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态不知何时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伸长了脖子窥屏。


    “嚯，人脉挺广啊，小艾克斯特。”他吹了声口哨，戏谑道:“这阵容，说是预备役谁信啊？连裁判都贿赂上了。”


    艾克斯特被他吓了一跳，赶紧熄灭屏幕瞪他：“不要老吓我！”


    拟态摊手道行，


    “看你从苦葵那儿活着出来不容易，还顺带当了回外卖小哥。怎么样，白诚乐感动哭了没？”


    “哭了哭了行啦吧。”


    艾克斯特准备返回井底，苦葵刚刚发消息告诉他有另一条路可以进去。


    想来也不可能原路返回，白诚乐和含嗜他们还在【静眠】，离那么近下井，想发现不了都难啊。


    艾克斯特按照另一条路回到了地下。


    井底的起居室依旧保持着恒温恒湿的舒适，然而，当艾克斯特看清时，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地上地毯中央有一大滩刺目的暗红色血迹。


    而白千屿……他躺在血泊中央，白色的长发浸在血里。脖颈处一道狰狞的裂口横亘着，皮肉外翻，深可见骨，被利器狠狠割开。


    他双目圆睁，那双美丽的蓝眼睛此刻空洞地映着天花板暖黄的灯光。


    艾克斯特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直直地站在原地，眼睛瞪得极大，却好像什么也看不清了。


    死了？


    白千屿死了……


    怎么会……蛋糕送出去了，白诚乐也……


    双腿一软，他直挺挺地跪倒在门口，膝盖重重磕在地板上，却感觉不到痛。


    不可能的……几个小时前还好好的……他还努力地想说话，还对自己笑了……还……还想着要给弟弟过生日……


    巨大的冲击和随之而来的剧痛，让他整个人都懵了，傻了，失去了思考和反应的能力。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什么东西扯动。


    起初，他以为是幻觉，是濒临崩溃的大脑在欺骗自己。


    扯动又来了。


    艾克斯特低下头，


    白千屿……正用牙齿咬着他的袖口。


    脖子完好无损。


    而地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刚才那恐怖血腥的一幕，蒸发得无影无踪。


    艾克斯特吓得猛地抽回手，整个人向后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幻觉？


    是幻觉？！


    他用力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白千屿好好在一旁，身上也干干净净，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不解。


    “我……”


    “我……我好像……看错了……”


    白千屿摇了摇头，示意他没关系，然后目光跟着艾克斯特走，想看看他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但那里什么也没有，刚刚在白千屿的视角里就是艾克斯特回来了，但眼睛里没有任何光采，突然跪在门口了，把他吓了一大跳。


    “……对不起，”艾克斯特自己也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从地上爬起来。


    “我可能……太累了。”


    “这几天没睡好。”


    “我没事……真的。”艾克斯特挤出一个笑容，他强迫自己挪动发软的腿，走到床边。


    【苦葵】：我明天上午回来。


    【苦葵】：小白还好吗？你怎么了？:)


    【宁斯（x-12）】：他很好，我没事，明天等你回来。


    “蛋糕给诚乐了，他很……嗯，虽然一开始被咸到了，但后来好像想起了什么，还笑了。礼物也给他了。”


    白千屿静静地听着，没有其他反应，只是看着他，艾克斯特以为他待累了，或者情绪还没有完全平复。


    “我去给你弄点水，然后准备晚饭。”他转身走向厨房。


    却看到枕头旁边那里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纸，上面的字歪歪扭扭，辨认起来很困难像别的字一样。


    【谢谢′你。】


    【蛋样、的味道，和当年一_样。诚乐一定又想哭又想笑吧。】


    【对不起，把你券进来。】


    【也谢射你这几天的照硕?。】


    【如果还有机会……告诉诚乐，哥哥一直很想他。】


    这张纸，是他用残存的上臂，还借助了牙齿，一点一点，艰难地写下来的。


    就在艾克斯特离开的这几个小时里。


    “……”


    艾克斯特无言，拥抱住了他，对方想拍拍艾克斯特的背却无法做到。


    次日，井口外。


    拂晓时刻，晨雾弥漫在【静眠】周围，让一切都显得虚无。


    艾克斯特已经在井口旁了。


    一辆黑色的组织制式车辆无声地停在几米开外。


    车门打开，苦葵走了下来。


    “辛苦你了，艾克斯特。”苦葵走到艾克斯特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这几天，小白多亏你照顾，他看起来状态不错。”


    艾克斯特垂着眼，没接话，手攥紧了裤缝。


    苦葵仿佛没注意到他的紧张，自顾自地说道：“任务结束了，一切都处理妥当。你可以回去继续准备选拔了，第三赛程的规则，估计就在这两天公布。”


    “听说你射击项目拿了第一？不错哦。”


    “苦葵先生。”艾克斯特突然抬起头，灰色的眼睛直视着那双绿眸。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苦葵偏了偏头，有些好奇道：“哦？做什么？”


    “白千屿。”艾克斯特吐出这个名字，


    “你把他弄成那样，为什么？”


    晨雾在他们之间缓缓流动。


    他伸出手，似乎想碰碰艾克斯特的头发，但最终只是虚虚拂过，目光投向远处【静眠】林立的石碑。


    “为什么？”


    “因为他的痛苦就是我的珍珠呀。”


    “可是……他是人！”


    “白诚乐他……”


    “嘘——”苦葵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的笑容加深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艾克斯特。你觉得这很残忍，不人道，对吗？但你看，你照顾他的时候，不是也很用心吗？你为他做蛋糕，陪他看书，帮他擦药……你也在参与这个过程啊。”


    “这样说起来，你是共犯吧？”


    “白千屿，他只是恰好非常符合我的审美。”


    艾克斯特难以置信，这完全就是诡辩！苦葵怎么连这种话都说的出口？


    “回去吧，艾克斯特。”


    “选拔要加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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