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桩心事,黎映真便总容易走神。


    无奈客栈开业初期杂事多,她顾不上立刻去找李弦。


    而那原先时不时就会在自己跟前露脸的捕快也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有些日子没出现过了。


    这日打了烊,黎映真正算账。


    账面的流水有了些起色,但时间不长,前期的投入成本还没完全收回来,愁得她不知不觉皱起了眉头。


    “哎……”


    “哎……”


    两声几乎重叠的叹息引起了黎映真的注意。


    她抬头,见是周嫂愁刚和吴二一起收拾完大堂,愁眉苦脸地准备往后院离开客栈。


    “周嫂。”黎映真叫住人,放下笔,从柜台后头绕出来。


    招呼了吴二先走,她才放轻了声音问道:“周嫂,你怎么了?是出事了?”


    “没事。掌柜的,我没事。”周嫂说着就要往外头走。


    黎映真一把将人拉住,周嫂虽还在嘴硬,但也没太逆着她的意思,两个人这就搬了凳子坐在一块儿,就像那日黎映真刚来客栈时一样。


    为了省些灯油钱,大堂里好些灯烛都灭了,黎映真拿了柜台上的蜡烛过来。


    烛光凑近了,她才发现周嫂的右眼眼角有不太明显的淤青,想是做了一天的工,脸上用来遮盖的胭脂都化了才,这淤青才明显些。


    “你这眼角怎么回事?”坐在周嫂身边,黎映真疑惑又有些担心。


    抹了溢在眼角的泪,周嫂垂眼又犹豫了一阵,再开口时声音都是闷闷的:“就是我那家里的小祖宗不听话,都是家事。”


    此言一出,黎映真就大约猜到了缘由,该是周嫂家那好赌成性的儿子又惹麻烦了。


    她拉住周嫂的手,柔声道:“家事要紧,但自己的身子更要紧。你去看过大夫了吗?”


    “没什么事,不用去瞧大夫……”


    话才说了一半,关着的客栈门就被人用力地拍响。


    黎映真去开门,迎面就是个面色凶恶的少年,眉眼跟周嫂颇为相像。


    正是周嫂口中那个小祖宗,周坚。


    “我娘呢?”周坚一把推开就往客栈里走,见了周嫂更是没好气,骂道,“大晚上不回家躲这儿有屁用?钱呢?”


    周嫂显然不想家丑外扬,低眉顺眼哄着周坚道:“有事咱们回家说。”


    “我人都来了,直接给钱就行。”


    “钱都已经给你了,我哪里还有?”


    “没钱?没钱你不会去赚?整天在外头……”周坚忽然扫了周围一眼,流里流气地转身问一旁的黎映真道,“把你们掌柜的叫来,我有事跟他说。”


    黎映真有意彻底将门板打开,吹着灌进客栈的凉风,沉着脸道:“我就是掌柜的。”


    “你?”周坚笑了一声,满是轻蔑之意,“我娘在这做工总有工钱吧?我要预支她半年的工钱。”


    黎映真朝外头看了看,临近二更,再过一会儿就该有打更的过来了。


    “跟你说话呢。”周坚扬声,“赶紧给钱,要不……”


    他往后头的桌上一坐,抬了条腿踩上桌面。


    周嫂忙上去劝道:“你快下来,回家,等回家了我给你钱。”


    “你有个屁钱,能比她有钱?”周坚瞥了黎映真一眼。


    话音才落,一个黑影突然飞了过来,周坚即刻从桌子上跳下。


    黎映真拿着闩门的长木栓,瞪着周坚骂道:“夜里到处飘的死鬼都没你这模样遭人烦。我这儿不是给你耍横的,识相的给你娘道歉,有多远滚多远,不然你姑奶奶我下手就不管是人是鬼了。”


    周坚哪里会怕黎映真一个看着文弱的姑娘,反倒是周嫂先上来劝道:“掌柜的,别,真出了事,万一闹上衙门……”


    “闹上衙门才好呢。”


    周坚的暴脾气被黎映真一点就着,当下趁着她跟周嫂说话的空档扑上来想要偷袭。


    黎映真反应不够快但总有家伙在手里,那木栓不轻,没真打在周坚要害,但实打实拍在他身上的分量也不容忽视。


    一声惨叫彻底打破了原本宁静的秋夜。


    周坚捂着发疼的肩膀,恶狠狠地盯着黎映真。


    说一点都不怕是假,可恶人当前,黎映真也不想退,抓紧了手中的木栓,虚张声势道:“看什么看,我跟衙门的李捕快很熟,你再捣乱,我就让他好好查你,查到你那些债主身上,惹一身骚,看看最后谁吃不了兜着走!”


    周坚身后不清白,听有黎映真扯了衙门的人出来,瞬间失了底气,但仍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放了狠话道:“走着瞧。”


    悻悻转身,周坚正要离开客栈,不妨撞了个人。


    “李捕快!”黎映真惊喜道。


    恰是外头响起打更人敲梆子的声音和口诀:“谨守律法,各保身家,严禁盗赌,有犯连坐。”


    她跟周嫂一块迎上去,只是她要跟李弦说话,周嫂自然是去关心周坚的。


    “怎回事?”


    李弦虽未着官服,也笑吟吟的像是来看热闹,但这话一问出口,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周坚已蔫得跟鹌鹑似的不敢吭声了。


    “我留周嫂帮着打扫打扫,弄得晚了些,她儿子担心,来寻人了。”黎映真道。


    棒子声正经过敞开大门的客栈,“严禁盗赌”的声音给李弦衙门捕快的身份做了底色,直教周坚怵得头都不敢抬。


    李弦抱臂,视线在三人之间逡巡,问的却是周坚,道:“当真?”


    “当真当真。”答的是周嫂,十分急切。


    李弦没做声,只由着打更的复述着口诀,敲着梆子渐渐走远。


    夜里静得很,那声音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不到消失便似乎都能听清楚。


    严禁盗赌。


    直到真的听不见打更的声音,李弦才对黎映真道:“黎掌柜这是连夜间的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


    暗道这人惯会阴阳怪气,黎映真暂不做声,待周嫂母子走了,她才学着李弦的模样,抱臂靠着另一边的门框,道:“李捕快不也是夜里办差办得有滋有味?”


    视线投向夜色中,黎映真想起周嫂和周坚离开的身影,不由担心起来。


    又见李弦要走,她忙拉住,只是身手不快,堪堪抓住了那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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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袖角。


    “怎么还动手?”李弦任由黎映真拉着,笑吟吟的。


    黎映真想起这几日的心事,再有今晚这一出闹剧,迟疑片刻,给李弦让出了进门的位置。


    李弦却是又靠回门框,仰头看着终于从云后头露了面的月亮,道:“进去了我就是客,黎掌柜这会儿得亲自给我倒茶递水吧?”


    嘴角一撇,想是自己有求于人,黎映真忍了这人的揶揄,走上前道:“是有事请李捕快帮忙,不然还是进来坐下说?”


    “衙门里就我一个姓李的捕快。”


    “嗯?”


    “你方才怎么跟周坚说来着?”


    那是黎映真情急之下说来唬周坚的,居然被李弦听见了。


    这人真是恰好路过?


    察觉面前的身影凑近过来,黎映真已来不及躲开,也不想再李弦跟前露怯,遂强忍着站在原处,去看他盛着笑意的双眼。


    这眼里,写满了“不怀好意”四个字。


    “既然你我熟得很,黎掌柜开间房让我且歇一晚,如何?”


    “你想白住?”


    “还带明日早膳。”


    “你!”


    “这儿离衙门近,明早我还能多睡一会儿。”说着话,李弦打着哈欠往客栈里走,又假模假样问道,“方才说有什么忙要帮来着?”


    看这人不正经的样子,黎映真便暂且收了与他说话的心思,重重关上门,闩上门闩,抄起桌上的烛台给李弦引路。


    客栈开业几日,食客有增,但还没有住客。


    李弦算是第一个。


    “没什么。”黎映真引着李弦往后头的客房去,“李捕快办差辛苦,还是等你休息好了再说吧。”


    言毕,她听见身后传来李弦一声轻笑,懒得再接话遂不出做声。


    因客栈还要抢做一波早市的生意,因此天蒙蒙亮时,黎映真就先起来准备,等吴二、阿桃和后厨的师傅们来了,就能直接开市。


    早市的时候才能多迎一些周边村县过来的客人,大堂里算不得热闹,但总有进进出出的人影,也就看着生意尚可的样子。


    黎映真刚送走一桌客人,见李弦优哉游哉地出来,那一身甲胄官服很是惹眼。


    有人立即认出了李弦,道:“李捕快?”


    “老张,早啊。”李弦打着招呼就跟老张坐到了一桌。


    黎映真让阿桃去后厨拿白粥和佐菜,自己亲自送了过去,听见李弦正跟老张说什么在客栈住宿送第二日早膳。


    老张闻言惊道:“还有这种好事?”


    李弦点头,端起白粥喝了起来。


    黎映真看着他另有深意的笑眼,灵机一动,接道:“客栈开业期确实如此,不过昨日是最后一天活动。”


    说话间,她在桌下暗暗踩了李弦一脚,面上依旧笑嘻嘻地说道:“不过我们客栈有会员制,可以凭积分兑换在客栈的餐膳,张老板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脸上笑容越灿烂,黎映真心里对李弦便越嫌弃,她这脑子但凡转得慢一点,都可能着了李弦的道。


    哪怕,他似乎带了些好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