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环到上环，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却像是跨越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如果说中环是香江的繁华核心，满是现代都市的快节奏与奢华感，那么上环则保留着更多老香江的韵味。


    狭窄的街道两旁，老旧的骑楼错落有致，各类商铺鳞次栉比，空气中混杂着茶餐厅的烟火气、海鲜市场的咸腥味，还有老书店的油墨香，格外接地气。


    陈子墨的摄影工作室位于上环一条僻静的老街里，藏在一排老旧的骑楼中间，门口挂着一块木质招牌，上面刻着“子墨摄影”四个烫金小字，字体温润，透着几分文艺气息。玻璃门上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尘，看起来像是有些日子没怎么打理了，门把手上也没有明显的指纹痕迹，显得有些冷清。


    苏晴推开门，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夹杂着显影液的特殊气味扑面而来，她的脚步顿了顿——这香水味，与江若彤别墅里的馨香一模一样，是一款小众的法国香水，味道清新淡雅，辨识度很高。


    她抬眼望去，工作室的空间不算大，却布置得很有格调，左侧靠墙摆放着一排白色的储物柜，右侧是摄影背景板和几盏专业的摄影灯，中间的工作台上，散落着一些摄影器材和未整理的照片底片，墙上挂满了各类人像写真，大多是时尚风格，画质精良，光影运用得格外细腻。


    “这些照片，大多是江若彤和林梦瑶的。”陆振霆的目光扫过墙上的照片，沉声说道。


    苏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墙上的照片里，江若彤和林梦瑶的身影占了大半。江若彤的照片风格多样，有时尚干练的职场风，有温柔知性的日常风，还有浪漫唯美的礼服风，每一张都将她的气质展现得淋漓尽致；而林梦瑶的照片，则更多是性感明艳的风格，妆容精致，眼神勾人，透着首席模特该有的气场。


    两人的照片穿插摆放，看起来并无异常，可苏晴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林梦瑶的照片里，有几张的拍摄角度、光影运用，与江若彤的照片格外相似，甚至连穿搭风格，都带着几分刻意的模仿。


    “林梦瑶是江若彤公司的首席模特，也是目前香江模特圈里的当红流量，之前在公司的时候，她是唯一一个没有表现出悲痛的人，情绪格外平静。”苏晴回忆起早上在彤韵公司的场景，林梦瑶站在人群的角落，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妆容淡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不哭泣，也不言语，与其他员工的悲痛形成了鲜明对比，“当时没太在意，现在想来，确实有些反常。”


    陆振霆走到左侧的储物柜前，轻轻拉开柜门——柜子里整齐地摆放着几束白色玫瑰，花瓣新鲜，与案发现场的玫瑰一模一样，每一朵玫瑰的花茎上，都刻着一个细小的“J”字母，排列得格外整齐，像是被精心收藏着。


    “这些玫瑰，和案发现场的完全一致。”苏晴走过去，目光落在那些玫瑰上，心头的疑惑愈发加深，“‘J’字母到底代表什么？江若彤的英文名字是Rose，首字母是R，不是J，林梦瑶的英文名字是Linda，首字母也不是J，这背后肯定有别的含义。”


    陆振霆没有说话，继续翻看其他的储物柜，大多是存放摄影器材和照片底片的，直到拉开最底层的一个抽屉时，他的目光顿了顿——抽屉里除了几卷未使用的底片，还放着一本黑色的皮质相册，封面有些磨损，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他拿起相册，缓缓翻开，里面的照片大多是黑白风格，画质带着几分复古感。前几页是陈子墨的摄影作品，大多是风景和人文纪实，拍摄手法青涩却充满灵气；往后翻，渐渐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正是之前在江若彤别墅书房里看到的那张合影上的女人。


    照片里的女人笑容温婉，眉眼清澈，穿着简单的衣服，却透着独特的气质，照片的场景大多是玫瑰园、海边、书店，每一张照片里，女人手里几乎都拿着一朵白色玫瑰，而拍摄者的视角，满是温柔与宠溺，显然两人的关系格外亲密。


    相册的最后几页，是女人的单人写真，穿着一袭白色的连衣裙，站在浅水湾的沙滩上，海风拂起她的长发，笑容明媚，背景是湛蓝的海水与天空，与江若彤案发现场的穿着、场景，有着惊人的相似。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陈子墨要这么珍藏她的照片？”苏晴指着照片里的女人，语气疑惑，“江若彤日记里说的‘不属于我的玫瑰’，会不会就是指这个女人？”


    就在这时，苏工作室的电话忽然响起来，苏晴走过去，看到来电号码顿时觉得很熟悉……是阿梅打来的。


    她看了陆振霆一眼，立刻接起电话语气急切地问道：“阿梅，查到什么了？”


    “苏警员，你接到电话啦！陈子墨的资料查到了！”阿梅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陈子墨今年三十三岁，香江本地人，毕业于香江艺术学院摄影系，毕业后从事人像摄影工作，五年前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在模特圈和时尚圈小有名气。他半年前与江若彤确定恋爱关系，但我们查到，他最近三个月，与江若彤公司的首席模特林梦瑶来往密切，两人经常一起出入酒店、餐厅，通话记录也很频繁，显然不止同事关系那么简单。”


    “果然，他们之间有问题。”苏晴眼神一沉，“还有别的线索吗？比如陈子墨之前的感情经历，他相册里那个拿着白色玫瑰的女人，是谁？”


    “查到了！”阿梅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陈子墨三年前有一个未婚妻，名叫蒋欣，也是一名模特，两人相恋五年，即将结婚，可三年前的一个雨夜，蒋欣过马路时发生车祸，当场身亡。蒋欣的英文名字叫Julia，首字母正是‘J’！而且我们调取了蒋欣的资料，她生前最喜欢的花就是白色玫瑰，经常穿着白色连衣裙去浅水湾的沙滩散步，和陈子墨相册里的照片场景完全吻合！”


    苏晴和陆振霆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所有线索的关联——案发现场的白色玫瑰，花茎上的“J”字母，江若彤别墅里的相似场景照片，日记里的“不属于我的玫瑰”，全都指向了陈子墨已故的未婚妻蒋欣！


    “白色玫瑰和‘J’字母，都是陈子墨用来纪念蒋欣的。”陆振霆沉声说道，语气带着几分凝重，“江若彤发现的秘密，应该就是陈子墨一直没有放下蒋欣，甚至可能把她当成了蒋欣的替身，而林梦瑶，或许也知道这个秘密，甚至在刻意模仿蒋欣，以此吸引陈子墨。”


    苏晴点点头，心头的脉络渐渐清晰：“江若彤因为陈子墨隐瞒过去、把自己当替身而焦虑不安，与陈子墨发生争吵；林梦瑶暗恋陈子墨，嫉妒江若彤，又知道了蒋欣的存在，于是利用这个秘密，策划了这起命案，伪造成江若彤因情伤自杀的假象。”


    就在这时，工作室的后门突然被推开，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头发凌乱，眼底布满血丝，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格外憔悴。他看到苏晴和陆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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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霆，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浓重的悲伤覆盖。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工作室？”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几分颤抖。


    陆振霆拿出警官证，目光锐利地看着他：“重案组督察，陆振霆。陈子墨，你涉嫌杀害江若彤，现在请你跟我们回警署接受调查。”


    陈子墨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靠在身后的储物柜上，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从指缝里溢出，声音哽咽：“我没有杀她……我怎么可能杀她……若彤是我爱的人，我怎么会害她……”


    “没杀她？那你为什么要隐瞒和林梦瑶的关系？为什么你的工作室里，有和案发现场一模一样的白色玫瑰？为什么你要一直隐瞒蒋欣的存在，让江若彤活在你的谎言里？”苏晴的语气带着几分质问，目光紧紧盯着陈子墨，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捕捉到一丝破绽。


    陈子墨缓缓放下手，脸上满是泪痕，眼神里满是痛苦与悔恨：“我和林梦瑶只是同事关系，真的！我们偶尔一起讨论工作，仅此而已，没有别的！那些玫瑰，是用来纪念蒋欣的，三年前她走了之后，我就一直用这种方式纪念她，我不是故意要隐瞒若彤，我只是……只是不敢告诉她，我怕她会介意，怕失去她。”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语气真诚，不像是刻意撒谎：“我和若彤感情很好，我们已经订婚了，我怎么会杀她？最近我们确实经常吵架，因为我没坦白蒋欣的事，她很生气，我知道是我错了，昨晚我一直在工作室里反思，想今天就去找她道歉，想跟她坦白一切，可没想到……没想到会收到她去世的消息……”


    “昨晚十二点到凌晨两点之间，你在哪里？有什么人能证明你的行踪？”陆振霆的语气依旧严肃，没有被他的情绪影响，刑事案件的调查，证据永远比情绪更重要。


    陈子墨的眼神黯淡下去，摇了摇头，声音低沉：“我一个人在工作室，没有任何人能证明，我昨晚一直在这里整理照片，想给若彤准备一个惊喜，弥补我的过错，可没想到……”他说着，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与悔恨之中。


    苏晴看着陈子墨的神情，心头有些犹豫——从他的反应来看，悲伤与悔恨都很真切，不像是刻意伪装，可他没有不在场证明，又与案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暂时无法完全排除他的嫌疑。


    “不管怎么样，你现在必须跟我们回警署，配合调查，这是你的义务。”陆振霆走上前，语气坚定地说道，“真相到底是什么，我们会查清楚，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凶手。”


    陈子墨没有反抗，只是缓缓点了点头，眼神空洞地看着墙上江若彤的照片，眼泪无声地滑落，嘴里反复念叨着：“若彤，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与此同时，陈强带着几名警员，已经抵达了林梦瑶的住处。


    林梦瑶住在尖沙咀的一栋高档公寓里，位于二十层，视野开阔，装修风格偏向冷艳奢华，黑白灰的主色调搭配着金属质感的装饰，透着几分疏离感，与江若彤别墅的温馨风格截然不同。


    “林小姐，我们是重案组的警员，有些情况需要你配合调查，请你开门。”


    陈强站在门外，语气严肃地说道，同时出示了警官证。


    门内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门被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