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晚云的变脸，凌聿锋看在眼底，他眼中的笑意冷了，但是他的嘴角还是向上，挤出笑意。迟晚云的身子还未痊愈，他不能拿迟晚云如何，若是他说了几句话，让迟晚云更有了自戕的心，那就并非他所想了。


    他对迟晚云道：“太医就在一旁，等下让他再给你号号脉，御膳房的饭菜也准备好了，想吃什么随时都能吃。”


    迟晚云低垂着眉眼，没有说话，气氛凝固在这里，谁也没有相让。


    在一旁的凌梦瑶见状，想了个法子，她对凌聿锋道：“皇兄，我知道王后喜欢什么，等我和驸马去为皇后布菜，你们先聊。”


    凌梦瑶果然是凌聿锋的亲妹妹，凌聿锋对凌梦瑶点点头：“如此甚好，还是妹妹贴心。”


    疼人没有疼错的。


    凌梦瑶带着萧南风去布菜，萧南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凌梦瑶拉走，他皱眉：“公主不多留一会儿看看王后？”


    “公主不是很担心王后的吗？”


    “担心但是那也不是我的王后，皇兄也担心，他们肯定有话要说，我们在那里他们反而不好开口。”凌梦瑶看了一眼萧南风，她不知道萧南风这样的脑子，是怎么在朝堂中立足，还能成为威名赫赫的将军的。


    一点也不愿意多想一层。


    萧南风笑着说：“我走到今日也不是因为我多厉害，而是你的皇兄，陛下从来不和我拐弯抹角。他算计我就直接会告诉我，我想要什么，陛下就给，陛下想要什么，我也就给。”


    “所以，皇兄要你的军功，你也给了。”


    “那军功是我自愿的，为了公主，恰好陛下也需要。”萧南风上前一步，他的手抚摸着凌梦瑶的脸颊，作势就要亲下来。


    凌梦瑶躲了过去，凌梦瑶实在不满在外头，萧南风也不管不顾，总是要和她亲近。她只是说可以和萧南风好好过日子，只是说不和萧南风针锋相对，她没说过她喜欢萧南风，这些举动还为时尚早。


    凌梦瑶嗔怪地撞开了萧南风的手臂，她再一转身，却看到了许久都未曾见到的戴墨尘。


    在宫中重逢戴墨尘，是一件寻常但是却又艰难的事情。凌梦瑶僵硬在了原地，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戴墨尘，尤其是她才躲过和萧南风的亲密之后。


    再看戴墨尘，他更瘦削了不少，目光却还是清亮有神的，看到凌梦瑶的那一刻他也愣怔了片刻，随后他的双眸立刻蓄满泪花，后退了一步。


    “拜见公主。”戴墨尘用了最高规格的礼仪，面对着公主跪拜起来。


    凌梦瑶受不了这一拜，她立刻上前，要将戴墨尘扶起来：“戴大人不必这样多礼，快快请起。”


    站在凌梦瑶身后的萧南风翻了个白眼，他问一旁的豆蔻：“戴墨尘怎么在这里？”


    豆蔻也不知晓，但是她打量着戴墨尘，对萧南风道：“或许是来御膳房有事，戴大人既然要编写史书，是要经常入宫，向陛下求请一些宫中起居情状的。”


    是偶然，但是这也太巧合了，戴墨尘和凌梦瑶就真的如此有缘吗？


    萧南风的不爽，在戴墨尘被公主扶起来，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了。戴墨尘嘴角向上，特意在凌梦瑶要抽回手的时候，蹭过凌梦瑶的手背，那久违的温暖滑入了他的心，让他觉得这些时日来的坚持都不是白费。


    他脸上被萧南风揍的伤已经看不清楚了，但是戴墨尘记得那些疼痛，此刻那些疼痛再次如潮水般涌来，让戴墨尘觉得心口泛酸，浑身舒畅起来。


    那疼痛转化成了打败萧南风的快乐，让戴墨尘找到了高高在上之感。他当着萧南风的面，亲口对凌梦瑶道：“公主这些时日过得还好吗，我给公主写信后，就未曾得到公主的回信，我以为公主是忘记我了。”


    “公主忘记臣也没有关系，臣会记得公主的好的。这些时日公主回宫，我每日入宫来，都会经过御花园，都想着上天会不会再眷顾我一次，还好上天是公正的，他看到了我的诚心，让我见到了公主。”


    凌梦瑶还记得萧南风在自己的身后，戴墨尘说这些话情真意切，但是凌梦瑶心中还是害怕，她害怕萧南风记仇，改日里对付戴墨尘。她没想要和戴墨尘叙旧，也不想要提到之前书信来往的事情，她对戴墨尘道：“戴大人这些话不要再说了，我过得很好，只是今日戴大人为何来此？”


    “王后遇刺，这是大事，需要编写本朝的史书，于是陛下命我来御膳房记录下王后每日的膳食和其他细微的事情，将此事编写进史书中，也是给前朝一个警告，让前朝别打后宫的主意。”


    他们这才相遇。


    凌梦瑶点点头，她对戴墨尘道：“既然如此，那么便不妨碍戴大人了。”


    凌梦瑶回头，她想要告诉萧南风，他们的相遇只是一个巧合，戴墨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这才碰上了。凌梦瑶看向萧南风，她看到的是一脸不耐烦，手掏着耳朵，看起来什么话都没听进去的萧南风。


    “我和驸马还有事情要忙，这就和戴大人告别。”凌梦瑶不想要惹事，她要先带萧南风走，她喊了萧南风过来，而萧南风却纹丝未动。


    萧南风站直了身子，看着戴墨尘，那眼神中充满了防备和警告，戴墨尘见状，立刻跪下来对着萧南风道：“还请驸马恕罪，臣从前和公主是有些相遇的缘分，但是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公主成婚，我既知不能高攀公主，今日见到了只是情难自禁，我和公主没有什么的。”


    如此言语，更是将脏水直接泼到了萧南风的头上，萧南风冷笑着讥讽回去：“谁说你和公主有什么了吗，戴大人不要多想，我什么都没说呢。”


    “如此那便太好了，我还担心会打扰了驸马和公主恩爱。公主是最善良的公主，驸马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待公主，还要带着我的那一份。”


    萧南风实在听不下去了，他上前拉扯走了凌梦瑶，还不忘冷冷撞开戴墨尘：“不需要戴大人操心，我只求戴大人以后不要在阴暗处偷窥他人过日子。”


    戴墨尘被撞倒在地上，他的手抓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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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硌出血绺，他没急着起身，他转过头看着萧南风和凌梦瑶的身影远去，他带着阴鸷的笑，继续将自己的手压在地上，划出更长的一道血痕。


    这是萧南风挑衅他的，迟早有一日他会还回去，用萧南风的命还。


    -


    被拉走的凌梦瑶觉得莫名其妙，她松开了萧南风的手，问萧南风：“你方才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不想要看见他罢了。”萧南风随意说道。


    “可是你说他偷窥别人，他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你这是在污蔑他。”萧南风还撞倒了戴墨尘，凌梦瑶看到戴墨尘受伤了，她很担心。


    “在公主眼里，戴墨尘是这样好的人吗，戴墨尘就在公主的心里，这样割舍不下是吗？”


    萧南风的质问轻飘飘的，却也重重地砸在了凌梦瑶的心中。


    戴墨尘是好人，他对凌梦瑶有着陪伴之功，也教会了凌梦瑶射箭，就算他们不能成为恩爱夫妻，但是凌梦瑶的心里也还记挂着戴墨尘的这些恩情的。


    戴墨尘不会那样快地从凌梦瑶的心口被抹去，萧南风问的这些问题很奇怪。


    但是在萧南风听到的耳朵里，这就是凌梦瑶对戴墨尘还念念不忘，还想要和戴墨尘再续前缘。萧南风想要知道，他自己差在哪里，戴墨尘不过是受了一点小伤，不打紧的，他受过的伤比这个还更严重，戴墨尘他是个男子，不是个孩子。


    “也是，公主是重情意的人，不会那样快忘记戴墨尘。若是有朝一日，戴墨尘让公主失望了，公主还会不会喜欢他？”


    凌梦瑶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公主，如果我和戴墨尘和你同时相遇，都站在你的面前，都愿意成为公主的驸马，公主你会选谁？”


    这是个很难的问题，凌梦瑶给不出回答，她觉得涉及到戴墨尘相关，萧南风就变了一个人，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但是在萧南风的眼里，她好像就完全偏心了戴墨尘。


    她什么都没做，她只是扶起了戴墨尘。


    凌梦瑶说：“没有如果，是我先遇见的戴墨尘，萧南风，先来后到的道理你应该懂得的。”


    先来后到的道理萧南风当然懂，但若是先来的那个是他萧南风呢？


    萧南风没有再抛出这个问题给凌梦瑶，他知道的，凌梦瑶看到戴墨尘受伤，那么所有的道理都偏向了戴墨尘了，他百口莫辩，他怎么都不占理了。


    萧南风甚至听到了凌梦瑶悄悄吩咐豆蔻，要豆蔻给戴墨尘送去些药膏。


    萧南风有些痛恨自己是将军了，他有自己不得不分离的责任，但他只痛恨了一瞬，他知道的，若他不扛起这责任，那么天下百姓都不会安居乐业，过上现在这样安稳的日子，他只有牺牲了自己，才能换来如今的天下太平，换来凌梦瑶的平安无事。


    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如此选择。


    只是他的公主啊......


    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