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不知道自己大哥，为什么突然说酒坊的事。


    但还是按照他的想法，回道：


    “不信任他的妻儿？”


    陆家其他人也看向陆山，想知道为什么。


    陆山摇了摇头。


    “是怕他们说漏了嘴。”


    “所以斗哥这饵料的秘方，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万一我们哪个说漏了嘴，等于断了我们家一条财路。”


    陆家人听到陆山要让他们出去，是这个原因，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只有陆川对于能让鱼儿争抢咬钩的饵料好奇到不行，于是脸色严肃地对陆山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大哥，你放心，我嘴严。”


    陆山轻哼一声。


    “家里就你嘴巴大。”


    “跟我出去。”说着，陆山就把陆川拎出了灶房。


    其他人见了，也连忙跟了出去。


    陆伯言最后一个出去，顺手还把门给带上了。


    陆斗默默摇头，心想：


    “幸好是大伯当家。”


    “要是二伯和他爹当家，估计他们家早就出去要饭了。”


    调制好饵料，陆斗回到了他们住的房子。


    陆伯言正站在桌边，指导陆墨和陆晖的功课。


    虽然他们今天才入蒙馆，但实际上他们三个早在陆伯言的教导下，学会了《三百千》。


    这也是他们能直接跳过“萌芽舍”，直接晋升到“苗秀斋”的原因。


    见陆斗进来，陆晖扭头问了一声：


    “斗哥，忙完了？”


    陆斗点点头。


    陆伯言指了一下桌边的椅子，对陆斗说道：


    “坐吧，从今天开始，我教你们《孝经》。”


    陆斗已经了解过，考取童生时，除了要考《三百千》，可能还会要求默读或者默写《孝经》中的一些内容。


    陆斗坐下之后，陆伯言翻开孝经，开始讲述。


    “孝经第一章《开宗明义》。”


    “仲尼居，曾子持。子曰：“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顺天下，民用和睦，上下无怨。汝知之乎？”


    陆伯言先是从头到尾，通读了一遍《孝经》全文，然后解释了第一章原文的意思和典故，最后发表了一下自己的见解。


    讲完课后，陆伯言把《孝经》一书，让陆墨，陆晖和陆斗分别传阅了一遍。


    三兄弟一起看，等于看了三遍。


    看到时间不早，陆伯言对三人说道：


    “今天你们早些睡吧，明天开始背诵并默写《孝经》第一章。”


    陆墨和陆晖刚刚站起，陆斗忽然出声。


    “等一下。”


    陆墨和陆晖眼带疑惑。


    陆伯言也不解地开口。


    “怎么了儿子？”


    陆斗把自己那个时代，已经经过认证的提高记忆力和背诵效率的方法，讲了出来。


    “以我背书的经验来说，晚上睡前和早起时背书时背书的效果最好，背得快，也能记得多。”


    “是吗？”陆伯言皱了皱眉头。


    要换做之前，他肯定不相信自己的大胖儿子。


    但这一段时间，自己宝贝儿子的表现，已经让他认定自己儿子不是一般人。


    自己儿子总结的背书经验，肯定也不是无的放矢。


    陆墨和陆晖见识了陆斗今天《三字经》倒背如流，对于他的背书经验，自然信服。


    陆墨当即表示。


    “那我今晚试试。”


    陆晖也点头。


    “我也试试。”


    陆斗微笑点头。


    见陆斗没有什么要再说的，陆墨向陆伯言和陆斗告辞。


    “我们走了三叔，斗哥。”


    陆伯言和陆斗目送两人离开。


    关上房门之后，陆伯言看向陆斗。


    “你还要背书吗斗哥？”


    陆斗点头。


    陆伯言打了个哈欠。


    “那爹先睡了。”


    “嗯。”


    陆伯言脱鞋上床。


    陆斗借着油灯，看向了躺在床上的陆伯言。


    “爹，你明年还要考秀才吗？”


    陆伯言往上提了提被子，有些意兴阑珊地回了一句。


    “不考了，考也白考。”


    陆斗出声鼓励陆伯言。


    “也许爹你没考上秀才，只是因为运气不好，或者没有掌握好的读书方法，像我说的晚上睡前和第二天早起背书，背书不仅事半功倍，还立竿见影，爹要是用了像这种背书的方式方法，说不定明年再试一次，就中秀才了。”


    陆伯言转过头，朝陆斗笑笑。


    “你的经验留给你自己用吧，爹用不着了。”


    说完，陆伯言就侧过身，头枕着手，懒散开口。


    “行了，爹睡了，你也别太晚。”


    陆斗没有再劝，坐在桌边，拿起《孝经》又看了几遍。


    觉得差不多已经能记熟之后，这才熄了灯，准备上床睡觉。


    他的记忆力虽然不能说是过目不忘，但也差不多。


    他说的那些背书经验，主要是给陆墨，陆斗用的，他自己不太用得到。


    摸黑爬上土炕，陆斗钻进了装满柳絮的被子里。


    被子里面填充的柳絮已经板结在一块，非但不柔软，反而死硬死硬的。


    他的身下铺着一层草席，草席下面是一堆麦秸，稍微一动，身下就“咯吱咯吱”响。


    陆斗翻来覆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躺在陆斗旁边的陆伯言，却忽然在黑暗中睁开眼。


    他看着闭着眼，好像已经睡着的陆斗，压低声音，小声问：


    “宝贝儿子，你睡了吗？”


    陆斗实际上还没有睡着。


    但是他没有回陆伯言的话。


    没一会儿，陆斗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陆伯言从床上爬了起来。


    又过一会儿，昏黄的灯亮光起。


    紧接着，陆伯言隐隐的读书声，传到了陆斗的耳中。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陆斗闭着眼，微微翘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