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她!”


    “别让新娘子跑了!”


    张家闹哄哄的喜堂现场,两三个尖利的女声扯着嗓子高喊。


    黎映真一身喜服,本该红艳明丽。


    可这会儿她头上的凤冠歪了,发丝散乱,衣衫不整,狼狈得像是逃荒来的,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一门心思朝着敞开的大门跑去。


    “关门,快关门!”


    大门被关上前,几个家丁终于追上来将她围在中间,眼看是跑不掉了。


    摘下凤冠,黎映真直接扔了出去,又拔下发间的簪子抵在颈间,一副抵死不从的坚决模样。


    “孽女。”黎世昌满脸怒容走来人群中,指着黎映真斥道,“今儿大喜的日子,你发的什么疯?还不快回去堂拜!”


    又将簪子往颈上压了压,黎映真大声道:“拿我给黎文远换亲,我才不要嫁给张家那个病秧子。”


    本就哄闹的喜堂里因黎映真这揭了家丑的言辞瞬间炸开了锅,宾客们交头接耳,对着他们父女指指点点。


    “呀,今儿这趟喜酒可是比说书先生的戏文还精彩呢。”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既戏谑,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黎映真循声望去,见墙头倚着个身穿甲胄的捕快,嘴角正噙了抹看到热闹的笑意,半眯着眼,偏透着股洞悉一切的锐利。


    他从墙头一跃而下,稳稳落了地,在众人的诧异声中,一面把玩着腰间的绳索,一面行至人群中,朝黎世昌跟张家老爷拱手道贺:“恭喜两位老爷,今日一嫁一娶……”


    “我是被逼送来这儿的,绝非自愿嫁娶。”黎映真打断道,“官府难道不管这强抢民女的勾当吗?”


    “休得胡说!”黎世昌再度呵斥黎映真,面对李弦时又收了些气焰,“李捕快莫听这丫头胡言乱语,不过是女儿家不懂事,正闹脾气。”


    “闹脾气?”李弦扯动嘴角,转而走去黎映真面前。


    他个子高,身影能将黎映真完全罩住,无形之中便有一阵压迫传来。


    黎映真不知他究竟什么来路,满是防备地盯着他,不由后撤一步,攥紧了手里的簪子,那尖头抵着脖子的不适之感已十分明显。


    但李弦并未因她颈上已渗出的血点有任何动容,只垂眸看着。


    眼波里躺着笑意,眼底却是冷的。


    “黎小姐,这样拿着凶器在喜堂,按律以闹事处。”


    “那你带我回衙门,公事公办。”


    他微微凑近,低声在黎映真耳边道:“这个逃婚理由太拙劣了。”


    不等黎映真反应,李弦转身,信步回到黎世昌跟前,道:“民间嫁娶,两家喜事,原不该官府过问。但若真有强娶豪夺之事……”


    “李捕快,这是黎、张两家的家事。”黎世昌身旁的郑氏忙道。


    不忙着反驳,李弦掩唇佯咳了两声,随后扬声道:“《大魏律》定,强迫良家子婚嫁者,按律严查、严办。”


    他声似金玉,掷地有声,简单一句话不仅让黎世昌跟郑氏闭了嘴,也教全场噤若寒蝉,皆等着看他接下去要如何。


    眼看黎世昌脸色煞白,当场吃瘪,黎映真心底是解气的。


    然,她也意外于这个素未谋面的捕快居然会替自己说话?


    可谁知这不会是欲扬先抑的把戏?


    果真,李弦话锋一转,看向黎映真,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仍旧没什么温度,道:“黎小姐这簪子算不得凶器,可终究将这喜堂闹得一团乱,该吃些教训。”


    黎映真不服。


    但喜堂内桌椅横斜,酒水乱洒,的确一片狼藉,李弦不过是在陈述事实。


    只是他这神情配上说话的口吻着实惹人生气,便教黎映真愤愤瞪着,又不敢轻举妄动。


    李弦却似受用黎映真这般目光,不仅没与她甩脸色,反而笑着又走近过来。


    黎映真见状不得不退。


    她退,李弦便进。


    两人之间距离不过在尺余之间,最后她就这样被步步紧逼着,一路退到了人群之外。


    退到靠近大门的台阶处,见李弦没再相逼,黎映真停下。


    可她不过瞥了一眼身后,李弦便趁机抬手,夺下她手中的簪子。


    指腹沿着簪身一摸,上头的血迹到了他指尖——簪子轻得很,空心的,黎家在成安县也算有头有脸,结果嫁女儿连根金簪子都舍不得陪嫁。


    “黎小姐这脾气,就算今日逃了这门亲,以后怕是也难嫁出去吧?”他垂眼看着手里的簪子,神情玩味,说话的声音不大。


    黎映真却听得清清楚楚,毫不示弱地回敬道:“嫁不嫁得出去与你何干?你身为捕快,见乱不平,只知凑热闹,这才是渎职。”


    她义愤填膺,话说得又急又快,便透着股泼辣劲儿。


    李弦愣了愣,随后才低低笑了一声,不同于先前的戏谑,带着几分新奇、愉悦,像是听见了什么趣事。


    “你笑什么?”黎映真皱眉。


    不见李弦不作答,她只瞧那人一手拿着簪子把玩,一手指了指颈间,目光自是落在她身上的。


    她后知后觉,抬手摸上自己颈间,那处被簪子划破的口子虽不大,却也是疼的。


    再看看手,指腹还沾了血迹。


    另一头,李弦将簪子交给黎世昌道:“今日这婚事,怕是办不成了。还请黎老爷回去严明家教,否则,下次我可就不是来凑热闹的了。”


    “李捕快说的是。”黎世昌欲怒难发,只得握紧那根簪子,竟是将簪身攥得有些变了形。


    “呀,忘了还在追贼呢。”李弦跟突然换了个人似的,跨着流星大步离开了喜堂。


    黎映真看着那抹青色身影最终消失在视线中,缓缓松了口气。


    先前那阵紧绷的情绪才有所松动,她听见黎世昌又怒又愤的一声“孽女”传来,抬眼时,郑氏怨毒的目光也被她尽收眼底,那模样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真是个悍妇啊。”


    “黎家以后可有热闹咯。”


    “可惜了这花容月貌。”


    宾客们议论纷纷,但眼见闹剧散场便都自行离去。


    黎映真自然不去管他们,只等着黎世昌暂且压下这桩事后离开张家。


    跨出张家大门的那一刻,黎映真忽然道:“我要我娘的客栈。”


    趁着方才等待的时间,她算是将一切都理清楚了——


    黎映真生母早逝,早些年,黎世昌仍念着夫妻情分,对她还多有关照,也未曾扶正妾室郑氏打压她。


    但这些年随着郑氏之子黎文远年岁渐长,黎世昌又听多了枕边风,便开始偏袒他们母子,甚至为了所谓的男丁血脉,要牺牲她这个女儿,为黎文远换取丰厚资源。


    而她现在,正是莫名其妙穿成了这个倒霉的商家女,眼前没有多余的退路,只有生母留下的那一间客栈,能作为她在这个时空挣扎求生的基础。


    “叮!”


    一个清脆的金属音忽然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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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前置,现在启动穿越求生直播系统。”


    “接取直播任务:三个月内盘活客来居,获得达标热度值。”


    “任务成功奖励:获得在本时空的自由生存权,并解锁系统高级功能。”


    “任务失败惩罚:抹杀。”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黎映真还没弄清楚直播系统究竟是怎么回事,便听黎世昌问道:“你要客栈做什么?”


    “那本就是我娘留下的产业。这些年没好好经营已对不起她的心血……”她犹豫再三,说服了自己多时,才勉强叫了黎世昌一声,“爹……爹你难道忍心看着客栈关业吗?”


    郑氏插话道:“那间客栈早年就一直亏着本,若不是老爷念着旧情,苦苦支撑……”


    “我们父女说话,你多什么嘴!”黎映真怒道。


    郑氏恃宠而骄,仗着黎世昌撑腰原也不将黎映真这家中嫡女放在眼里,不屑地瞟了她一眼,道:“老爷已将客栈抵出去,拿银子给文远做生意去了。”


    黎映真惊道:“你说什么?”


    “我说,客栈没了!”郑氏得意地看着她,正是在炫耀自己的胜利,“原还有你出嫁为家里头拉拢张家出力的份儿,现在你这么一闹,硬生生得罪了张家,还要老爷善后,真是一点都不知为家里分忧。”


    顾不上郑氏说话难听,黎映真质问黎世昌道:“她说的是真的?客栈已经抵出去了?”


    没有立即等来黎世昌的回答,黎映真便始终抱着一丝希望。


    这种时候哪怕做戏也要做全套,她便有意哽咽着又叫了一声:“爹……”


    再也没了大闹喜堂时的放肆坚决,尾音颤着,听来楚楚可怜。


    “老爷,家中有文远呢,没道理让女儿家掌管家业,这说出去,外人还要当咱们黎家无人……”


    郑氏的喋喋不休催动着黎映真内心的怒火,可她只觉得在短暂的穿越时间里经历了太强烈的情绪波动,身体开始难以支撑,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醒来时,黎映真正躺在黎家柴房里。


    唯一的一扇窗死死关着,窗纸上映着浅淡的月光。


    竟就这样过去一天了。


    她尝试推门,发现果然是落了锁的。


    回到墙根坐下,黎映真满脑子都是那个系统,还有所谓的任务。


    “三个月?”她低声自语,“三个月还不知能不能拿回客栈。”


    有些泄气地靠去身后冰冷的墙面,她长长叹了一声,还是没有任何思绪。


    屋顶上像是有野猫经过,踩着瓦片,发出轻微的声响。


    黎映真睁开眼,抬头看着屋顶。


    不慎牵动颈间的伤口,她摸了摸,只触到已经结痂的血块,自嘲道:“我愁得睡不着,你们这些猫儿倒是在夜里撒欢。”


    “三个月,我难道只有三个月的命了?”将剥下的那一小片血痂捻在指尖,越想越不甘心就这么认命。


    不知不觉,那片血痂便被搓成了暗红色的碎屑,只余下一点儿粘在指尖,被攥进黎映真收拢的拳中。


    被月光照得仿佛覆霜的柴房屋顶,李弦正坐在屋脊上,眉心拧紧,静默沉思。


    而那垂落的视线似能透过层层屋瓦透入柴房里,姑且陪伴那被要求在此闭门思过的黎家大小姐。


    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夜行衣,他讪笑着摇头道:“真就剩三个月的命,还有心思拿野猫取乐呢。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