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中, 良婕妤怀上皇嗣的事情算是微起波澜。


    潜流之下，自然有人羡慕，有人嫉妒。


    赏菊宴一结束。


    正统帝就去了良婕妤住的永和宫。然后, 留下来的皇贵妃脸色嘛, 那是有点儿小精彩的。


    玉荣与惠贵妃二人自然是没留下来的打算, 二人先告辞，坐了撵轿回各自的寝宫。


    余下的自然是小嫔妃们。


    刘婕妤、张婕妤、赵婕妤三人是宫里的老人, 此时，自然也是低调些的告退了。


    再余下的就是今年大选和宫的四位才人、八位选侍、六位采女。


    皇贵妃留了今个儿得了正统帝口谕，晋升为才人的史才人、贾才人。


    至于其它的小嫔妃们，便是各自有眼色的告退了。


    出了长春宫。


    曹才人停了步伐, 她望着李才人，笑道：“妹妹, 不若一起走走？姐姐听说御花园里, 正是秋意浓浓，开了好些花卉。”


    曹才人打的什么主意？


    李才人有些猜测。


    可李才人没拒绝。


    李才人的心情亦是不平静的。


    这后宫的嫔妃们, 自然有各自的盘算。


    可到底还是为了争夺皇宠，也是以为晋身之姿。


    “好啊，妹妹正是好奇呢。与姐奶一道，这是求之不得。”


    李才人应了话。


    这二人是正统七年大选入宫秀女中, 最得宠的二人。


    如今嘛, 二人是心有紧迫感的。


    本来宫中就有一位特别是盛名的良婕妤。


    今个儿一瞧，在帝王心中的地位真不简单啊。


    后面又有追感的，皇贵妃要提拔的史才人、贾才人。


    这前后都有对手, 这危机感是很重的。


    御花园，秋意浓，正是宜人时。


    曹才人、李才人哪有什么心情赏了？


    说是赏景, 不如说是二人谈一谈心，再是彼此相互加强些了解，看看能不能抱团取暖。


    “去亭子里小坐一下，妹妹以为如何？”


    指了不远处的小亭子，曹才人提议道。


    “好啊，倒是歇歇脚。”


    李才人没拒绝。


    二人在小亭子坐下，那侍候的宫人自然是亭外面候着。


    二人聊话，也是慢慢的进了正题。


    “刚进宫时，还是觉得有一份争得圣宠的心思。如今瞧来，倒是姐姐小瞧了天下人。自个儿哪算得最出众的。”


    曹才人在自贬。


    “姐姐自谦了。”


    李才人摇摇头，说道：“单凭咱们刚入宫时，能得了圣上的爱护。妹妹就觉得，妹妹和姐姐都是能有一翻作为的。”


    “如今咱们也不落了下风。若是像良婕妤一样，能怀上了皇嗣，再生下一儿半女的。咱们的位份自是能晋升上去。”


    李才人可有信心的。


    “妹妹好志气，姐姐就羡慕了。”


    曹才人说了这话。


    “不怕妹妹笑话，姐姐现在就担心了，目前这点子圣宠会被人夺走了。瞧瞧今个儿皇贵妃娘娘的心思，往后怕是要提协了史才人、贾才人。”


    曹才人眼中有了担忧之色。


    “史才人、贾才人依附了皇贵妃娘娘，一时得了好，这自然瞧着是风头盛起来。可妹妹看来，皇贵妃娘娘……”李才人话到这儿，停了。


    她似乎想了想，才又道：“总归，妹妹和姐姐都是出众的，身后还有得了圣上看重的父亲。我辈父亲在朝中得用，我等在后宫侍候圣上，那皆是一心一意。想是圣上也会瞧见了我等的好处儿。”


    李才人已经知道了一些消息。


    她在宫里会得了圣宠，除自身外，更多的还是背景。


    既然有背景，她就不怕别人的歪招。


    李才人的话，曹才人自然听懂了。


    “嗯，妹妹的话，我也是听过一些。”曹才人不反驳，她知道嘛，当然也承认了。


    “妹妹，姐姐是真心想与你交一份真心。”


    曹才人说的认真。


    “咱们是出身一样，又是一起入宫的，总归是一份缘。”曹才人笑道：“而且，我看妹妹最是顺眼缘。”


    李才人听了，也是笑了。


    “那便是与姐姐交一份真心。就盼着，咱们一直长长久久的都是真心相待。”李才人暂时决定了，这一份盟友结定了。


    至于往后，这一份真情留多久？


    那就要时间来定夺。


    至少，目前二人能抱团了。


    说实话，二人可不想在皇贵妃扶持的史才人、贾才人的争夺下，那是失了圣宠。


    至于良婕妤？


    良婕妤怀了皇嗣，往后能侍候的机会，自然是没有了。


    这得空出来更多的机会。


    这些机会就让人盯紧了呗。


    永寿宫。


    玉荣一回来，就是心中有些想法。


    她估摸着，史才人、贾才人是不会继续沉寂下去了。


    往后，后宫里的嫔妃们，肯定又要争奇斗艳。


    坐壁上观？


    那不可能的。


    可也不能掺合的太深。


    就怕入水了，被淹了啊。


    玉荣在仔细琢磨了这些事情。


    这一转眼，又是时间过的很快。


    正统七年，秋过，冬来。


    冬至节，亦是一年最重要的一日。


    皇家自有宫宴。


    这一年的宫宴，自然是皇贵妃主持的。


    玉荣、惠贵妃二人，得了皇帝的口谕，也摸一点儿的小宫权。


    当然，也就是一些皮毛。


    可这一点儿宫权，玉荣没拒绝。


    玉荣知道的，想在宫里真正的经营起势力，宫权一定不能缺了。


    若缺了宫权，哪能顺利的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宫宴上，倒是热闹的紧。


    正统帝似乎心情不错。


    就是宴到一半时。


    有人便是出了头。


    曹才人、史才人，这二位都是在上了一道鱼后，那是各自的干呕了起来。


    哪怕，二人还有些遮掩。


    可不傻的，都是瞧出一些门道来。


    “曹才人、史才人，二位妹妹可是怀了皇嗣？”皇贵妃这一回非常醒目的，那是点一点话。


    正统帝听了皇贵妃的话，也是眉头一动，脸带喜意。


    “传太医。”


    皇太后在此时吩咐了话。


    太医来的快。


    然后，给曹才人、史才人诊了脉。


    脉一诊了后。


    太医躬身行礼，禀了话，道：“恭喜圣上，恭喜皇太后娘娘，两位才人小主怀上皇嗣，有两月余的身孕。”


    “好。”


    正统帝赞了一句。


    “今日可谓是双喜临门，甚好。”


    皇太后亦是夸了话。


    有了这等喜讯，正统帝自然当场开了金口，那要赏。


    皇太后也是跟着皇帝的态度，一样的要赏。


    这等宫宴，气氛此时就像是来了最繁华喧嚣的时刻。


    一派的锦绣堆成，好不风流。


    “贺喜圣上，贺喜皇太后娘娘，皇家添嗣，此是大喜。”


    玉荣赶紧的起身，那是恭贺了话。


    “此是大喜，恭喜圣上，恭喜皇太后娘娘。”


    惠贵妃也是起身，恭喜了话。


    其余的小嫔妃们此时，自然也是一起贺了话。


    便是皇贵妃也是随大流的，还是恭喜了两位才人怀上皇嗣一事。


    皇家一下子有了三个孕妇。


    这对于正统帝而言，还是有点儿小得意。


    倒是皇太后说了皇贵妃的好话。


    说是皇贵妃很好，是一个贤惠的。往后，自然要继续努力，对于三位怀了身孕的嫔妃，亦是要多加的关心爱护。


    玉荣听着，她就觉得皇贵妃差不多快要成保姆了。


    皇太后想给皇贵竖起了一块贤惠的牌子，可皇贵妃真乐意吗？


    玉荣心中是冷笑的。


    她可不觉得皇贵妃真是什么贤惠的人。


    不过是做戏，做成了皇太后满意的样子罢了。


    冬，天凉。


    玉荣在宫宴后，回了永寿宫。


    她去看了小儿子礼哥儿。


    此时，礼哥儿睡着了，小孩儿睡着了的模样，看着让人觉得很可爱。


    就是想到了孩子醒了时，又不同了。


    玉荣心中一声的叹息。


    太医已经确诊了。


    礼哥儿多半是上一回高热一回，哪怕退了热，哪怕治了病。可到底留了后遗症，如今嗓子学不了话。


    玉荣心头是怒火中烧。


    小孩儿这般小，就要做一个哑巴吗？


    孩子是敏感的。


    特别是皇家的孩子。


    一个皇子是哑巴，这对于小孩儿而言，会是一种伤害。


    越是长大后，这会越加的成为了别人攻击他的把柄。


    可玉荣目光什么也做不到。


    她想复仇。


    她的力量太弱小。


    她想礼哥儿真正的痊愈，可太医都没有法子。


    玉荣不是神医，她亦是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礼哥儿……”


    玉荣轻轻的呢喃了一话。


    再多的话，最后，咽在了喉头。


    玉荣心中有了决断。


    她会算了帐的，那些欠了债的，总会消了。


    时间。


    她有时间，去磨了势力，去攒了力量。


    想到了这些时，玉荣的目光又望向了长春宫的方向。


    “……”


    她就一个想法。在她复仇前，皇贵妃可得好好的活着啊。


    心中如是想。


    可玉荣还有琢磨了。


    如果……


    唉，一声的叹息。


    玉荣发现她有些走火入魔了。


    她想让皇贵妃入套，可她不想自己入套。


    如果真的为了复仇，把自己陷进去就不划算了。


    特别是她若去谋划了，让皇贵妃动一些手脚处计皇嗣。那么，留了痕迹的话，才是真正的蠢才。


    毕竟，她若是把自己作死了。


    她的贤哥儿、礼哥儿那不是成了没娘的孩子吗？


    皇家的皇子，没亲娘的孩子都会容易遭人算计的。


    就像是皇子所的二皇子。


    玉荣可是知道的。


    二皇子已经遭了一回算计，还是病了一场。


    若不是正统帝出手了。


    这亲自安排了照顾二皇子的奴仆，怕是二皇子可能就要夭折在了皇子所。


    腊月。


    天寒。


    一场雪后，宫里一片银装素裹。


    玉荣在赏了雪景。


    就是这时候，小桂子来禀了话。


    “说。”


    玉荣瞧着行礼的小桂子，便是摆摆手，吩咐道。


    “娘娘，永和宫的良婕妤出事了。永和宫传了太医。”


    小桂子禀了最新的消息。


    “永和宫。”


    玉荣疑惑了。


    良婕妤可是怀了皇嗣。


    她一出事，那肯定跟皇嗣有关。


    这可能吗？


    玉荣可是知道的，良婕妤可是李公公扶持起来的人手。


    按说应该背景够了，护良婕妤平安诞下皇嗣，应该没问题啊。


    “嗯，这消息本宫知道了。”


    玉荣颔首。


    “暂时先缓缓。等永和宫的消息。”


    玉荣很淡定了。


    在后宫里，搁玉荣现在的位份，她有这一份做观众的资格了。


    至少，她不想乱动。


    手下的势力，明面上一部分。


    这暗中又是一部分。


    玉荣都有些想法的。


    她想把这明暗之间的势力，慢慢的拆开。


    只是，目前玉荣手中的势力还浅。


    还要等等。


    至于，她要想清楚了，这拆分后的势力，她分给了哪两人来替她盯紧了。


    不肖多久时间。


    永和宫那边的报信儿，传遍了后宫。


    然后，大家伙都不敢担搁了。


    都是往永和宫去。


    玉荣也是其中的一员，她也去了永和宫。


    等玉荣到了永和宫时，见到的就是各宫的嫔妃们皆到了。


    皇贵妃最后一个到场，可也是来了。


    太医在暖阁里，在给良婕妤救治。


    皇贵妃是众位嫔妃里，位份最高的。


    皇贵妃领了头，跟太医问了情况。


    情况是什么？


    太医简单的讲了。就是良婕妤身体弱，这些日子保胎，保到现在，这保不住了。


    这一消息出来。


    当场就让许多人震惊了。


    然后，皇贵妃讲道：“皇嗣重要，太医你等要尽力，想法子保住龙胎。”


    太医们能说什么？


    只能再去商议合计。


    玉荣瞧着皇贵妃的处事。


    她心中没多余的想法。


    玉荣琢磨的，若良婕妤真是落了胎？


    那么，这里面有什么计较吗？


    玉荣想着想着，眼眸子里亮了起来。


    她真有一些想法了。


    很快的，在良婕妤的哭泣声里。


    太医们真无能为力。


    最终的结果，还是良婕妤小产了，落下来的一个成型的男胎。


    玉荣是贵妃位，所以，她与皇贵妃、惠贵妃一样的，看了那一个男胎。


    那是一个没生下来，就早在娘胎里死去的死胎。


    这等事儿。


    自然是非常忌讳的。


    皇贵妃的额头，还是差点儿皱成了一个川字。


    玉荣神色也不好看。


    早胎死腹中。


    这真不是什么好兆头。


    惠贵妃的神色，与玉荣一样的也难看。


    可大家伙都没有讲话。


    这里面做主的，自然就是皇贵妃了。


    皇贵妃做了主。


    这一个落下了的胎儿自然按规距处置。


    各宫的嫔妃们，也得了皇贵妃的话，各自散了。


    至于正统帝那儿？


    皇帝来的晚了些。


    皇帝来时，永和宫中，就剩下了皇贵妃一人。


    “情况如何？”


    正统帝一来，就跟皇贵妃问了情况。


    皇贵妃神色不太好。


    她只让太医来回了话，讲了良婕妤为何落了胎。


    正统帝听了太医的话，神情很难堪。


    依着太医的话，良婕妤是体弱。这胎宫不够好，护不住皇嗣。


    原由？


    自然是良婕婕的出身，那是舞姬出身。


    幼时习舞。


    长年为了练得美妙的舞姿，这自然有所的牺牲。


    良婕妤用过养颜的肌息丸。


    这一种药物里有红花，有麝香。总之，都是避孕之类的药物。


    用多了，这等纯天然的避孕之物。


    那对于胎宫的影响很大。


    特别是那肌息丸，那是用在了肚脐上。


    这简直就是药力慢慢发作在了胎宫上面。


    总之，太医们的话里。


    这龙胎落了，跟太医们真是关连不大的。


    太医们一直在为了保胎努力。


    奈何……实在没折。


    正统帝很生气。


    最后，这给良婕妤救治的太医们，全被皇帝下了禁口令，此事往后不可再议。


    至于良婕妤这儿？


    正统帝没久留。


    多留下去，正统帝会想到了，他这一个没出生的皇嗣。


    特别是皇贵妃讲了，胎儿落前，已经胎死腹中。


    这让正统帝的心中，对于良婕妤有一种不满的。


    后宫嘛，在正统帝眼里，他乐意宠，那是他高兴。


    可一旦让皇帝觉得这等嫔妃，不足繁衍后嗣，皇帝的圣宠就要打一个大折扣了。


    “此处交给皇贵妃你打理。朕还有要务，就先回乾清宫。”


    正统帝留了话，也没再去看了良婕妤，就是离去。


    皇贵妃瞧着这一切，一声叹息在唇边，又是咽了下去。


    莫名的，皇贵妃还有点儿小窃喜。


    若以前啊，皇贵妃一瞧着良婕妤的那一张脸，她就是堵得慌。


    皇贵妃跟孝仁恭慧皇后争夺了后位。


    孝仁恭慧皇后是早早过逝了，可这一位还是被皇帝追封为皇后。


    她呢，她一个大活人，让一个死人比了下去。她只得了一个皇贵妃的位置。


    如今呢。


    想着跟孝仁恭慧皇后长得相似的良婕妤，貌似要失宠了。


    一想到了，那跟孝仁恭慧皇后一样的脸，往后要成了怨妇脸。


    皇贵妃心中的小小爽意，那真恨不能多畅快的笑几声。


    可一想到了，这是在永和宫。


    到底皇贵妃不傻，这等高兴，也要掩饰住的。


    于是，皇贵妃表现了一位副后的气度。


    她还是安慰了一下太医们，小小的宽慰他们一翻后，让太医们告退。


    至于这永和宫里，照顾了良婕妤的宫人，皇贵妃也是交代了话。


    无外乎就是好好照顾了良婕妤。


    表面功夫做了后，皇贵妃就是离开了。


    这时候，良婕妤还在晕厥中。


    只有照顾了良婕妤的宫人们，那是有些缀缀不安的心绪。


    毕竟，今日发生的事情，让这些宫人们也有些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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