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佛顶寺与三元观的众人，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在原地。


    了尘方丈那张胖脸上的阴狠瞬间褪去，只剩下无尽的错愕。


    清风观主更是忘了自己还在吐血，他呆呆地看着那两位白道巨擘，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团浆糊。


    他们不懂武功，不知道那场剑舞背后蕴含的无上大道。


    他们只知道，完了。


    彻底完了。


    得罪一个靠着旁门左道抢生意的野道士，不可怕。


    可怕的是，这个野道士，竟然是能让武当、峨眉两大派都心甘情愿尊称一声“前辈”的恐怖存在！


    这已经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人物了。


    在这万众瞩目，如同凝固的画卷之中。


    那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武当长老，缓缓直起身，他的脸上，是发自内心的敬畏与激动。


    他对着林羽，朗声开口，内力鼓荡，声音传遍了整个广场。


    “武当宋遥桥，多谢前辈今日剑舞指点之恩！”


    “前辈以道演剑，以剑证道，令晚辈茅塞顿开，困扰晚辈三十余年的剑道瓶颈，今日终得勘破！此恩，武当上下，永世不忘！”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峨眉师太也随之直起身，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清冷的脸上，此刻也满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与崇敬。


    “峨眉绝灭，叩谢前辈！”


    “前辈剑舞之中，生死轮转，刚柔并济，所蕴含的武学至理，远胜我峨眉穷尽百年之功。今日得见天颜，如闻大道，晚辈感激不尽！”


    前辈！


    又是“前辈”！


    这两个字，如同两柄无形的巨锤，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全场，彻底炸锅。


    “我没听错吧？武当的宋遥桥长老，叫她……前辈？”


    “还有峨眉的绝灭师太！我的天！那可是跟少林方丈平起平坐的人物啊！”


    “一个三十来岁的女道士，是这两位的前辈？这……这怎么可能！她难道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吗？！”


    颠覆！


    彻彻底底的认知颠覆！


    所有人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无情地碾碎，然后又以一种更加离奇、更加荒诞的方式重塑。


    台下的莫雪和林志平，已经彻底麻木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台上那个被两位武林泰斗毕恭毕敬称作“前辈”的女人，感觉自己就像是两只漂浮在惊涛骇浪中的蝼蚁，随时可能被这巨大的信息量给淹没。


    他们的老板……堂主……这位平日里除了算账就是睡觉的黑心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面对这惊世骇俗的场面，林羽只是坦然地站在那里，受了两人这惊天动地的一礼。


    她那张因为“脱力”而略显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绝世高人的淡然与疏离。


    她微微颔首，用一种平淡无波的口吻，对着两人摆了摆手。


    “不必多礼。”


    三个字，风轻云淡。


    却将那份高深莫测，游戏人间的绝世高人形象，演绎到了极致。


    宋遥桥和绝灭师太闻言，再次躬身一礼，这才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


    整个广场的气氛，庄重到了极点。


    再也没有人敢喧哗，再也没有人敢议论。


    所有人，都用一种仰望神明般的目光，注视着台上那道青色的身影，生怕自己的呼吸声大了一点，都会亵渎了这位隐世高人。


    就在这庄严肃穆，几乎要让人顶礼膜拜的气氛中。


    林羽，动了。


    她不动声色地，对着台下那两个已经彻底石化的少年伙计，飞快地使了个眼色。


    莫雪和林志平一个激灵，瞬间回神。


    他们看懂了那个眼神。


    那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催促他们干活的信号。


    可是……


    在这种时候？


    当着全城人的面？当着武当峨眉两大派的面？干那个？


    两个少年的脸上，同时浮现出了一种混杂了羞耻、抗拒、以及无尽绝望的神情。


    林羽见两人不动，眼睛微微一眯。


    她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口型，并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往下划的动作。


    扣工钱！


    这个无声的威胁，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击溃了两个少年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屈服了。


    在黑心老板惨无人道的压迫下，他们再一次屈服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赴死般的悲壮。


    然后，他们认命地，弯下腰，从高台的角落里，扛出了两样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是两面用竹竿撑起来的，巨大无比的幡旗。


    在全场数千道愈发困惑的注视下。


    在宋遥桥和绝灭师太那错愕不解的目光中。


    莫雪和林志平，一人一边，走到了林羽的身后。


    他们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


    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


    “唰！”


    两面巨大的幡旗，应声展开！


    动作僵硬，透着一股浓浓的绝望。


    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的大字，清晰地映入了每一个人的眼帘。


    左边那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往生堂开业大酬宾！至尊套餐八折优惠！”


    右边那面，更是触目惊心：“专业团队，服务周到！买三送一，价格公道！”


    幡旗的最下方，甚至还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地附上了一份详细到令人发指的价目表。


    草席一卷，五文。


    薄皮棺材，三两。


    唢呐送葬，十两。


    哭丧团队，二十两……


    ……


    庄严肃穆的气氛，碎了。


    碎得比宋遥桥手里的茶杯还要彻底。


    全场观众，包括台上那些德高望重的白道名宿，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两面与当前气氛格格不入，充满了铜臭味的广告幡。


    前一秒，还是仙人论道，高山仰止。


    下一秒，就变成了菜市场大甩卖。


    这巨大的反差，让所有人的大脑再次当机。


    就在这片诡异的寂静中。


    林羽清了清嗓子。


    她转过身，面对着台下那数千名已经傻掉的父老乡亲。


    脸上，那属于绝世高人的淡然与疏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无比和善，无比亲切的，充满了商业气息的微笑。


    她朗声开口，声音里充满了热情与诚挚。


    “各位父老乡亲，街坊邻里！”


    “有白事需求，请认准甜水巷往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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