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混乱

作品:《凛殊传

    碎星墟市的喧嚣与混乱,在狱公子走出断金楼后,才仿佛重新恢复了其应有的“活力”。那种被无形力量强行凝固的压抑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肆无忌惮的叫卖、争吵、乃至短兵相接的闷响。


    包打听领着狱公子、阿宁和惊魂未定的文曲,穿过几条弥漫着劣质香料与血腥气味的狭窄巷道,来到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这里有一座由废弃的飞船龙骨和破旧帆布胡乱搭建而成的三层“楼阁”,门口挂着一块歪歪扭扭、用某种暗红色颜料写着“百晓轩”的破烂木牌。木牌下,蹲着一个昏昏欲睡、脸上涂着厚厚油彩、看不出年纪的小丑模样的人。


    “就是这儿了。”包打听压低声音,“‘百晓轩’是墟市里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之一,轩主‘百晓生’是个万事通,只要付得起价钱,想知道什么,他大多能给你指条明路,或者卖你点真真假假的消息。”


    狱公子点点头,示意包打听上前交涉。


    包打听堆起笑脸,凑到那小丑跟前,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又塞过去几块品质不错的中品灵石。那小丑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扫了狱公子几人一眼,尤其是目光在狱公子那气度不凡的玄衣身影上多停留了一瞬,然后才慢吞吞地起身,掀开帆布帘子,示意他们进去。


    里面光线昏暗,空气浑浊,混杂着陈旧的羊皮纸、劣质墨水、以及某种类似干蘑菇发霉的气味。一层堆满了杂乱无章的卷宗、破损的玉简、稀奇古怪的杂物,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一个穿着油腻长衫、头发乱如鸟窝、鼻梁上架着两片厚厚水晶镜片(似乎是某种简陋的放大法器)的干瘦老头,正趴在一张堆满杂物、几乎要塌掉的桌子后,就着一盏幽绿的骨灯,仔细研究着一张残破的兽皮地图。


    “百晓生前辈!”包打听连忙上前,点头哈腰,“这几位客人想打听点消息,关于‘万蛊老祖’和‘千面毒仙’柳如丝的,还有最近阁里有没有什么关于‘新蛊’或者‘迷心药’的风声。”


    百晓生头也不抬,只是伸出一只枯瘦如柴、沾满墨渍的手,手指搓了搓。


    包打听会意,连忙看向狱公子。


    狱公子直接从袖中取出十块上品灵石,放在桌上。灵石光华流转,灵气充沛,在这昏暗杂乱的环境里显得格外醒目。


    百晓生这才缓缓抬起头,透过那厚厚的水晶镜片,打量了狱公子几人一番。他的眼神浑浊,却偶尔闪过一丝精明与了然。


    “万蛊老祖……老巢在‘千虫万蛊巢’,位于无间阁深处‘腐朽沼泽’与‘熔岩裂谷’的交界,那地方毒瘴弥漫,虫蛇遍地,机关陷阱无数,等闲之辈靠近都是死路一条。他最近……似乎没什么大动静,一直窝在老巢里,据说在捣鼓什么‘大玩意儿’,具体不详。”百晓生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许久没说话,“要找他,难。除非有他感兴趣的东西,或者……不要命了。”


    “柳如丝……”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忌惮,“那女人行踪不定,千变万化。有人说她在‘销魂窟’挂名当花魁,也有人说她在‘黑市斗场’当幕后庄家,还有人说她最近常去‘诡语林’采集某种罕见的‘惑心花’。真真假假,谁也说不清。不过,最近墟市里,确实悄悄流传着一种叫做‘醉梦引’的粉色香粉,据说能让人产生美好的幻觉,沉迷其中,心神逐渐被操控。有人怀疑,这东西和柳如丝脱不了干系,但没证据。”


    “至于‘新蛊’……”百晓生推了推眼镜,声音更低,“大概半年前开始,无间阁一些边缘地带,还有与外界接壤的裂隙附近,偶尔会出现一些……行为异常、心神恍惚、或者突然变得极度偏执暴戾的家伙。症状不一,但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心智。有人私下里传,是阁里某些‘大人物’在做新的‘试验’,但没人敢公开议论。更具体的……得加钱,而且,我知道的也不多。”


    他提供的信息,与狱公子他们在外面了解到的情况基本吻合,也指向了万蛊老祖和柳如丝这两个关键人物。尤其是“醉梦引”和半年前开始的“异常试验”,与人间出现的“隐性蛊毒”事件在时间与症状上都有呼应。


    “可有办法找到柳如丝?或者,拿到‘醉梦引’的样本?”狱公子问。


    百晓生犹豫了一下,伸出两根手指:“再加二十块上品灵石,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可能找到‘醉梦引’样本的地方,以及……一个关于柳如丝近期可能出没地点的‘猜测’,但不保证准确。”


    狱公子毫不犹豫,又取出二十块上品灵石。


    百晓生迅速收起灵石,压低声音道:“‘醉梦引’的样本……可以去‘暗香阁’碰碰运气。那是墟市里一家不起眼的香料铺子,明面上卖些普通香料,但暗地里也做一些‘特殊’香粉的买卖。老板是个哑巴老太婆,只认灵石和稀有香料原料,不问来路。”


    “至于柳如丝……三天后的‘血月夜’,‘诡语林’深处的‘忘川台’,据说会有一场隐秘的‘私人拍卖会’,拍卖一些……见不得光的奇物。按照柳如丝以往的喜好和行踪规律,她很可能到场,要么作为卖家,要么作为买家。”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血月夜,忘川台,私人拍卖会。


    这倒是个机会。


    狱公子记下这些信息,又问:“关于阁主……你可知道多少?”


    提到“阁主”,百晓生脸色明显一变,浑浊的眼睛里透出深深的敬畏与恐惧,连连摆手:“阁主大人的事,小的不敢妄议!不敢妄议!几位客人,消息就这些了,请吧,请吧!”他显然不愿意,或者说不敢,谈论那位看似幼童、实则恐怖无比的存在。


    狱公子见状,也不强求,道了声谢,便带着阿宁等人离开了百晓轩。


    “接下来怎么办?”阿宁问道,“先去暗香阁找‘醉梦引’样本,还是准备三天后的拍卖会?”


    “先去暗香阁。”狱公子决定,“拿到样本,你或许能分析出更多东西,也能验证是否与人间蛊毒同源。至于拍卖会……需要准备一下。”


    他看了一眼依旧脸色发白的文曲和眼神闪烁的包打听:“文曲,你和包打听先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落脚,整理一下我们目前掌握的所有信息,尤其是关于万蛊老祖老巢的地形和可能的弱点。阿宁,你跟我去暗香阁。”


    文曲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包打听也松了口气,不用直接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他求之不得。


    于是,四人分头行动。


    暗香阁位于墟市另一头,一处更加偏僻肮脏的巷尾,门面窄小破旧,招牌上的字都模糊不清,若不是特意寻找,很容易错过。店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料混合的浓烈气味,有些刺鼻。柜台后,坐着一个满头银发、满脸皱纹、眼神浑浊、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旧衣的老太婆,正低头用一把小锉刀打磨着一块不知名的香料根茎。她似乎真的又聋又哑,对狱公子和阿宁的进来毫无反应。


    阿宁上前,用手指在柜台上快速敲击了几下特殊的节奏——这是百晓生告知的“暗号”。


    老太婆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向阿宁,又扫了一眼狱公子,然后伸出枯瘦的手指,在柜台下面摸索了几下,拿出一小包用油纸包着、只有指甲盖大小、散发着微弱甜腻香气的粉色粉末,放在柜台上。


    然后,她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块上品灵石。价格不菲。


    阿宁看向狱公子。狱公子直接付了灵石。老太婆看也不看,将灵石扫进柜台下的暗格,然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如同鬼魅交易。


    拿到“醉梦引”样本,两人迅速离开了暗香阁,回到与文曲包打听约定的落脚点——一间包打听用几块灵石租来的、位于墟市边缘、勉强还算干净的破旧石屋。


    一进屋,阿宁就迫不及待地打开那包粉色粉末,红瞳中光芒流转,仔细感知、分析起来。她甚至从随身的皮囊中取出几样小巧的蛊虫和奇异叶片,进行简单的活体测试。


    狱公子则在一旁,通过那缕潜伏在金桃良体内的“同源印记”,感知着魔域那边的动静。金桃良似乎已经初步掌控了体内新生蛊虫的力量,正在尝试进行一些基础的修炼和探查,离音依旧沉睡,但状态平稳。暂时没有异常。


    约莫半个时辰后,阿宁抬起头,红瞳中神色凝重。


    “没错,是同源技术。”她肯定道,“这‘醉梦引’的核心成分,是一种极其细微、活性极强的‘惑心蛊’孢子,与黑风岭黑卵中的混沌催化力量,以及……金桃良体内那偏向守护共生的蛊虫,在能量结构和某些基础符文上有惊人的相似性,但功能表达和激发方式被刻意调整向了‘诱导幻觉’和‘潜移默化的心神控制’。制造这东西的人,对混沌蛊的‘改造’技术,比我想象的还要成熟!”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严肃:“而且,这‘醉梦引’中,似乎还加入了一些……能够缓慢侵蚀神魂根基、使其对特定‘指令’或‘暗示’更加敏感的辅助成分。这已经不单单是让人沉迷幻觉了,更像是在……培育易于控制的傀儡!”


    培育傀儡?狱公子心中凛然。如果这种“醉梦引”大规模扩散,或者与黑风岭那种催化暴戾的蛊毒结合……后果不堪设想。


    “能反向追踪到炼制者,或者找到大规模生产的源头吗?”狱公子问。


    阿宁摇头:“样本太少了,而且炼制者显然做了防追踪处理。不过……从这蛊孢子的‘活性’和‘纯净度’来看,生产它的‘母体’或者‘核心培养环境’,一定非常特殊,绝非寻常蛊师能够拥有。很可能……就在万蛊老祖的‘千虫万蛊巢’,或者柳如丝掌握的某个秘密基地里。”


    线索,最终还是指向了这两个目标。


    “看来,三天后的拍卖会,我们必须去一趟了。”狱公子沉声道。如果能在那拍卖会上见到柳如丝,甚至探听到更多关于“试验”的消息,或许能取得突破。


    接下来的两天,狱公子等人没有轻举妄动。他们在包打听的带领下,尽可能低调地熟悉碎星墟市的环境,收集更多关于“血月夜”和“忘川台”拍卖会的信息,同时也让阿宁抓紧时间,利用有限的样本和材料,配置了一些可能用得上的解毒、清心、防蛊的药剂和特殊蛊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文曲则按照狱公子的吩咐,结合百晓生提供的零星信息和包打听的见闻,绘制了一张极其简陋、错误百出但聊胜于无的“无间阁部分区域草图”,重点标注了“腐朽沼泽”、“熔岩裂谷”(万蛊老祖老巢方向)、“诡语林”、“忘川台”等关键地点。


    就在他们紧张准备,等待着第三天“血月夜”的到来时——


    第二天傍晚,狱公子独自在石屋附近一处相对僻静、能俯瞰部分墟市的断崖边“透气”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身后。


    那是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年。


    穿着一身简洁利落的黑色劲装,身形修长挺拔,墨发以一根乌木簪随意束起,面容俊朗,眉眼间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慵懒笑意,一双眼睛却是如同浸透了墨汁的纯黑,深邃得仿佛能将人的视线吸进去。


    他就那么随意地靠在旁边一块风化的岩石上,手里抛玩着一枚狱公子之前送给小阁主的“流光笔”,嘴角噙着笑,看着狱公子。


    狱公子转身,纯黑的眼眸与那少年幽邃的黑眸对上。


    气息……完全不同。外貌、年龄、气质,都与断金楼里那个嚣张跋扈的幼童阁主截然不同。


    但那双眼睛深处,那种幽邃、冰冷、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本质,以及那种高高在上、视万物为玩物的独特气场……却一模一样!


    更重要的是,狱公子能清晰地感知到,这少年体内流转的力量本质,与那幼童阁主同源!只是表现出来的“频率”和“强度”有所差异,更加内敛,但也更加……危险。


    “你……”狱公子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但依旧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才两天不见,就不认识本座了?”少年开口,声音是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清朗磁性,带着与幼童形态截然不同的慵懒与戏谑,但那种独特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质感,依旧未变。


    他随手将流光笔抛给狱公子,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你那小玩具,玩腻了。还有没有更好玩的?”


    狱公子接住流光笔,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这位无间阁主……竟然真的可以随意变换形态!从十一二岁的嚣张幼童,到眼前这十五六岁的慵懒少年,切换自如,且每种形态都无比真实,仿佛那就是他本来的样子!


    难怪包打听说起阁主时,表情那般复杂古怪。难怪他能以如此“年幼”的外表,统领无间阁这群无法无天的亡命之徒——他根本就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孩童”或“少年”!他的存在形态本身,就是超乎常理的!


    “阁主……好雅兴。”狱公子压下心中的波澜,语气尽量平静,“不知阁主此来,是觉得墟市无聊,还是……另有指教?”


    少年阁主(姑且这么称呼)耸了耸肩,走到断崖边,与狱公子并肩而立,俯瞰着下方灯火(或鬼火)零星、喧嚣隐隐的碎星墟市。


    “无聊,确实有点无聊。”他叹了口气,幽邃的黑眸映照着下方昏暗的光,显得更加深不可测,“每天看着这群蝼蚁为了点蝇头小利争得你死我活,为了虚无的力量和欲望互相倾轧……看久了,也就那样。”


    他转过头,看向狱公子,眼中带着探究:“倒是你,有点意思。明明身怀让本座都感到一丝‘熟悉’和‘忌惮’的力量,却跑来这污秽之地,查什么‘蛊毒’……真是为了那所谓的‘职责’和‘秩序’?”


    “阁主似乎对‘秩序’一词,颇为不屑。”狱公子不答反问。


    “秩序?”少年阁主嗤笑一声,张开手臂,仿佛要拥抱整个无间阁的混乱夜幕,“你看看这里!看看这天地!所谓的‘秩序’,不过是强者给弱者划定的牢笼,是庸者自我安慰的谎言!真正的‘规则’,是弱肉强食,是混沌无序,是毁灭与新生永无止境的循环!”


    他的声音并不激昂,却带着一种撼动人心、直指本质的冰冷力量。


    “都灵君他们,躲在九重天上,维护着他们那可笑的‘平衡’与‘秩序’,以为这样就能永恒?殊不知,这本身就是最大的‘无序’和‘僵死’!而无间阁……”他幽邃的黑眸中,仿佛有星云寂灭又诞生,“这里才是天地最真实、最鲜活的模样!混乱孕育着无限可能,杀戮催生着新的力量,欲望推动着一切向前,哪怕……是走向毁灭。”


    这番言论,充满了极端的混乱主义与虚无主义,却又有着一种诡异的、自洽的逻辑。难怪他能统领无间阁,他的“道”,恐怕就是这“混乱”与“无序”本身!


    “所以,阁主默许甚至鼓励阁内之人研究蛊毒,散播混乱,也是在践行您的‘道’?”狱公子抓住了关键。


    少年阁主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天真又残忍的笑容:“默许?鼓励?不,本座只是……不在乎。”


    “万蛊老祖想玩他的虫子,柳如丝想摆弄她的毒药,其他人想争权夺利、烧杀抢掠……只要不碍着本座的眼,不试图挑战本座的‘规矩’,他们爱干什么干什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无间阁,本就是众生欲望与混乱的显化之地。压制它,才是违背‘天道’。”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透露出一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近乎“天道”般的漠然视角。在他眼中,无间阁的混乱与罪恶,仿佛只是自然现象,如同刮风下雨,无需干涉,只需……观察,或者,偶尔“享受”其中?


    “那若是他们的‘游戏’,波及到了阁主您‘不在乎’的范围之外呢?”狱公子追问,“比如,影响了天庭,影响了魔域,甚至可能……动摇三界现有的格局?”


    少年阁主幽邃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兴奋的光芒。


    “那不是……更有趣了吗?”他舔了舔嘴唇,仿佛嗅到了血腥味的野兽,“一成不变的死水,有什么意思?有点波澜,来点风暴,才能让这潭水……活起来。”


    “至于动摇格局……”他看向狱公子,笑容越发深邃,“本座倒是很期待,都灵君那家伙,看到他的‘平衡’被一点点打破时,那张永远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会不会……裂开一道缝?”


    果然!他对都灵君,或者说对外界那套“秩序”,抱有强烈的敌意和破坏欲!蛊毒事件,或许在他看来,就是一枚可以投向外界“死水”的石头,能激起他乐见的“波澜”!


    狱公子心中了然。这位阁主,不仅是混乱的化身,更是一个乐于见到更大混乱、甚至亲手推动的“混乱愉悦犯”。他恐怕不仅默许,甚至可能在某种程度上,纵容或暗中推动着阁内某些势力的“试验”,将其作为搅动外界的工具。


    “阁主似乎与都灵君……相熟?”狱公子试探道。


    少年阁主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幽邃的黑眸变得冰冷无比,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冻结了。


    “熟?”他冷哼一声,声音里带着刻骨的寒意与讥讽,“当然熟。熟到……恨不得把他那张永远自以为是的脸,亲手撕碎,踩进这无间阁最污秽的泥潭里!”


    强烈的恨意与怨毒,毫不掩饰地迸发出来,与之前那玩世不恭、漠视一切的态度形成了鲜明对比。看来,他与都灵君之间,有着极深的、不为外人所知的旧怨。


    狱公子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那只会触怒对方。他换了个话题:“阁主此来,不会只是为了与我讨论‘秩序’与‘混乱’吧?”


    少年阁主身上的寒意缓缓收敛,又恢复了那副慵懒随意的模样,只是眼底深处,依旧残留着冰冷的痕迹。


    “本座是来提醒你。”他说道,“三天期限,还剩一天。明天‘血月夜’,忘川台的拍卖会……你可以去。甚至,本座可以给你行个方便。”


    他掏出一枚漆黑的、刻着扭曲符文的骨牌,丢给狱公子。“拿着这个,能让你在忘川台附近少些麻烦。也能让某些‘眼睛’,暂时忽视你。”


    “不过……”他话锋一转,幽邃的黑眸紧盯着狱公子,“拍卖会上的东西,你看可以,买也可以。但别想着在拍卖会上动手,更别想打柳如丝或者其他‘重要客人’的主意。否则,本座给你的‘方便’,随时可以变成‘不方便’。”


    这是警告,也是划定的界限。允许他们调查,甚至提供一点便利,但不允许他们直接干扰无间阁内部的“游戏规则”,尤其是那些可能涉及阁主自身计划或兴趣的“重要客人”。


    “另外,”少年阁主最后说道,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如果你真能查出点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或者……能给都灵君那家伙添点堵,本座或许……会考虑再多给你一点‘时间’,甚至……一点‘帮助’。”


    说完,他不再停留,身形如同融入夜色般,悄然淡化,消失在了断崖边。只留下那枚冰冷的骨牌,和狱公子心中翻腾的思绪。


    这位无间阁主,比预想的更加复杂、更加危险。


    他不是一个单纯的“反派”或“混乱源头”,而是一个拥有自己独特“道”与“世界观”、实力深不可测、且与都灵君有旧怨的特殊存在。他对蛊毒事件的态度暧昧不明,既可能默许纵容,也可能乐见其成,甚至暗中推动。


    而他给予的“便利”与“警告”,更像是一场危险的交易——允许狱公子在他的地盘上进行有限度的调查,作为回报,狱公子查到的任何可能“有趣”或能“给都灵君添堵”的信息,或许都会成为他手中的筹码或乐子。


    狱公子摩挲着手中那枚冰冷的骨牌,纯黑的眼眸望向无间阁那永恒暗红的天空。


    明天的拍卖会,恐怕不会平静。


    而他们与这位变幻莫测的无间阁主之间,微妙而危险的关系,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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