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生日会


    两辆车相撞的时候，叶苧下意识伸出手，按住了驾驶座的椅背。


    司机攥紧了方向盘，紧急刹车。


    短短一瞬，她的身体猛地往前撞，又迅速向后倒了过去。


    车子停下来的那刻，叶苧心脏狂跳，一阵心悸。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让她无法及时反应。


    她的呼吸好似一瞬被人揪紧，不再受她的控制。


    苏蝶依握住叶苧的胳膊，关心地问她：“同桌你没事吧，没受伤吧。”


    “我没事。”她摇了摇头，同样看向苏蝶依，“你呢。”


    “我也没事。”苏蝶依头转向另一边，偏偏摇下车窗，“雨天路滑，好像是后面的车在改车道的时候，和我们的车发生了剐蹭。”


    叶苧顺着她的视线向外看，瞥见一辆黑色的车歪斜着停在一旁，车身上有一块凹陷进去。


    那辆车的后车窗完全敞开着，阴冷的雨随风卷进车里。


    而处在后车座上的人和她们穿着一样的校服。


    叶苧满不在意地收回眼，耳畔就落下了苏蝶依的声音。


    “诶？那不是林寒生吗，同桌我是不是看错了。”苏蝶依一脸惊讶，忙着问身边的叶苧。


    叶苧呼吸又乱了一下。


    “……是他。”她轻咬了下唇，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只见他面无表情直视着前方，雨滴连成线在车窗外滴落，更显得他脸色苍白。


    仅是望着他冷峻的侧脸，就足以令叶苧神摇目夺。


    林寒生的沉着冷静和叶苧的慌乱无措形成了鲜明对比。


    “啪——”司机快步走下车，在雨中走向另一辆车的驾驶员。


    “我们也下车吧。”苏蝶依叹了口气，扭头和叶苧说：“估计这件事会耽搁一些时间，我刚刚联系了家里，等会儿会有别的车接我们回去，你也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吧。”


    “打电话？”叶苧不解地看回去。


    “接我们的车还要等一会儿才会来，再去你家就太晚了。你今天就去我家吧，我家正好还有空房间。”苏蝶依解释道。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叶苧眉头紧锁。


    “不麻烦的。”苏蝶依摆了摆手，“正好我们还可以一起写作业。”


    两分钟后。


    叶苧站在人行道上，一边打着伞，一边打电话。


    她等了一会儿，对面才接通电话。


    “……妈妈，我今天会在同学家里住一晚，就不回家了。”她想了会儿措辞，话到了嘴边还是有些怯生生的。


    电话那边也在下着雨。


    “好，那你照顾好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叶苧那句“你也是”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耳边仅留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手机屏幕暗下去后，叶苧愣了一下，目光随意乱晃的时候，她发觉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同样可以看到林寒生。


    看上去他的伤已经好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远，雨在他们中间肆意下坠，明确的划出一条线来，仿佛他和她处于两个世界。


    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明目张胆地看着他了。


    他就这么安静的待在车里，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全是冷漠，深邃像没有尽头的寒渊。


    叶苧最喜欢他的双眸。


    漂亮得像带刺的玫瑰，冰冷似锋利的匕首，如高悬在夜空中不容人靠近的弯月，美中带着锋芒。


    他时常会给人一中生人勿近的疏离感，神情倨傲，像单独屹立的峰。


    学校中的林寒生，无论在哪里都是耀眼的存在，轻而易举的卷去人们的视线，宛如刺目热烈的艳阳，令人瞩目。


    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像是无穷无尽的光烁，深深地吸引着叶苧。


    好似只要她站在他身边，她也有机会接近光，借着他的光芒——成为光。


    哪怕只是角落里的小小一部分。


    她喜欢他，是因为她渴望着那份光和热。


    下一秒，林寒生黑沉的瞳眸一动，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她遽然垂下头，手中的伞跟着向下倾斜，避免了和他目光交错的瞬间。


    叶苧的指尖扣紧在伞柄上，不自然地屏住呼吸，竭力掩饰住她心里的情绪。


    她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


    哪怕知道这只是一场再平凡不过的闹剧，她的心还是乱的一塌糊涂。


    “奇怪，林寒生怎么也下车了。”苏蝶依在她身旁说道。


    叶苧身形一僵，全身的血液好似瞬间凝固。


    他该不会是发现了，她一直都在看他吧。


    “啊……原来不是要来和我们说话的。”苏蝶依的语气略带遗憾，轻轻跺了下脚，“好歹读同一所学校，不用把我们当陌生人吧。”


    叶苧却松了一口气。


    听完苏蝶依的话，叶苧才把伞抬高，望向林寒生的背影。


    他的身形高大颀长，撑伞走在雨里也像一道风景，增添一分朦胧的美感。


    “喜欢林寒生是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吗。”苏蝶依歪头看着叶苧，“就连我也要保密吗，我还想着总算可以和你分享我的心情呢。”


    “很明显吗。”叶苧败下阵来，松口后反问。


    “也没有很明显，不过……你也别太喜欢他了。”苏蝶依稍停了下，不由自主的朝她泼了盆冷水，“因为不管你再怎么一直望着他，他也不会给你一个回眸。”


    当天夜里，叶苧躺在床上，难以入睡。


    每当她闭上眼，她的脑海中总是出现林寒生的身影，和苏蝶依那句话。


    你也别太喜欢他了。


    夜深人静之时，叶苧心绪泛滥，她的情感占了上风。


    几个小时过去，她还是睡不着觉。


    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直接起床，做了一套卷子。


    接下来的五天时间里，叶苧没有见过林寒生。


    起初她以为不过是和以前一样难以碰面，后来才得知，林寒生压根就没来学校。


    周六早上六点，叶苧坐在家里的书桌前，打开补习班的微信群。


    昨夜她睡得早，现在早上起来才看到昨晚的消息。


    补课班的老师临时通知说周末有事，周六和周日的课取消，之后会找时间补上。


    叶苧周末的时间一下子就空了出来。


    自从上高中以来，她的周末时间只在家里和补课班中度过，她没有出去和朋友玩过，也没有什么需要出去才能做的业余爱好。


    她的思绪越跑越远，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苏蝶依给她发送的语音消息。


    叶苧的指尖按在手机屏幕上，把语音转换成文字。


    苏蝶依：[同桌，我太难过了，林寒生和那个人今天不来我的生日会了，既然不会来，一开始就不要给我期望啊，害我白白期待了那么久。]


    苏蝶依：[我怕自己到时候紧张，忘了要对他说什么，还特意在本子上记了要对那个人说的话。]


    苏蝶依：[林寒生不来就算了，那个人怎么能不来啊。]


    读完这些文字后，叶苧沉默片刻，思考了下要如何安慰苏蝶依。


    她发了一串语音过去。


    “别太难过了，今天补习班的课取消，我……会过去的，我参加你的生日会。”


    苏蝶依喜出望外，很快回了一条语音。


    “真的吗同桌？我太开心了，等我，我去你家找你。”


    半个小时后，苏蝶依来到了的家中。


    叶苧的房间干净整洁，每一个物件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唯有桌面上放置的粉色礼盒显眼突出。


    “这是什么？”苏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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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之情，指了指桌上的礼盒。


    “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之前说过自己有在收集特别一点的八音盒，我姐姐的大学附近刚好有这样的店，我就买回来了。”叶苧把头发梳高，绑好头绳。


    她花了一周时间省吃俭用，才攒够钱买下这个八音盒。


    “同桌你也太贴心了吧，我的房间刚好空缺了一个位置。”苏蝶依打开礼盒，小心翼翼的触摸八音盒的边缘，“我太喜欢了，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去一下这家店吧。”


    “好啊。”叶苧扎好头发，忽然间，苏蝶依递过来一个盒子给她。


    她怔了怔，放下高举的双手。


    “这是什么。”


    “给你的回礼。”苏蝶依微微一笑。


    叶苧犹豫了下，没有接过来。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不能收。”


    “等你过生日的时候，你也送我回礼就好了。”苏蝶依把盒子塞进她的怀里，“好啦，快试穿一下看看。”


    她晕晕乎乎地点了点头，打开盒子。


    里面装的是一条紫色的裙子。


    很适合在这样阳光明媚的天穿的长裙。


    叶苧把裙子从盒子中拿出来，视线落在上面。


    这是紫罗兰的颜色。


    裙子的布料摸起来很软很舒服，样式也好看。


    在苏蝶依的坚持下，叶苧换上了那条长裙。


    她低头看着身上的衣服，突然觉得此刻的自己有些陌生。


    平日里她除了穿校服，就是运动的休闲服，衣服都宽松简单的样式，不是白色就是黑色。


    她已经很久没有穿过这么亮丽的色彩。


    苏蝶依把她推到梳头用的小镜子前，站在她的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感叹道：“真漂亮，你本来就生的眉清目秀，皮肤又白，这条裙子只有你穿才能这么好看。”


    “是吗。”叶苧看着镜中的自己，满眼都是不确信的目光，一点都不自信。


    “真的，你相信我，真的好看。”苏蝶依穿着粉裙子在叶苧身边转了一圈，“今天你就穿这条裙子去生日会吧，我们两人的裙子是服装师专门设计的“双生”系列，你看我们是不是很搭。”


    “很搭。”叶苧瞥见镜中的自己，稍稍跑了下神。


    这是一条十分惹人注目的裙子，穿在苏蝶依的身上很合适，但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穿。


    她也喜欢这条裙子，只是不习惯眼前的自己。


    这种感觉很陌生。


    她擅长把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不擅长接受他人的视线。


    比起万众瞩目，她更想一个人待在角落里。


    裙子很美，美得像一场梦。


    没过多久，苏蝶依就带叶苧到达了她的私家别墅。


    门被推开的瞬间，叶苧抬眸眺望，视野即刻被人群占满。


    她站在门口不动，无意识的环顾四周。


    别墅一层聚集了不少的少男少女，他们有的是叶苧和苏蝶依的同学，有的则是生面孔。


    那些人中大部分人都围绕在沙发周围。


    他们一个个站立在沙发四周，自觉空出了中间的位置，谁也没有坐到中间那个人的旁边去。


    没人靠近，可他们也不曾远离。


    叶苧一眼就认出了身处于沙发中间的人。


    林寒生。


    是他。


    可他不是不来了吗，为什么偏偏要出现在这里。


    在她的面前。


    叶苧旋即慌了神，她攥紧了手心，步伐向后退去。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林寒生倏地丢掉手中的链子，冰冷的双眼不含一丝感情，抬眸一望。


    叶苧忘了收回视线，冷不丁撞上他的目光。


    对视的一刻，她的心不安的吵闹起来。


    被他看见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