时辰后才歇了笔,满满当当几页图纸和注释,沈白汀搁了笔,才发现屋里已点了灯,窗外暮色渐浓。


    “把这个交给福来,让他交给我哥。”


    小翠接了画稿无不感叹小姐真是文武双全,出门去寻福来。


    西城别苑的一处庄子里。苏冲跟在萧君泽身后,大步流星地进了院门。


    苏舟见萧君泽进门,连忙跪身行礼:“人在里面,嘴很紧。”


    萧君泽转身进入书房,按住花瓶旁的一处暗钮,轻轻一镟,整面书架往旁挪去。


    下面是一条幽深的石阶,暗道昏暗,两旁点有油灯,萧君泽沿阶而下走在前面。


    苏舟闪身跟在身后:“抓他废了好一阵功夫,要不是我们提前布防,这次估计又跑了。”


    半盏茶的功夫,萧君泽一行人进入一个不小的地下暗室。


    暗室中传来皮鞭抽打的声音和咒骂声。


    “来呀!有本事弄死老子,否则出去了我定将你们千刀万剐。”


    随着咒骂,又是深可见骨的一鞭。


    见萧君泽进屋,行刑人停了手中的鞭子,站立在一旁等候吩咐。


    武安看着一脸冷漠地萧君泽,吐了一口血唾沫。


    萧君泽径直上前,看了一眼他身上的斑驳伤痕,又退了半步。


    看到萧君泽退后半步嫌弃的动作,彻底触怒了武安,他在刑架上拼命挣扎起来。


    “萧君泽,你们这是私下行刑,平王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萧君泽眼神极淡,薄薄的眼皮轻抬:“他一个封王,要如何不放过我这个先帝亲封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