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第 82 章

作品:《缝尸匠也会怕鬼么

    “是家主?”


    姜尧犹豫半晌,终于问出了一只积压在胸口的疑问。


    可谁知,大长老表情复杂地摇头道:“不,不是他。”


    不是他?


    姜尧看着大长老的眼睛,确定她没有隐瞒后,在脑海中试着将所有事情串联。


    吕沐歌被掳走,长老们的两个子孙生死不明,张石被杀,地牢中的董姝,以及那三千烦恼丝的诅咒……


    背后之人下了好大一盘棋。


    可,他到底要什么呢?


    从内部一步步瓦解吕家?


    等等!


    【吕正德死了吗?】


    【据说是家主顾念兄弟旧情,只是废了修为,赶去民间了。】


    她与秋竹当时的对话浮现在她眼前。


    如果有人对吕家有敌意,想击垮吕家,那这个人……


    “吕正德?”


    她嘴唇轻启,吐出了这个名字。


    “你已经知道他了?”大长老赞赏地看向姜尧,她花了数年时间才探查出的一点真相,姜尧竟已经知道了。


    “我也在怀疑他,可我见过吕家上下所有人,都没有吕正德的影子,我怀疑他换了副容貌,就藏在吕家。”大长老的肩膀沉下去,整个人多了几分疲惫,“可若是他真的能混进吕家,家主为什么没有发现呢?”


    “你在担心家主?”姜尧问完才反应过来自己问得有点蠢。


    大长老用手指捏捏鼻梁:“我虽在吕家被尊为大长老,可这些年我的精力一直被放在调查这些事,便放了一部分权利给二长老,也就是我的弟弟。”


    姜尧点头表示了解。


    “可我错了,我本以为我们是一条心,但等我反应过来时,我的权利已经被基本架空,成了孤家寡人,长老院实际的掌权人成了二长老,我不过徒有名号却做不得主,而想要了解更多真相需要更多的人手和更高的地位,所以我帮不了你什么……”


    大长老的眼中已经没有懊悔,只有深深的无力,她挺了挺有些佝偻的脊背,继续道:“二长老的手下并不干净,另外两位长老与他蛇鼠一窝,也未必干净,你要千万小心他们,明日去见家主更要小心行事,吕正德很可能隐藏在家主身边。”


    “我明白了。”姜尧重重点头,冲大长老行了一礼,“谢谢。”


    姜尧忧心忡忡地走了,她一边走一边回忆刚才大长老提供的信息,心里又不免对吕沐歌的处境更担心几分。


    吕沐歌现在怎么样了?


    ……


    另一边,满头大汗的吕沐歌终于挖动了墙壁上松动的砖石。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块碎砖拔了出来,可眼中燃起的光却瞬间黯淡。


    墙的另一端并不通往外面,而是另一个房间。


    想来也是,绑她的人必定万分小心,只是……她至今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淡淡的血腥味透过拳头大的空隙飘进吕沐歌的鼻子。


    她试探着朝外看去,漆黑一片,只能隐约看到好像有一个长长的桌子。


    很快,有脚步声传来,似乎是巡逻的侍卫。


    吕沐歌赶忙将一切复原,生怕被人发现。


    可她等了一会,发现脚步声竟是在墙的另一边传来的。


    吕沐歌犹豫再三,还是重新拿出砖石,朝另一边看去。


    有人拿着火把,照亮了那个空间,吕沐歌终于看清了。


    果然是一个长桌,只是那长桌上订着手腕粗的皮带,上下两端各有两个,而长桌颜色暗沉,像是某种乌檀木。


    可乌檀木造价不菲,这么大一块只为打张怪模怪样的桌子?


    “啧,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天天让我们巡查什么?”来人抱怨道。


    “哪来那么多屁话,你知道上头多重视这事吗?要是不成,最后你我都得掉脑袋!”另一人用气声骂道。


    但他很快意识到这里没有其他人,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行了,就剩最后五天了,到时候就不用守着这倒霉地方了。”


    吕沐歌一惊。


    五天?


    五天后会发生什么?


    但她预感到应该是极其不好的事情。


    “你说上头也真心狠,这不是他亲侄孙女吗?”


    “大人的事自然有他的道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做好自己的事得了……”


    “也是……”


    二人脚步声渐远,后面的话吕沐歌已经听不清了,她心中焦急万分,难道就要在这等死了吗?


    “咳、咳……”


    就在这时,手边微弱的咳嗽声拉回了吕沐歌的思绪。


    “阿昀?”吕沐歌轻声唤道,熟练地把一碗米汤递到了他的嘴边。


    那米汤上飘着几颗米粒,这是他们这一天的伙食。


    吕沐歌仗着自己有些内力护身,几乎把大部分吃食都让给了阿昀和刘妈。


    她原本的娃娃脸已经瘦得凹了下去。


    但状态最不好的却是阿昀,他一天只有半个时辰是清醒的,其他时候一直在昏睡,还断断续续地发着烧,但那些人似乎并不在乎阿昀的死活,不管吕沐歌如何闹,他们也不愿意找医师来帮忙看看。


    吕沐歌听着阿昀迷糊着地把爹娘爷爷喊了个遍,也只能一边垂泪,一边轻拍哄着他。


    但吕沐歌自己明明也才刚过了十五岁生辰。


    吕沐歌抹干净眼泪,又用力抱了抱阿昀:“别怕,姐姐一定把你们都带出去。”


    她的视线看向那块光滑的瓷片,眼中闪过令人心惊的决绝。


    “刘妈,明日一早有人来送饭的时候,我需要你帮我。”吕沐歌沉声吩咐道。


    ……


    姜尧回了住处,明日一早她就要去见吕家家主,吕沐歌的爷爷。


    她原本是想借家主的力量一同寻找吕沐歌的,可如今看来还是要谨慎些。


    如果吕正德控制住了家主,那将这件事捅出来无异是自寻死路。


    而大长老从始至终都不愿透露吕沐歌被关的具体位置,只安抚她吕沐歌不会有事,要么是真的担心她为救吕沐歌不顾自己安危,要么是有意帮吕正德隐瞒。


    但想到这,姜尧又摇了摇头。


    如果大长老真与吕正德是一伙的,为什么要跟她透露这么多?


    即使她直接杀了自己,自己也未必有一战之力。


    正想着,一股熟悉的香味突然涌入了她的鼻子。


    是兰香!


    姜尧瞬间惊觉起来,握着手中铜镜,压着脚步声小心挪到了窗边。


    屋里除了兰香,还传出女人的声音。


    董姝在断断续续地哼着一首姜尧没听过的歌。


    “咦?这歌好熟悉。”沉寂许久的安宴突然出声,将姜尧吓了一跳。


    而就是这一走神,姜尧身边的窗户竟被打开了。


    她没来得及躲闪,只得尴尬地与屋里的董姝大眼瞪小眼。


    “哈、哈哈,好巧,我刚回来。”姜尧嘴角抽搐着,憋出一句。


    “啊,姜姑娘。”董姝也愣愣地,她随即反应过来,也没追问姜尧为什么躲在窗边不进来。


    这不禁让姜尧松了口气。


    “好香啊,什么味道?”姜尧忍下尴尬,若无其事地拐回正门,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是我老家那边流传的香包,姑娘喜欢等我再做些送给姑娘。”


    姜尧笑得眉眼弯弯,视线却落在了那缝制精美的荷包上,她凑上去闻了闻,确实是这个味道。


    “真香,里面都放了什么呀?”


    她一边夸赞,一边好奇似地将荷包解下来打开往里面看去。


    几片兰花瓣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姜尧挑了挑眉,还真是这个的味道。


    她不动声色地盯着董姝的脸看了几秒,就在董姝露出不解的神情时,移开了视线。


    “对了,你刚才哼的是什么曲子?很好听。”姜尧记得刚刚安宴奇怪的反应,转而问道。


    “只是幼时家里人唱着哄孩子的民间小调而已,哪有什么好听难听,打发时间罢了。”


    姜尧面色未变,又寒暄了几句便想去隔壁休息。


    谁知董姝那只受伤的脚轻轻点地,坡着脚端来了碗汤。


    “夜寒霜重的,姑娘喝点汤暖暖身子再睡吧。”她抿唇,露出了个局促的笑,“我会的不多,只能做些粗活,我见姑娘久不回来,就跟厨房借了灶台熬了碗汤,姑娘别嫌弃就好。”


    那碗汤不知是什么熬的,汤色清亮,香气诱人,汤面上还冒着热气。


    姜尧道了声谢,端起汤碗就要往外走。


    “姑娘不喜欢吗?一会要凉了。”董姝绞着衣摆,面上浮现几分不安。


    姜尧对董姝的疑心未消,更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


    她留下句:“还不饿,不急着喝。”


    便端着汤碗离开了房间。


    董姝也没再劝,面色如常地目送姜尧离开。


    “安宴,这汤有什么问题吗?”姜尧问。


    “看不出什么,但稳妥起见还是不要喝。”安宴道。


    “嗯。”姜尧进了之前仓琦住的屋子,里面还留着他的包袱。


    也不知道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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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琦怎么样了。


    她叹了口气。


    “你喜欢喝汤吗?”安宴突然问道。


    “嗯?为什么这么问?”


    “你刚看着那碗汤咽了两次口水。”安宴语气中带着打趣,“你喜欢我可以给你煲。”


    “你会煲汤?”姜尧没理会安宴的打趣,好奇道。


    “嗯,我……我娘,教过我。”安宴许久没提起过这个称呼,不太习惯地将这个字咀嚼了两遍才说出口。


    姜尧的记忆里突然浮现一个妇人的声音:


    “你与我的阿宴一样大……你以后就叫阿宴,替我的阿宴看看这个世界,好吗?”


    这是谁?


    难道是安宴的娘亲吗?


    为什么她的声音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姜尧总觉得脑海中有一处记忆如春笋般即将破出地面,但又被某种力量压制着缩了回去。


    还不等她细想,就听到安宴继续说道:“我娘说,要为今后喜欢的女子煲汤。”


    安宴不知何时已经从姜尧体内飘了出来,他一双眼直直看着姜尧,生怕错过她的反应。


    眼中是明晃晃地祈求和小心翼翼。


    “啊……”姜尧愣了一下,眨眨眼,“好,等结束再说吧。”


    安宴眼中的光彩瞬间黯淡,他低下头:“我明白了。”


    果然还是太草率了,从见过林月后,他脑子里时时刻刻盘旋着林月的话,以至于刚才竟没忍住。


    好吧,他确实有赌的成分。


    还是太草率了……


    “安宴。”姜尧声音清亮,正在独自懊悔的安宴怔怔地抬头。


    下一秒,姜尧的脸在他面前放大,脸颊上带着淡粉色红晕。


    两张唇就这样贴在一起。


    安宴空荡的胸膛像是重新长出了血肉,巨大的喜悦让他头脑发昏,四肢都不知道该放在哪。


    虽然他的嘴唇还没有实体,但姜尧身上淡淡的清香还是钻进了他的鼻子。


    安宴刚想闭上眼,搂住姜尧加深这个虚无的吻,就被姜尧轻巧地躲开了。


    姜尧看着安宴眼中的不解,狡黠一笑:“下次不要再偷亲我了,我喜欢正大光明的亲吻。”


    安宴的喉结动了动,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好。”


    姜尧第一次做这种事,装得再驾轻就熟,也遮不住脸颊上的滚烫,她逃似的离开房间出去透气,留安宴一个人傻站在原地。


    安宴觉得自己的理智已经跟着姜尧离开了,呆愣了许久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边——刚才姜尧亲过的位置。


    随后把手中放在鼻尖,轻轻嗅闻。


    等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慌乱地把手背到身后,羞愤得想给自己一嘴巴,又听见姜尧回来的脚步声,火急火燎钻入了姜尧的玉佩中。


    等姜尧散了脸上的热气,她心情忐忑地站在房间门口面壁。


    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安宴会不会觉得她占了自己便宜?


    之后要怎么样呢?


    还做得成朋友吗?


    姜尧想着想着,觉得事情太过烧脑,竟强行让自己理直气壮起来。


    就亲了!


    都是成年人了,亲一口怎么了?


    对。


    就!亲!了!


    姜尧顶着刚给自己开导出的厚脸皮,一把推开了房门。


    结果房间里空无一人。


    安宴不见了。


    “离家出走”四个大字浮现在眼前的时候,姜尧心底的一股火嗖地窜到了脑门上。


    他不喜欢?


    他还不喜欢!?


    姜尧把牙齿磨得咯吱作响。


    不是他先说那些模棱两可的话吗?不是他先趁她睡觉偷偷亲她吗?


    怎么现在像被欺负的小媳妇一样?


    还敢离家出走了?


    姜尧重重关上房门。


    不想回来就别回来了!


    已经被重大变故刺激得神志不清的姜尧,全然忘了是自己先跑出去的。


    而缩在玉佩中的安宴也听见了这一声摔门,刚刚快将他溺死的喜悦瞬间荡然无存。


    在他眼中,姜尧出去冷静下来就生气了。


    她是不是不喜欢?


    她是后悔了,还是因为好奇在逗弄自己?


    不行!


    安宴眼中闪过一丝癫狂。


    他必须要让姜尧明白,亲了自己要付出代价。


    以免……以免她以后再随意亲别人。


    想到这,安宴的心底仿佛漏了个洞,眼眶渐渐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