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到底还是老了


    兴奋激动了大半个上午，将积攒了四年的思念用湿漉漉的鼻子、热情的蹭着和怎么摇都不嫌累的尾巴表达殆尽后，精力也开始告罄


    趴在姜柚柠脚边的地毯上，脑袋搁在她穿着拖鞋的脚背上，眼皮开始沉重地耷拉下来，喉咙里发出满足的、昏昏欲睡的咕噜声


    姜柚柠正靠在许沫怀里，两人挤在单人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大多是她在讲，许沫只是安静地听着，手臂环着她的腰，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她的发梢，偶尔“嗯”一声，或者在她提到某个问题时，轻轻捏捏她的手指，无声地传递着“都过去了”的安抚。


    阳光透过阳台的绿萝藤蔓，在客厅地板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斑，时间缓慢得如同凝固的蜂蜜


    姜柚柠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她感觉到脚背上葡萄的脑袋越来越沉，呼吸也变得悠长均匀


    低头看着已经彻底睡熟的葡萄，灰白的胡须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嘴巴微微张开，一副毫无防备的天真模样。


    心尖一软，指尖轻轻拂过葡萄耳后柔软的毛发，动作极轻，生怕吵醒它。


    许沫也顺着姜柚柠的目光看去，看到葡萄安稳的睡颜，眼神柔和下来


    “它现在觉多，白天也常睡。”低声说，带着一种熟悉的了然和疼惜。


    小心地松开环着姜柚柠的手臂，示意她别动，然后自己轻手轻脚地起身，弯下腰，双臂穿过葡萄的前肢和后腿，稳稳地、极其温柔地将它抱了起来。


    葡萄在梦中不满地哼哼了两声，脑袋在许沫臂弯里蹭了蹭，又沉沉睡去。


    许沫抱着它，像抱着一件易碎的珍宝，脚步放得极轻，走向客厅角落那个铺着厚软垫子的狗窝——那是葡萄专属的“王座”。


    将葡萄安顿好，又拉过旁边一条小薄毯，轻轻盖在它肚皮上。做完这一切，才直起身，回头看向沙发上的姜柚柠。


    她正看着自己，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嘴角噙着浅浅的笑


    午后的阳光给她周身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那画面美好得不真实。


    许沫的心被那目光和笑意熨贴得无比柔软


    走回沙发，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站在她面前，微微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沙发靠背上，将人困在自己与沙发之间。


    “看什么？”她问，声音低沉，带着刚安置完葡萄后的松弛和一丝重新燃起的、隐秘的侵略性。


    姜柚柠仰头看着她逆光的脸，轮廓分明，眼眸深邃


    “看你呀。”她诚实地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裙摆，“看你照顾葡萄的样子……很温柔。”


    许沫低笑一声，笑声震动胸腔。“只对它温柔？”眉头微挑，又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对你呢？”


    气息拂过她的脸颊，带着午后微醺的热度。姜柚柠的脸颊慢慢染上红晕，眼神有些飘忽，却不躲闪


    “……也温柔。”声音细如蚊蚋。


    这个回答显然取悦了许沫。不再满足于这样的距离，低下头，精准地捕获了她的唇。


    这是一个不同于门口那个带着震惊和确认意味的吻，也不同于刚才闲聊时偶尔的浅啄


    它缠绵，深入，带着午后独有的慵懒和逐渐升温的渴望。舌尖描绘着唇形，耐心地诱哄她开启齿关，然后长驱直入，温柔却不容拒绝地掠夺呼吸和理智


    姜柚柠刚开始还有些僵硬，很快就融化在这个娴熟而充满占有欲的亲吻里。手臂不由自主地环上她的脖颈


    沙发因为两人的动作凹陷的越发深，空气里弥漫着阳光、绿植、还有彼此交融的气息，温度悄然攀升。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许沫的额头抵着姜柚柠，呼吸灼热，眼底墨色翻涌


    “想死我了……”哑声呢喃，嘴唇流连在她唇角、脸颊、耳垂，留下一个个滚烫的印记。


    姜柚柠被亲得浑身发软，只能无力地靠在她怀里，任由施为


    分开的四年，像一道无形的沟壑，而此刻这些亲密的触碰，正以一种近乎蛮横的方式，飞快地填平它。


    下午剩下的时间，便在这样黏腻的腻歪中一点点流逝


    没再聊什么正经话题，只是依偎在一起，偶尔交换一个亲吻，或者手指交缠，静静感受着彼此的存在。


    许沫有时会将人抱到自己腿上，下巴搁在她肩头，把玩着姜柚柠的手指


    葡萄在窝里睡得香甜，偶尔翻个身，发出满足的叹息。


    时光静谧，岁月绵长，仿佛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直到傍晚的霞光开始染红西边的天空，房间里的光线变得朦胧柔和。


    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是姜柚柠的手机，在茶几上嗡嗡震动，屏幕上闪烁着“姜一”两个字。


    缠绵的气氛瞬间被戳破了一个洞


    姜柚柠像是从一场过于甜美的梦中惊醒，有些慌乱地从许沫怀里坐直身体，脸颊的红晕还未褪去，眼神里带着被打扰的无措。


    许沫皱了下眉，显然对这不识趣的来电者十分不满。但还是伸手，帮她拿过手机，递给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姜柚柠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声音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甜腻和心虚：“……哥？”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姜延那标志性的、带着点理所应当的痞气声音：“几点回来？别告诉我连家门都忘了？”


    声音不小，在安静的客厅里，连旁边的许沫都能隐约听到“回去”几个字。许沫的脸色顿时黑了黑。


    姜柚柠更窘了，连忙说：“我……我马上回去。”


    “马上是什么时候？”姜延不依不饶，“地址发我，我过来接你。省得你磨磨蹭蹭，再被什么耽误了。”


    这话意有所指，明显是说给旁边可能存在的人听的。


    姜柚柠下意识看向许沫，果然见她眯起了眼睛，眼神里透出危险的光芒。


    赶紧对着电话说：“不用了哥，我自己……”


    “少废话，发地址。”姜延直接打断，不容置疑，“快点，我车都发动了。” 说完，竟直接挂了电话。


    姜柚柠拿着传出忙音的手机，看着许沫瞬间沉下来的脸色，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心虚。


    “……我哥，他……”她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许沫看着她那副为难的样子，心里的不悦散了些，却涌上更多的不舍和无奈。


    她知道姜延那家伙是故意的，在人家亲哥眼里，当初瞒着把人拐来同居，现在来向自己“讨债”来了。


    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重新变得柔和：“算了。你哥也是担心你。第一天回来，是该早点回家陪家人的。”


    话虽这么说，环着她腰的手臂却收紧了些，显然十分不情愿放人。


    姜柚柠靠回她怀里，小声说：“对不起……本来想多待一会儿的。”


    “来日方长。”许沫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笃定，“我们有的是时间。”


    话虽如此，当门铃在二十分钟后响起时，许沫去开门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门外，姜延倚着门框，穿着那身黑T工装裤，手里转着车钥匙，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越过许沫，直接落在屋里正在穿鞋的姜柚柠身上


    “哟，还挺难舍难分？”他挑眉，语气戏谑。


    许沫挡在门口，身形挺拔，眼神平静地迎上姜延打量的视线，不闪不避。“姜延哥。”客气地打了个招呼，语气却听不出多少温度。


    姜延上下扫了许沫一眼，哼笑一声：“行啊许沫，动作够快。”这话不知是褒是贬。


    许沫没接话，只是侧身让开。


    姜柚柠已经拎着小包走了过来，脸上热度未退，不太敢看许沫，只低声对姜延说：“哥，走吧。”


    姜延这才把目光从许沫身上收回来，落在自家妹妹脸上，看到她微微红肿的嘴唇和躲闪的眼神，心里哪还不明白，又是牙酸又是好笑。


    “走了。”他对许沫随意地抬了抬下巴，算是告别，然后揽过姜柚柠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将人带向电梯。


    许沫站在门口，看着消失在电梯门后的身影，脸上的平静才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淡淡的郁闷和未餍足的空落


    电梯下行。


    姜延瞥了一眼身边目视前方、耳根泛红的妹妹，忍不住又“啧”了一声。


    “出息。”他低声道，语气却没了刚才电话里的刻薄，反而带着点无奈的纵容“我要是不亲自过来，是不是还真不打算回去？”


    姜柚柠没吭声，看了自家哥哥一眼，嘴角却悄悄弯起了一个小小的、甜蜜的弧度。


    姜延看她这样子，摇了摇头，终究没再说什么。


    车子驶离一品棉居，汇入傍晚的车流。后视镜里，那栋熟悉的建筑越来越远。


    而许沫关上门，回到骤然冷清下来的客厅，看着角落狗窝里依旧酣睡的葡萄，听着空气里似乎还未散尽的她的气息，第一次觉得，这个原本已经习惯了的“家”，因为她的短暂到来又离开，竟然变得如此空旷，如此……难以忍受。


    走到阳台，望向浅水湾的方向，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来日方长。


    在心里，又对自己重复了一遍。


    只是这“来日”，最好不要太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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