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村庄一片祥和。


    也很寂静。


    僵尸在白天会被阳光烧死，地上偶尔能捡到几块腐肉。


    可以留着不饿的时候吃。


    走在村庄铲平的路上，三重野加奈来到农田，空手把地里成熟或还在生长的作物拔出来。


    “啵啵啵……”


    田地里的小麦和甜菜根、以及种子像是面包机里的面包一样纷纷从地里弹出来，自动收到她的背包里。


    “咚咚咚……”拿着斧头把村民房子的原木砍掉，终于没那么缺木头了。


    把水桶里的水倒空，铁桶舀起铁匠铺里剩下的一格岩浆。


    用石镐敲掉村庄的钟。


    村庄的资源应该都拿齐了，虽然总感觉还有什么忘记拿……但。


    三重野加奈扫视一圈村庄。


    很好！


    ——接到‘窗’传回查探到咒灵出没迹象，被派来探查情况的辅助监督站在破破烂烂、一片狼藉的村庄前，缓缓张开嘴，手里的公文包掉在地上。


    这是何等惨绝人寰的咒灵屠村事件啊！


    房屋都被摧毁成这样，连一位幸存者都看不到，让他一个辅助监督来干什么？


    打电话通知高层派特级咒术师来吧。


    辅助监督小心翼翼地靠近，屏息寻找村庄里可能在咒灵手下存活的村民。


    大概是没希望了……


    这种程度的破坏规模，恐怕是一级以上的咒灵，普通人基本没有存活的可能。


    唯一让他感到有些奇怪的点是，破坏范围很广，能被看到的咒力像是来自多个咒灵，咒力残秽痕迹也很淡……


    辅助监督陷入迷茫。


    “咔嚓咔嚓咔嚓……”一阵清晰的咀嚼声钻入辅助监督的耳朵里。


    站在工作台上合成完一些木棍备用，吃着浆果的三重野加奈发现有人看她吃东西。


    对方跟伏黑甚尔的皮肤不太一样，直勾勾仰着脸看她。


    “你好，请不用害怕，我是负责处理这种事的专业人员。”辅助监督推了推下滑的眼镜，尽可能稳住声线，平静地对她自我介绍道。


    谁怕了……


    三重野看着手都在发抖的辅助监督，没说话。


    辅助监督谨慎地向前几步，用身体把三重野挡在身后，关注附近的风吹草动，侧过脸询问情况：“你知道袭击村庄的‘那东西’在哪吗？”


    要是还在村庄里……就必须得给高专发讯息，寻求支援了。


    袭击村庄？


    是指僵尸？那已经都死了。


    得到回答的辅助监督先是点点头，又在意识到刚刚三重野加奈是用文字跟他交流的，整个人一震。


    “你……”辅助监督哽了一下，又像是想到什么，很快说服自己，“……我知道了。”


    知道啥？


    “村子里还有其他活着的人吗？”辅助监督不抱什么希望地问她。


    嗯……没有吧？


    三重野加奈整理了下背包里的腐肉。


    应该都在这儿了。


    看到她摇头，辅助监督心里说了句‘果然’，叹了口气，复杂的目光这下落到三重野身上。


    “你是这个村子的？”


    三重野加奈继续摇头，大致朝着出生点的方向，挥舞了下手臂。


    辅助监督看懂了。


    “……不是也好。”


    说不清辅助监督是为这个答案在心底暗自松了口气，还是想深深地叹息，但不管怎样，都不能让对方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你……能看到‘那东西’吧？”辅助监督顿了下，“你很可能有着成为咒术师的才能。”


    不仅如此，辅助监督没有忽略，对方可是在咒灵袭击村庄的前提下毫发无伤地全身而退。


    想到这儿的辅助监督精神一振，这大概是他今天唯一感到慰藉的发现。


    “要不要来到专门培养有你这样才能的学校来上学？”辅助监督认真地对她发出邀请，“那里有很多跟你同龄、有着‘特殊’才能的人，你能从高专接触到其他地方学不到的知识。”


    想到高专每年入学的人数，辅助监督的眼神不自觉虚了一瞬。


    每年几个怎么不算多呢。


    三重野加奈自动从辅助监督的话里提炼出想听的部分。


    很多人=村庄


    村庄=资源


    身处的这个离出生点很近的村庄死得透透的，三重野加奈不需要犹豫，直接做出选择：‘go！’


    得到肯定的回答，辅助监督无意识微蹙的眉心都放松了几分，心有余悸地带着三重野加奈离开仿佛被龙卷风袭击过的无人村庄。


    “唉……”经过一间岌岌可危，只剩房梁支撑的房屋，辅助监督忍不住感慨，“普通人面对超现实的存在，就像面对自然灾害一样无力。”


    “嗯？”他注意力放在路边摇摇欲坠的建筑上，眼睛没看路，一不小心差点撞在泥土上，他纳闷地抬起头，“这里怎么会有这么高的一根泥土柱子？”


    啊……


    三重野加奈看看眼前三格高的泥土，又看看自己身上亮闪闪的铁护甲，和物品栏里的铁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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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个充满回忆的地方，让她想起了那场酣畅淋漓的不公平对决。


    “啊，还没跟你介绍高专的情况，”辅助监督拿出专业素养，认真地为她介绍。


    “专门培养咒术师的学校一共有两所，我们要去的那一所全名是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宗教学校？’疑问缓缓从她头顶冒出。


    不等辅助监督回话，三重野加奈就行动力很高地有了行动，手里放置原木“咚、咚、咚……”个不停。


    心里计算着搭了四格高，三重野蹲着朝左右边缘各拓宽两格，最后往脚下搭了一截原木，从上面跳到辅助监督面前，对他反复蹲起。


    “呃……也可以这么说……”辅助监督睁着豆豆眼看着那个速搭出来的十字形状，语气有些一言难尽，“但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三重野在他和十字架之间来回看，经过短暂思考，她拿出斧头。


    在辅助监督一头雾水的表情下，斧头右键原木。


    “笃、笃、笃……”


    用斧头将原木加工成去皮原木，三重野蹲在成品前，看向辅助监督。


    立竿见影地有了明显改善，原先用原木搭建的简陋十字架变成了——看起来更光滑的……呃，十字架。


    辅助监督：“……”


    ……算了，之后让夜蛾老师去面对吧。


    三重野加奈就这样被辅助监督打包送到高专。


    穿着跟辅助监督身上形制相差无几衣着的男人面容严肃，透着沉稳。


    他眉心微微皱起，声音低沉：“我是高专的老师，夜蛾正道，你……”


    他的本意是想让对方自我介绍一下，话音又突兀地止住。


    夜蛾正道视线不自觉地瞟向三重野头顶上方，他顿了顿：“……三重野同学。”


    “原本应该把你放进一年级生里，但辅助监督说你有不俗的天赋，这一届的学生……从资质看，未来大多会成为辅助监督。嗯……后面你就跟着二年级生一起听课。”


    夜蛾正道说的口发干，半天没得到回应，用眼神寻找那个本该听他讲话的身影。


    目光往四外一扫，看见对方正好奇地蹲在高专里造景的树前摸来摸去。


    夜蛾正道：“……”


    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这是跟新学生第一次见面。


    但他总有种微妙的既视感，就好像……又见到刚入学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一样。


    夜蛾正道很快不再想了。


    总不会是让人头疼的问题学生。


    ……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