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凌梦瑶并未早早起身，她没起得来。


    浑身酸痛无力让她翻身都困难，好不容易她清醒过来，揉着自己的双眼，太阳已经穿过帐子，照在了她的身上。


    豆蔻在一旁候着，看到凌梦瑶转过身子，立刻道：“公主，您可要起身？”


    “什么时候了？”凌梦瑶开口，声音竟然是沙哑的。她自己都被吓到了，捂着自己的脖子，不可置信地又喃喃了几句。


    “正午了，这时候将军已经带着士兵训练结束了，马上就可以吃午饭了。”豆蔻笑着过来，要扶凌梦瑶起身。


    “公主起得晚，都没看见，他们训练时候的雄姿。好整齐好厉害！”


    凌梦瑶红了耳朵，勉强撑起身子让豆蔻伺候自己梳洗，简单挽就一下，凌梦瑶这才出了军帐。


    西北的天和京城的不同，蓝得很，云朵也离得很近，好像伸手就能触碰到。凌梦瑶张开双手才要抬起手来，先奔赴扬尘而来的是一圈一圈才刚操练结束的士兵。


    扬起的尘土就差那么一点就要打在她的脸颊上，豆蔻还没有开始皱眉责骂，那些将士就笑吟吟地高声喊“公主”！


    一声接着一声，马匹随之而来阵列的人都向凌梦瑶打了招呼。


    这是军队中人的打招呼方式，凌梦瑶起初不太习惯，但是看着那些士兵脸上的笑容，她慢慢也明白了过来。性情中人，这是最热烈的庆贺方式，凌梦瑶一一颔首，等着尾队最后的一匹马奔向她而来。


    是萧南风。


    大丈夫风姿，驰马纵横的样子刻入了凌梦瑶的心里，让她想起了自己昨晚就是这样抱着这副身子如何求饶都不管用。


    凌梦瑶光是这样想，都觉得自己的腰又泛起酸软。她低下头，想要找一处地方躲藏，恰好在此时，萧南风直接扬起手来，将她拉住，带上了马。


    风浪吹拂过来，凌梦瑶向后靠在了萧南风的胸膛：“你干什么？”


    “当然是炫耀啊，你千里来军中找我，我要让我的将士看看，我有一位多么厉害的夫人！”


    “军中的规矩不会坏吗？”凌梦瑶担心萧南风的名声，她捶了萧南风的胸膛，“我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样嘚瑟的人呢。”


    “不，我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你是我的失而复得的，我紧紧抓住都来不及，当然要让众人都知晓。”


    凌梦瑶撇了撇嘴：“又翻旧账，又要说这种话。”


    凌梦瑶不喜欢萧南风这样揭她的底，萧南风都不知道她在京城中如何抓住戴墨尘的把柄底细，等到萧南风回宫，他不用有后顾之忧。


    事关边关战事，事不宜迟，凌梦瑶立刻对了萧南风说起此事。萧南风本来还有着悠闲的心情立刻冷了下来，他说：“公主思虑清楚，为我解决了许多的事情，我还要多谢公主。”


    “一家人，不说这些。”凌梦瑶有些不习惯萧南风这样的严肃，她勒住缰绳，害羞小声地说道。


    一家人，萧南风听到了这几个字，心中雀跃。他和公主是一家人，是可以并肩作战，交付后背的人。听到这些话，值了，萧南风夹着马肚子，带着凌梦瑶走到了用饭之处，扶着凌梦瑶下来。


    萧南风搂着凌梦瑶的腰，安顿了凌梦瑶在自己的身边。此处是将军专程吃饭的地方，没有旁人，而萧南月为了让哥哥和公主能够单独相处，自己出去和士兵同吃。


    萧南风和凌梦瑶独处，倒是想到了有些话要和公主交代。


    “公主，这里是战场，不是玩笑的地方，随时都有生死。你我既然有了夫妻之实，那么我更不会让你身涉险境了。”


    “你说，我听着。”凌梦瑶点点头。


    “我这里虽然休战，但是随时都有可能再起战事，我这里不安全，你要不要回京城去？”


    凌梦瑶放下了筷子，看定萧南风：“我来这里就没想着自己回去，萧南风，我们一起回去。”


    “可是...”


    “没有可是，你在哪里我在哪里，我相信你会保护好我，我也相信我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你忘记了，我会射箭，我能在你身侧帮你。”


    “那若是我不能的话...”萧南风总是要想到最坏的打算。


    “没有那种可能，萧南风，你要相信你，也相信我。”


    戴墨尘在朝中被控制起来，敌军找不到接头的人一定还会寻衅滋事，这一场仗，是要打的，打赢了，边关可有多年安稳，才能为陛下保住江山，不让陛下落入他人的口舌非议之中。


    这种事情，凌梦瑶身为公主参与，与有荣焉。


    萧南风被凌梦瑶的这些话感动，他紧紧抓住凌梦瑶的手，放在手边郑重地亲吻了一遍。他扬起头，已然换上了一副将军的风姿，他说：“等我们归朝，我解甲归田，和公主长相厮守，我们都要活下去。”


    “是的，你还要去东市，将你赢下来的钱收回来，你还要等南雪妹妹的孩子降生，我们还要一起看着南月征战沙场，成为萧家新一位将军！”


    这些都是萧家应得的。


    没有别的女子，会这样陪在自己的夫君身边，和夫君共生死的，萧南风感受到了天地之间从未有过的勇气，就是靠着这样的勇气，凌梦瑶学了射箭，找到了萧南风。


    萧南风当然不会让凌梦瑶死，他也不会。


    他和凌梦瑶并肩，该死的人只会是通敌叛国的人，只会是旁人。


    萧南风用完饭后，让萧南月进入军帐，商量着以后的对策。这些凌梦瑶是不方便听的，她也不想要多听，带着豆蔻去了不远处散心。凌梦瑶对自己是否能活着回去，并没打算，她只是凭借着自己相信萧南风的勇气，决定赌一赌自己的运气。


    豆蔻在一旁，看着凌梦瑶恍然出神的样子，就知晓了凌梦瑶其实也在害怕。


    “公主，您放心，好人会有好报的，说不定你和将军都能名垂千古，被人铭记，至少会被天下人铭记。”


    “久居深宫，不知道守护天下有多难，如今来到了边关，看到了那些将士们的生活艰苦，我才能知晓我们能端坐宫中，都是有人负重前行。我会修书一封，让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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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运送物资兵马过来，有我在这里，皇兄不会不管萧家的死活，剩下的，就交给萧家了。”


    剩下的朝堂风云，都要交给天命了。


    信封加急送到了皇宫，看到妹妹的信，凌聿锋读完心中都是感慨。他感慨自己的妹妹长大了，又担忧自己的妹妹有危险，边关太远，萧家有何种意思，都不能及时获取，要靠相信。


    好在朝中还有一个赖闻川，赖闻川知晓陛下的心思，他从中周旋，将许多朝堂中要离间萧家的心思打断，他在少府少有发表议论的时候，他的话在凌聿锋的眼中，极为看重。


    凌聿锋知晓，赖闻川淡泊名利，比朝中那些投机倒把的人不同，抓住戴墨尘，将戴墨尘押入牢中，赖闻川还维持住了他的名声，他的心中自然有了偏向。


    他也将赖闻川当做知己，也能明着告诉他自己心中所想。


    凌聿锋要萧家凯旋，要打服边关，要让百姓安宁，要让他的妹妹安全回朝。


    这些事情，都是他这个君王需要忧愁烦恼的。天下的百姓要护，朝中的异动的嘴巴要堵，他的家人要护住。


    他有烦心事的时候，就会去找迟晚云。他和迟晚云和从前不太一样了，但是到底也没有彻底回到从前，迟晚云总是看着他沉默，什么话也不说，什么都不拒绝，可是她照例在和凌聿锋欢好之后饮下避子汤药。


    或许，迟晚云还是不愿的吧，凌聿锋手托着脸，轻轻唤了一声晚云。从前他有忧愁烦恼，就喜欢唤迟晚云的名字，看着迟晚云许多的忧愁都能消散，他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只是迟晚云许久都没有应他了。


    今晚不同，今晚迟晚云却看向了凌聿锋，目光未曾躲闪，甚至还轻轻笑了。


    “晚云，朕有些累了。”


    “公主会从边关回来的，陛下也能得偿所愿，不用担心。”迟晚云知晓自己身上背负的重担，她看清楚了家中的逼迫，她不想要让家人走上错误的道路，她也不想要让凌聿锋承担他本不该承受的痛苦。


    她只能自己痛苦，只能毁坏自己的身体，一拖再拖。她也希望此战能赢，她也希望赢下这场战事，她的家人就会作罢。她不想要自己生下的孩子，亲手将凌聿锋推入深渊。


    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你希望朕好，对吗？”凌聿锋又燃烧起来了一点希望，“从前朕或许有算计，有骗过你，但是以后朕会对你有真心，你一直都在朕的身边好不好？”


    迟晚云别过脸去，她忍不住要落泪。


    她听到凌聿锋说：“那么晚云，为朕留个子嗣好不好？”


    不要喝避子汤药，与他过着寻常夫妻有的生活，在这深宫中，找寻到一丝慰藉，如何？


    迟晚云知道凌聿锋在担心边关，担心自己的天下，她没办法拒绝凌聿锋，可是她的靠近对凌聿锋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这天下，有太多不得已的事情了。


    会赢吗，会的吧。


    战火连天，终于这一场战事，在孟夏时节，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