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


    玉荣知道了正统帝要来, 这当然表现出来了高兴的模样。


    于是整个永寿宫都是跟鲜活了一样，上上下下的宫人们都是忙碌了起来。


    午膳。


    御膳房是真用足了心思。那整治出来的席面，更是冷盘热菜的上了三十六个碟子。


    满满的一桌子赏欣悦目着。


    还没下筷子尝一尝, 玉荣的心情就是好了起来。


    正统帝倒是颇有了兴致的模样。


    这一位帝王难得, 头一回的给玉荣夹了一筷子的菜。


    玉荣有惊住了。


    倒不是大惊小怪了, 而是正统帝的做法表现出来的人情味儿，这太浓了。


    “怎么了？不喜欢这鱼片。”


    正统帝问了一句。


    “朕刚才瞧着你盯着这一道菜，是盯了些时间。朕还以为你喜爱了这一道菜。”正统帝眼中有了疑惑之色。


    “不, 妾很喜欢。”


    玉荣用小筷子夹起了那鱼片, 然后, 放入了嘴里。


    “很好吃。”


    玉荣笑着回了话。


    玉荣还是跟身边人交待了话，道：“秋兰，这一道菜赏了御膳房的厨子。本宫很喜欢了这一道菜。”


    “诺。”


    秋兰应了话。


    在秋兰的恭敬应话中，玉荣亦是瞧出了一些端倪可察，看来刚来不光是她一个人惊讶了。


    瞧瞧侍候的宫人们，有一个算一个的都惊讶了一回的。


    特别是李公公这一位皇帝的贴身大伴, 刚才那些神色之间的变化，玉荣瞧了一个分明。


    这一餐午膳让玉荣用的有点儿受宠若惊。


    心中嘛，还是有一丝甜滋滋的。


    玉荣在琢磨了, 她莫不成真在宠妃的路上一直大踏步的往前奔跑。


    不管玉荣如何想, 这午膳用好了后。


    消食时。


    正统帝与玉荣说些话。


    “朕听了太医那边的话，说是你这一胎怀的不那么安稳。你倒要辛苦了一回。”正统帝说话时的语气带上了柔和。


    “怀了皇嗣，为圣上生儿育女是妾的福份。妾不辛苦的。”


    玉荣笑着回了话，她似乎真的与有荣嫣一样。


    玉荣心中当然觉得辛苦了。


    怀胎十月，这一胎怀的肯定辛苦了，想一想那些要用的药膳。


    还有便是玉荣的心中也担忧了，她之前一直调养身子时的一些避孕, 这避孕都避出了孩子。


    这对腹中的胎儿多少影响？


    一桩一桩的事儿哪能不让玉荣的情绪受到影响啊。


    这些影响就是玉荣压力大的原由。


    当然，这些万般思绪肯定不能对正统帝讲的。


    正统帝是一位帝王，这一位帝王可没多少小儿女心情。


    在玉荣瞧来，这难得的一点子温情，她能享受了都是沾了孩子的光彩。所以，还是甭给这些光彩上添了秽气。


    至于要不要示弱嘛，肯定要示弱。


    可怎么一个示弱法子，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是往后这怀了皇嗣的日子，妾是不能侍候了圣上。妾就盼着圣上偶尔得了闲暇来永寿宫小坐片刻，也是解一解妾的思念之心，妾腹中孩子的盼父之情。”


    玉荣目光灼灼的望着正统帝。


    这等感情是真诚的，毕竟，在玉荣瞧来，哪怕做女子的都会盼了亲爹。


    再则正统帝来了也是加深一下父亲跟孩子之间的感情，不是吗？


    这算多一多胎教。


    “朕记下了。”


    正统帝倒不拒绝了。


    这些聊话，就是闲聊了。


    倒没聊太久。


    午间，玉荣小憩了些时辰。


    她醒来时，正统帝已经离开了。


    玉荣没在永寿宫里闲坐了。


    她是梳妆一翻后，然后，坐了撵去了寿康宫。


    玉荣去了寿康宫，给皇太后问安。


    当然，更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见一见三皇子。


    若是往常的话，皇太后多是在礼佛，不是回回都要见一见玉荣。


    多数的时候是武嬷嬷见了玉荣，然后，瞧着裕嫔母子一起玩耍逗趣。


    这一日，玉荣却是在寿康宫见到了皇太后。


    “妾参见皇太后，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平身。”


    皇太后的手腕子上还带着一串儿的天珠。


    此时，皇太后是转到了随意的转动了那天珠串儿。


    “哀家知道你又怀上了皇嗣。这很好，你这孩子是有福气的。”皇太后夸了话。


    “这全是圣上的恩典。”玉荣笑着回了话，还道：“也是妾一直多赖了太后娘娘提拔，让妾能承受了这一份育孕皇嗣的福气。”


    皇太后听着玉荣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你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哀家就一直欣赏了你这种明白人。”皇太后的话儿，也是点了点。


    “多得寿康宫的武嬷嬷指点，妾才学了一式半式的。倒让太后娘娘见笑了。”玉荣也是附合了好话。


    “嬷嬷，瞧瞧，裕嫔这一张甜嘴儿，又是巴巴的捧了你。”皇太后跟武嬷嬷打趣道。


    武嬷嬷忙回了话，说道：“裕嫔也是太后娘娘提拔的，哪轮得着奴婢指点什么。奴婢是让裕嫔娘娘抬爱了。”


    “你们啊莫要相互谦虚了，哀家眼中，你们都挺好。”


    皇太后总结了话。


    “裕嫔，你这一胎好好养着，若真是平安诞下了皇嗣。只要是一位小皇子，哀家必会在天子跟前予给谋一个妃位。”


    皇太后直接给了利益的诱惑。


    玉荣也清楚了，她若真生下一位小皇子，按着程序走的话也是一个妃位当得起。


    可是嘛，一切按着程序走，那也得上头同意，不是吗？


    皇太后现在给了话，这基本上只要玉荣点点头，那绝对就十拿九稳了。


    “妾也是盼着给圣上添一位皇子。就是妾已经生了三皇子，这福份太足够了。妾这腹中的一胎，妾倒是觉得生一位小公主也挺好的。”


    玉荣笑着说道：“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凑一起就是一个好字。”


    “你倒是心宽的。”


    皇太后点点头，说道：“一个好字，也是福份。”


    “倒不掬着是男是女，这是皇帝的子嗣。哀家瞧着你这心胸，一个妃位你确实当得起。”皇太后很满意的样子。


    “一直得了太后娘娘的恩德，妾感激涕零。”


    玉荣起身又是福了一礼。


    “坐，坐，不必掬束。”


    皇太后摆摆手，笑的和蔼。


    这一日，陪着皇太后说说话，陪三皇子逗趣的玩会子。


    玉荣觉得人生似乎圆满了。


    若是能一直轻松些的话，玉荣当然是愿意。


    不过，玉荣更不清楚了想守护住美好，就一定要有实力的。


    若不然，再多的美好，在这皇宫中都会成为了镜花水月，徒然留下了追忆。


    归根到底的还是实力。


    这一日，午膳时，正统帝停留在了永寿宫。


    晚膳时，正统帝依然来了。


    这一晚，正统帝还是歇在了永寿宫。


    一时间，永寿宫在后宫之中也是颇有些鹤立鸡群，甚是耀眼过头的感觉。


    玉荣当然注意到了别人的灼灼目光。


    可玉荣在意吗？


    玉荣不在意。


    这些正统帝给玉荣做的体面，不管正统帝是什么心思。


    玉荣不会拒绝的。


    一个帝王想给宠妃的皇恩与宠爱，哪怕受下了会有一种人才被庸才嫉妒的威胁啊，可玉荣也是受之无愧。


    想得到，得付出。


    一些风头出了，好处收了，让人嫉妒嫉妒这再正常不过的。


    长春宫的昭贵妃有点儿小心思。


    当然，昭贵妃没做些什么，她还清楚着，她的姑母在一直在永寿宫的裕嫔做脸。


    既然姑母太后做了脸面，她肯定不会去了打了脸的。


    只不过，一些小眼药，昭贵妃还是给玉荣上了。


    寿康宫中，昭贵妃跟皇太后说道：“姑母，这提拔了裕嫔是不是太快了，太拔高了些？”


    “你有异议？”


    皇太后反问道。


    “儿就是担忧将来被裕嫔反咬了一口。”


    昭贵妃脸上适时的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姑母，未雨绸缪啊。”昭贵妃提醒了话儿。


    “那你说说如何做。”皇太后好整以暇的问道。


    昭贵妃听了皇太后的话，又见着皇太后垂问的神色，那是当真的。昭贵妃说道：“儿听说裕嫔的这一胎怀的不太稳当。若是有一个万一的话，这将来难产了……”


    这话说的够明白了。


    皇太后懂了，皇太后说道：“你想让裕嫔难产而亡。三皇子彻底归了咱们武氏。”


    昭贵妃轻轻颔首，这意思表明了，皇太后没理解错。


    至于为何皇太后当初保了三皇子平安生产，同时，还保了裕嫔母子均安呢。


    这更简单了。


    这时代还是忌讳了子克母、子克父的。


    三皇子若是克母的话，这不是好兆头。


    但是，若是裕嫔这一个三皇子的生母，在生另一胎的时候出了事儿，这跟三皇子就是撇得一干二净了。


    生母逝。


    皇祖母、养母都是武家女，这对于武家而言，这是真白挣了一个皇子。


    借腹生子的话，没比这更完美的。


    “姑母英明。”


    昭贵妃赞了话。


    “糊涂。”


    皇太后摇摇头。


    “甄氏的皇后之位已经不稳了。你这时候还盯着裕嫔瞧甚？”皇太后反问。那语气里，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武氏一族对你的期望高着，你不盯着坤宁宫的女主人位置，你跟一个嫔位较个什么劲儿。”皇太后满满的失望。


    “姑母。”


    昭贵妃有点儿小着急了。


    昭贵妃想辩解些什么。


    皇太后摆摆手，又道：“哀家只知道了想做母仪天下的皇后，这得有一幅相裨着的心胸。你这心胸儿太小，你做了后宫之主，你能担起了那一份一国之母的责任吗？”


    皇太后对于昭贵妃嘛，是真的不太满意的。


    现在看来，昭贵妃连哪头重要，哪头可以暂时缓缓，这真没把握住。


    “哀家抱养了一个皇孙，这是想给武氏一族留一条退路。可这一条退路不是给你的。你若要做了皇后，要母仪天下，你便是真的做一个贤惠人，再是生一个流了武氏一族血脉的皇子。”


    皇太后跟昭贵妃明明白白的坦白了。


    昭贵妃对于这些道理当然懂。


    武氏一族的后路，在皇太后的眼中不是她，而是皇太后抱养的三皇子。


    她呢，她这一位昭贵妃就是过河的卒子，只能前进，不可后退。


    可昭贵妃也有担忧，这不是跟皇太后一样嘛，也想抓了后手。


    貌似皇太后不太认可了，这昭贵妃留什么后手。


    皇太后只想昭贵妃向前跑，一路奔着坤宁宫的女主人位置去。


    坤宁宫。


    甄皇后在被别人诽议着。


    可甄皇后不在意。


    甄皇后一直盯紧了后宫，她可盯紧了一切她认为有必要的人。


    “哦，咱们那一位大皇子一直往永和宫递了信。每一封都是进了孝心儿。”甄皇后在冷笑。那嘲讽味儿十足。


    甄嬷嬷肯定的说道：“永和宫跟皇子所那边一直是暗渡陈仓。倒是圣上宠了永寿宫，把永寿宫搁了台面上来挡风挡雨的。”


    甄嬷嬷是甄皇后的心腹，给甄皇后办了不少的事儿。


    对于正统帝的真正心尖尖，甄嬷嬷又不瞎，那自然从事实里找出了真相来。


    “圣上的心一直是偏的啊。”


    甄皇后这般说了心底的话。


    “嗯，大皇子倒底是本宫养大的，现在想转换了门庭嘛，还要看本宫同意不同意。”甄皇后当然不甘心。


    她养了大皇子一场，这跟养一个白眼儿狼有什么两样。


    当然，甄皇后也知道的，这一切肯定有正统帝的首肯。


    若不然，皇子所的那些奴才们，哪敢自做了主张的。


    可甄皇后还是恨上了大皇子，这一个她曾经的养子。


    明明这曾经是她最大的筹码，如今让正统帝交给了永和宫的德贵妃。甄皇后想说，凭什么啊。


    “嬷嬷，去办了一事儿。”


    甄皇后眼神冷冷的，跟冰茬子一样的说道：“傅才人这是在冷宫里待的太久。本宫瞧着啊，大皇子一定想念了生母的。”


    “娘娘是想把傅才人放出来。”


    甄嬷嬷说道。


    “不。”甄皇后摇摇头。


    “傅才人让圣上关起来了。没圣上的话，谁能做了这事儿的主。”甄皇后笑容没有什么温度，她说道：“本宫的意思是让傅才人闹一场，把德贵妃要抢了傅才人儿子的事儿闹大了。”


    “德贵妃想拿了好处，还是装什么天仙子。她凭什么，真以为圣上的宠爱就能挡了一切的风雨晦暗吗？”


    甄皇后就是想把德贵妃摆了台面上。


    “诺。”


    甄嬷嬷应下了话。


    四月是一个好月份。


    这时候天暖和，最是宜人。


    那春风暖，那百花开。


    永和宫。


    德贵妃得了大皇子的信笺，一封一封的童言童语是安慰了德贵妃的心灵。


    “你在看了大皇儿的信。”


    正统帝没让人通传了，他进殿内时，就见着德贵妃正是抚了那些信笺，眼神里全是温柔。


    “圣上。”


    德贵妃抬头，眼波流转眼全是柔情蜜意。


    显然了，有了大皇子这一位可爱的龙子抚慰情绪，德贵妃完全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这一切落了正统帝的眼中，正统帝很满意。


    正统帝觉得他把大皇子供献出来的举动，这没什么不好的。


    这不，婉儿表妹就是眉眼间舒展开来，已经有了往昔的神采美丽。


    “朕瞧着你是喜欢了大皇儿的。”


    正统帝肯定的给了一个答案。他说道：“朕想着，大皇儿的年岁不到进学的时候。不若把他挪来了永和宫由婉儿表妹你照料，如何？”


    德贵妃听着正统帝的话，是小小的惊讶了。


    “可大皇子不是挪去了皇子所吗？再挪到永和宫会不会……”德贵妃迟疑了。她是盼着身边有孩子的欢声笑语。


    可这真抚养了大皇子，这不是打了甄皇后的脸面呢。


    德贵妃犹豫了。


    正统帝说道：“没什么不好的。”


    正统帝执起德贵妃的手，又道：“朕瞧就挺好。”


    拒绝吗？


    德贵妃一时间倒有些不想拒绝了。


    “今日阳光好，又暖又舒适。”


    正统帝说了这么一句，笑道：“朕已经着人去传唤了大皇儿。婉儿表妹，今日朕陪你出宫一趟，你肯定也想回家了，对。”


    德贵妃听着这话，惊讶更甚了。


    “出宫？”


    德贵妃不敢相信。可心中的小雀跃，又是怎么掩不住的。


    “真的吗？”


    德贵妃小声的问了话。


    “真的。”


    正统帝肯定的回道：“朕不打诳语。”


    “太好了。”


    德贵妃欢呼了一声。


    她真想家了。


    若能出宫一趟，能回了娘家。


    德贵妃觉得能一解了思念之苦。


    这出宫当然不是正大光明的。


    若是依着皇帝的出行规距，那哪有什么简单事儿。


    这一回出宫一切从简。


    不管是皇帝、德贵妃、大皇子，这一切皆从简。说白了，就是乔装一翻，这是微服出宫。


    大皇子是头一回出宫，一切皆新鲜。


    特别是身旁有父皇，有贵妃母这等温柔的人儿，大皇子很开心。


    德贵妃牵了大皇子的手。


    在马车里时，还是哄了大皇子。


    这等母子温馨的场面，让在场的正统帝瞧了，脸上是满意，心中是欢喜。


    微服出宫。


    还是为了表妹的展颜一笑。


    明明这等事情做出来，就不是什么明君的行为。


    可正统帝还是做了。


    偶尔一回里，与国家政务无碍的，正统帝总想待婉儿表妹更多的几分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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