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晚上八点，江边私人码头。


    徐小默站在舷梯前，看着眼前那艘白色的三层游艇，感觉脚步有些沉重。


    Elena的“老地方”。


    上次他鸽了她的邀约，这次……他主动来了。


    游艇甲板上灯火通明，隐约能看见人影晃动，还有轻柔的爵士乐飘来。


    他深吸一口气，踏上舷梯。


    “徐先生。”


    一位穿着白色制服的侍者迎上来，恭敬地鞠躬，“Elena小姐在顶层甲板等您，请随我来。”


    徐小默跟着侍者穿过装潢奢华的内部船舱，登上旋转楼梯，来到顶层甲板。


    然后，他愣住了。


    顶层甲板被布置得像一个浪漫的露天餐厅——白色长桌上铺着香槟色的桌布，摆放着精致的银质餐具和烛台。


    周围环绕着白色玫瑰和满天星，烛光摇曳，音乐轻柔。


    而Elena……


    她背对着他，站在甲板边缘的栏杆前，望着江面夜景。


    今天她穿了件银色的吊带长裙，裙摆是流苏设计，随着江风轻轻摆动。


    金发高高盘起，露出修长优雅的颈项，后背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夜色中，只有两条细细的银色丝带交叉系着。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


    脸上化了精致的妆，红唇如焰，碧眸在烛光下泛着温柔的光。


    美得像一幅画。


    “你来了。”她微笑，走向他。


    高跟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我以为你会放我鸽子呢。”她说，语气里带着点撒娇。


    “我说了会来。”徐小默声音有些干。


    “嗯，所以我很开心。”Elena伸手，轻轻拂过他额前的碎发，“今晚……只有我们两个人。”


    她靠得很近。


    近到徐小默能闻到她身上浓郁的玫瑰香，能看见她睫毛上细碎的金粉，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


    “坐。”她牵起他的手，走向餐桌。


    她的手很软，很暖。


    徐小默被她牵着，僵硬地坐下。


    Elena在他对面坐下，托腮看他：“紧张？”


    “……有点。”


    “别紧张。”她笑了，“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打了个响指，侍者开始上菜。


    法式料理，精致得让人不忍下口。


    “尝尝这个，”Elena用叉子叉起一块鹅肝，递到他唇边，“你以前最爱吃的。”


    徐小默看着那块鹅肝，又看看她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张开嘴。


    入口即化，美味得让他眯起眼睛。


    “好吃吗？”


    “……好吃。”


    “那就好。”Elena满意地笑了，“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吃鹅肝的样子——在巴黎那家米其林三星餐厅，你皱着眉头说太腻，但吃了三口后就停不下来，最后把我那份也抢走了。”


    她说得很自然，像在讲述昨天发生的事。


    徐小默看着她：“Elena，我们……前世真的认识吗？”


    Elena放下刀叉，认真地看着他。


    “不是认识，”她说，“是相爱。我们是夫妻，结婚七年，很恩爱。”


    “可柳总说……”


    “柳婉？”Elena挑了挑眉，笑容淡了些，“她当然不会告诉你全部真相。”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小默，你想知道前世发生了什么吗？关于你，关于柳婉，关于……所有人。”


    徐小默心脏狂跳。


    他想知道。


    他想知道那些胎记的巧合，那些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些“很久以前”的深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


    “好。”Elena点头，“那我告诉你。”


    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红酒。


    烛光下，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


    “前世，你和柳婉……是青梅竹马。”她缓缓开口，“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她比你大两岁，像个姐姐一样照顾你。”


    徐小默愣住。


    青梅竹马？


    “你们一起学画画，一起考大学，一起创业。”


    Elena继续说，“你很有商业天赋，柳婉很有艺术才华。”


    “你们创立了‘婉默’品牌——柳婉负责设计，你负责运营。不到十年，就做到了行业顶尖。”


    她顿了顿，看着徐小默：“那时的你，年轻，英俊，才华横溢，是无数人眼中的天之骄子。”


    “而柳婉……是你的最佳搭档，也是你最信任的人。”


    “那后来呢？”徐小默问。


    “后来……”Elena笑了，笑容有些苦涩，“功成名就之后，你变了。”


    她放下酒杯，身体前倾，声音压低。


    “你开始觉得柳婉太强势，太控制欲。”


    “你觉得她总是管着你，限制你，把你当小孩。你们开始争吵，冷战，关系越来越僵。”


    “然后……”她顿了顿，“你遇到了林冰。”


    徐小默心头一震。


    “林冰那时是你们竞争对手公司的CEO，高冷，聪明，和你旗鼓相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Elena看着他，“你们从商业对手，变成惺惺相惜的合作伙伴，最后……变成了情人。”


    徐小默说不出话。


    “林冰只是开始。”


    Elena继续说，“后来，你又认识了苏瑾——你母校最年轻的教授，知性，温柔，和柳婉完全相反的类型。”


    “你说和她在一起，感觉很放松，很自在。”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徐小默听出了一丝……痛楚。


    “再后来，还有楚云澜，江晚晴，顾清歌……一个又一个优秀的女强人，围在你身边。”


    “你用你的才华和魅力吸引她们，也用你的财富和资源‘照顾’她们。”


    她顿了顿，看着徐小默的眼睛。


    “通俗点说，”她轻声道，“你包养了她们。”


    徐小默如遭雷击。


    包养？


    他前世……是个渣男？！


    “不可能……”他摇头，“我不可能……”


    “你就是这样的人。”Elena打断他，“或者说，那时的你，就是这样的人。”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柳婉知道这一切，但她什么都没说。她只是默默地看着，等着你回头。可你……越走越远。”


    “那……你呢？”徐小默声音干涩，“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Elena笑了。


    笑容很温柔，但眼睛里有泪光。


    “我是最后出现的。”


    她说，“那时，你和柳婉已经分居了。”


    “你们创立的公司也分成了两半——她继续做她的艺术品牌，你转型做投资。”


    “我们是在一个国际商业论坛上认识的，我是欧洲那边的合作方。”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


    “一开始，我只是欣赏你的才华，想和你合作。”


    “但接触久了，我发现……你其实很孤独。”


    “那些围在你身边的女人，要么图你的钱，要么图你的资源，要么……只是透过你，看她们想看到的影子。”


    她伸手，轻轻握住徐小默的手。


    “只有我，看到了真实的你——那个会脆弱，会害怕，会在深夜一个人喝酒的你。”


    她的手很暖，很柔软。


    徐小默想抽开，但身体却僵住了。


    “后来呢？”他问。


    “后来，我们相爱了。”


    Elena轻声说，“你跟我说，我是第一个让你感觉到‘平等’的人。”


    “我不像柳婉那样想控制你，不像林冰那样想超越你，不像苏瑾那样想救赎你……我只是，爱你。”


    她顿了顿：“我们结婚的时候，柳婉来了。”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给了我们一份礼物，然后就走了。”


    “后来我听人说，她哭了三天三夜，然后彻底离开了那座城市。”


    徐小默心脏狠狠一缩。


    他能想象那个画面。


    柳婉……哭了三天三夜？


    “那后来……”他声音发抖，“我们幸福吗？”


    Elena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笑了。


    笑容很苦。


    “幸福过。”


    她说，“至少头几年是幸福的。你很宠我，很疼我，把所有最好的都给我。”


    “我们周游世界，住最好的酒店，吃最好的餐厅，买最贵的珠宝……所有人都说，我们是神仙眷侣。”


    “那后来呢？”


    “后来……”Elena松开他的手，拿起酒瓶，又倒了一杯，“你又开始不安分了。”


    她看着酒杯里的红色液体，眼神暗淡。


    “你开始怀念以前的生活，怀念被一群女人围着的感觉。”


    “你开始偷偷联系林冰，联系苏瑾，联系那些‘旧情人’。”


    “你说你只是朋友，只是合作关系……但我不是傻子。”


    她抬起头，看着徐小默，眼泪终于滑落。


    “我们开始争吵，冷战，和当年的你与柳婉一样。”


    她哽咽着，“最后一次争吵，是在去机场的路上。”


    “你要去纽约见林冰，我说如果你去了，我们就离婚。你说……”


    她顿了顿，声音破碎。


    “你说，‘离就离’。”


    徐小默怔住了。


    “然后……”Elena擦掉眼泪，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然后我们就出车祸了。”


    “你为了保护我，把我护在怀里，自己……当场死亡。”


    她说完，捂住脸，哭得浑身颤抖。


    徐小默看着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紧了。


    他前世……是这样的人吗？


    花心，滥情，伤害了柳婉，又伤害了Elena？


    “Elena……”他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背，但手停在半空，不知道该不该落下。


    Elena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你死之后，我崩溃了。”


    她轻声说，“我恨过你，恨你为什么那么花心，恨你为什么不懂珍惜。”


    “但更恨我自己，恨我为什么没有留住你，恨我为什么没有更爱你一点。”


    她抓住徐小默的手，握得很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所以这一世，我来找你了。”


    她看着他，眼神坚定，“我要弥补前世的遗憾，我要好好爱你，我要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真心爱你的。”


    徐小默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眼中的深情和痛楚，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该不该信。


    但那些细节——胎记，习惯，甚至……他对柳婉若有若无的愧疚感，好像都在印证她的话。


    “可是柳总说……”他艰难地开口，“她说她也爱我，从很久以前……”


    “她当然爱你。”


    Elena打断他，“她比谁都爱你。”


    “但她爱的是前世的你，是那个和她青梅竹马、一起创业的你。”


    “而不是现在这个，二十一岁，懵懂迷茫的你。”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


    “而且，小默，你想过吗？”


    “如果柳婉真的那么爱你，为什么前世你出轨那么多人，她都忍了？”


    “为什么最后你和我结婚，她只是默默离开？”


    她看着徐小默，眼神复杂。


    “因为她爱的，不是真实的你。”


    “是她想象中的你——完美，忠诚，永远属于她。当现实打破幻想，她就无法接受了。”


    徐小默沉默了。


    是这样吗？


    柳婉爱的是想象中的他？


    “所以，”Elena凑近，轻轻捧住他的脸，“这一世，我不想再错过你。”


    “我要让你看到真实的我，也看到真实的你。我们要重新开始，好不好？”


    她的脸很近。


    近到徐小默能看见她眼中的自己。


    迷茫，困惑，不知所措。


    “Elena，”他声音沙哑，“我……需要时间。”


    “我知道。”Elena点头，“我不逼你。但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离柳婉远一点。”她认真地说，“她太危险了。她的爱太沉重，太偏执，会把你压垮的。”


    这话，和柳婉说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对象换成了对方。


    徐小默苦笑。


    “你们都这么说。”


    “因为我们太了解彼此了。”Elena轻声说，“前世，我们斗了一辈子。”


    “这一世，我不想再斗了。我只想好好爱你。”


    她顿了顿，忽然笑了。


    笑容里带着点调皮。


    “不过，如果这一世你还是花心……”


    她眨眨眼，“我就把你绑在游艇上，带你私奔到荒岛，让你谁也见不到，只能看着我一个人。”


    徐小默被她逗笑了。


    气氛轻松了一些。


    “好了，”Elena站起来，伸手拉他，“不说这些沉重的事了。今晚月色这么好，我们跳舞吧。”


    “跳舞？我不会……”


    “我教你。”


    她拉着徐小默走到甲板中央，打开手机，播放了一首轻柔的华尔兹。


    然后，她握住他的手，搭上他的肩。


    “跟着我的脚步。”她轻声说。


    徐小默僵硬地跟着她移动。


    月色如水，江风轻拂，烛光摇曳。


    Elena的舞步很优雅，引导着他慢慢放松。


    两人在甲板上缓缓旋转，裙摆飞扬。


    “你前世舞跳得很好。”


    Elena靠在他怀里，轻声说，“在巴黎的舞会上，我们跳了一整夜，所有人都看着我们。”


    “……是吗？”


    “嗯。”她仰头看他，碧眸里映着月光，“那时我就想，这个男人，我要定了。”


    徐小默看着她眼中的深情，心里某个地方，轻轻动了一下。


    他不知道那是不是爱。


    但至少……是心动。


    一曲终了。


    两人停下，依然保持着拥抱的姿势。


    Elena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很轻，很快。


    像蝴蝶拂过。


    “今晚留下吧。”她轻声说，“游艇上有房间，很舒服。”


    徐小默心脏猛跳。


    留下？


    在游艇上过夜？


    “Elena，这……”


    “只是睡觉。”她打断他，眼神温柔，“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想……多陪陪你。”


    她顿了顿：“就像前世，每次你出差回来，我都会等你到很晚，然后抱着你睡。”


    “你说，只有在我怀里，你才能睡得安稳。”


    她说得很自然，很温柔。


    徐小默看着她，看着她眼中的期待，最终……点了点头。


    “好。”


    深夜。


    游艇主卧。


    徐小默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看着天花板，脑子一片混乱。


    今晚Elena告诉他的那些事，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


    前世。


    青梅竹马。


    出轨。


    包养。


    车祸。


    还有……柳婉哭了三天三夜。


    他心里难受得厉害。


    如果Elena说的是真的，那他前世……真的伤害了很多人。


    尤其是柳婉。


    那个从小照顾他，和他一起创业，最后却被他抛弃的女人。


    “睡不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身边传来Elena的声音。


    她侧躺着，面对着他，手轻轻搭在他腰间。


    “……嗯。”


    “在想柳婉？”


    “……嗯。”


    Elena沉默了几秒。


    然后，她轻声说：“小默，前世的事，已经过去了。”


    .这一世，你是全新的你。”


    “你可以重新选择，重新开始。”


    她顿了顿：“而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徐小默转头看她。


    月光透过舷窗照进来，洒在她脸上，温柔得像一场梦。


    “Elena，”他问，“你为什么……这么执着？”


    “因为爱你。”她回答得很简单，“也因为……你值得被爱。”


    她凑近，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


    “睡吧。”她轻声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她说完，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


    徐小默看着她熟睡的侧脸，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不知道他和柳婉会怎样。


    不知道他和Elena会怎样。


    但他知道，从今晚开始，有些事情……已经回不去了。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梦里，他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穿着白裙，背对着他，肩膀微微颤抖。


    像是在哭。


    他想走过去，抱住她，告诉她别哭。


    但怎么也走不过去。


    只能看着她，越哭越伤心。


    最后，那个身影转过头。


    是柳婉。


    满脸泪痕，眼神破碎。


    她看着他，轻声说：


    “为什么……要离开我？”


    徐小默猛地惊醒。


    天已经亮了。


    阳光透过舷窗照进来，温暖明亮。


    身边，Elena还在熟睡，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而他，满身冷汗。


    那个梦太真实了。


    真实到……让他心慌。


    他轻轻下床，走到舷窗前，看着外面波光粼粼的江面。


    手机震了。


    他拿出来看。


    是柳婉。


    【柳婉：昨晚在哪？】


    【柳婉：奶奶今天又提起你了，说想再见见你。】


    【柳婉：晚上有空吗？】


    简单的三句话。


    但徐小默能感觉到，她在担心。


    在试探。


    他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久久无法回复。


    该说什么？


    说他在Elena的游艇上过夜？


    说他知道了一切？


    说他很愧疚？


    最终，他只回了一句：


    【晚上有空】


    发送。


    然后，他删掉了聊天记录。


    像在隐藏什么。


    但他知道，有些事，藏不住的。


    该来的，总会来。


    而这一次，他必须面对。


    面对柳婉。


    面对Elena。


    面对……那个花心，滥情，伤害了所有人的，


    前世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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