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正琢磨着事儿，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


    这时候会是谁打来？他拿起听筒：“喂，我是张浩。”


    “你小子，可算找到你了。”电话那头传来赵省长的声音。


    “呦，老赵，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张浩笑着打趣，“我这小角色，还劳烦您这位大省长亲自致电？”


    “我给咱们的大功臣打个电话，不行吗？”赵省长的语气带着点调侃，随即正经起来，“张浩，闲话先不说，今天找你是想问问农村改革的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张浩心里暗笑，就知道这老赵没好事，好事轮不到自己，一有难题准来找他。


    “我说老赵，你现在好歹是封疆大吏，一方父母官，这种事还需要问我？”


    “张浩，我跟你说真的。”赵省长的语气沉了沉，“农村改革我是支持的，但我们鄂省的情况跟别处不一样，你最清楚。十年前你就在这儿布局，十年后反倒让我拿主意，这主意我哪敢随便拿？我怕搞的还不如现在。”


    张浩笑了笑：“老赵，你现在做得已经不错了。经济内循环看你们江城，初期就有103个小商贩搞个体，还有那么多央企落地，这还不够？”


    “不够，远远不够。”赵省长在那头摇了摇头，“要是这点成绩就满足了，我相信你张浩也不会提前十年布局。十年啊，是什么概念？我想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就怕我的想法跟你背道而驰，耽误了鄂省的发展。”


    张浩沉默了片刻，给自己点了支烟，缓缓道：“老赵，农村工作会议，你应该会来四九城吧？”


    电话那头应了一声：“嗯，肯定要去。”


    “这样，”张浩说，“我现在说再多，怕你有顾虑，毕竟只是我一家之言。等你和杨书记来四九城的时候，我带你们去沿海走走，亲眼看看那边的情况，或许你们心里就有数了。”


    电话刚挂断没多久，办公室的电话又响了。


    “喂，我是张浩。”


    “你狗日的，现在到我办公室来一趟！”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浩无奈地摇了摇头。能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的，也就只有岳父了。


    不管自己做得再好，好像总难得到老爷子完全的认可。


    他收拾了一下，提着公文包，自己开着车往岳父那里赶。


    以他现在的级别，秘书、助理、司机都配备齐全了，只是有时候太忙，他总把人派出去办事，自己反倒习惯了亲自跑路。


    一到地方，张浩就知道自己猜错了——计划委员会的余主任也在，两个老头正坐在那里抽着烟，神色严肃。


    张浩走进来，岳父抬眼瞥了他一下：“小子，来得挺快啊。”


    张浩没应声，拿起桌上的烟给自己点了一支，半开玩笑道：“您老人家召唤，我敢不快吗？慢了怕您抽我。”


    “你知道就好。”岳父哼了一声，直奔主题，“特区的事情忙得怎么样了？”


    张浩点头回道：“基本归于平静了，还有些小问题，但都不算大。”


    “好。”岳父点点头，语气沉了沉，“你得抽身出来，现在不能只盯着一隅之地，要放眼全国了。”


    这话张浩没接。他清楚自己的斤两，有些担子，不是想挑就能挑稳的。


    岳父接着说：“现在农村的改革，到了不得不改的地步。上面已经下了文件，各地开年就要动起来了。你知道我今天叫你来是什么事吗？”


    张浩点了点头：“知道，是为了鄂省的事。”


    余主任和岳父对视了一眼，余主任率先开口，笑着说：“张浩同志，看来你心里有数。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张浩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二位现在问我，说实话，一时半会儿我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刚才赵省长也给我打了电话，问的也是这个问题。”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起来：“从我的本意出发，鄂省现在……维持现状可能不是最好的选择，但盲目乱动更不行。”


    吕主任连忙问道：“可从试验的结果来看，公社制度确实有问题，在调动社员积极性这一块明显不足啊。”


    张浩摆了摆手，并不完全认同：“我不这么看。这么说吧，社员的积极性其实不难调动，关键看怎么去做。”


    “咱们以前觉得调不动，说白了还是因为穷，没奔头。但鄂省不一样，它的不同之处在于，每个公社都有自己的社办企业。”


    他继续分析：“现在改革初期，已经能看出鄂省的潜力了。它强在哪里？强在可以辐射周边多个省份。”


    “您看，一放开搞活，感觉内需的拉动就看它了。为什么这么强？真的只是靠长江的运力优势吗？不全是，更重要的是它的制造底蕴、工业发展的底子。”


    “这底子在哪？在于每个社员都是公社企业的股东——有文化的可以去工厂做工，参与生产；没文化的就在田间劳作。一年下来，虽说做不到绝对平均，但每家每户的收入差距不大，这就是积极性的来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当然，”张浩话锋一转，“如果有一天，一个村里有人成了万元户，有人还是百元户，贫富差距太大，肯定会有影响。”


    “这是发展中难以避免的问题，我能理解。但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去平衡这种关系，这也是我当初在鄂省做那些‘小动作’的初衷。”


    听了张浩的解释，罗父和余主任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罗父开口道：“小子，你这棋下得有点大，我感觉我们兜不住，得向上面汇报。”


    张浩笑了笑：“汇报是自然的。过段时间开农村工作会议，各省的省长应该都会来，我已经邀请了赵省长和杨书记，到时候带他们去沿海城市、经济特区看看。”


    他话锋又一转：“以后巴蜀那边，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它学鄂省的模式。”


    两人都惊讶地看向他，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那眼神里满是“为什么”的疑问。


    张浩接着解释：“您二位肯定想问为什么。因为地理位置不同，它们对国家的战略意义也不一样。”


    “鄂省，我给它的定位是‘运输大队长’兼‘内需大管家’。而巴蜀，从全国来看，地缘上是中心地带，也可以说是我们的后方。从国防体系来讲，它要求稳，您二位觉得呢？”


    吕主任笑了笑，点点头：“张浩，这个问题前些年教员就说过，我们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但你说的‘稳’，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吧？是我们理解的那样吗？”


    张浩一笑：“我所说的‘稳’，肯定有点区别。您二位理解的可能是战略大后方，而我说的是经济大后方、内需大后方。”


    “这两个地方以后或许会共同承担起‘内需大管家’的职责，国民的生产需求、生活需求，可能都要依托这两个地区。”


    他补充道：“您二位可能觉得有沿海城市的例子在，我们的步子可以迈得更大。但沿海城市的定位不同，它们是前沿——赚外汇、引技术、搞科技、发展军工的前沿。我能想到的，大概就是这些。”


    两人沉默了许久，罗父才开口：“你回去吧，忙你的。你这想法，今天对我们俩冲击不小，我们得缓一缓，再向上面汇报。”


    “那您二位忙，我先走了。”张浩说着起身。


    刚准备开门，他又折返回来，在罗父的办公桌柜子里翻了半天。


    罗父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就见张浩从中翻出几条烟，招呼都没打，拎着就往外走。


    “哼！你小子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这都明抢了！”罗父又气又笑地呵斥道。


    张浩头也不回，扬了扬手里的烟，笑着说道：“老同志少抽点，对身体好。”


    说着又自言自语道：好长时间没去看望岳母了，我得回去看看她老人家，也不知道她老人家会不会来这办公室检查一下。


    “咻”的一声，一个烟盒飞了过来，张浩立马跑出去了。


    办公室里，余主任笑得前仰后翻，老罗啊！你这女婿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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