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子，这么多年也不来看看，我们这些老家伙！”


    老者缓步而来，声音从殿门方向悠悠传来，带着几分打趣，几分沧桑。


    老者须发皆白，却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上布满岁月刻下的沟壑，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宛如两盏不灭的星辰。他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看上去就像个慈祥的长辈。


    可青阳教主心里却“咯噔”一下，背后直冒凉气。


    谁要是被这副和善模样骗了，那才是真傻。


    这老家伙年轻时可是整个古路上都有名的刺头杀胚。七杀剑一出，血流成河，不知灭了多少种族。传言他当年屠界之时，七杀剑下，老弱不留，连啼哭的婴儿都不曾放过。


    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刚入门的小弟子，远远看过一次这位戒律堂师叔出手。剑光纵横，天地变色，惨叫与哀号交织成一片。那画面，至今仍时不时在他梦里浮现。


    也正是被这位师叔在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他才在少年时咬牙离开青阳古教，转投大长老门下，宁愿在外打拼，也不想再待在这位煞神的阴影之下。


    谁知世事无常。


    太清秘境一战，前教主与几乎所有年轻一代弟子尽数战死，青阳古教嫡系几乎断了传承。他这个凭借着大长老的关系户，反倒成了仅剩的嫡系独苗。


    于是，他又被硬生生接了回来。


    不仅回来了，还被推上了教主之位。


    而当初，拿着七杀剑架在他脖子上，逼他点头的，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这位笑得一脸慈祥的老者。


    想到这里，青阳教主忍不住在心里哀嚎一声：


    “烦死了！！！”


    “师叔，这不是怕打扰你们清修吗？”


    青阳教主挤出一个笑容，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几分心虚。


    “清修？”


    老者闻言，不禁失笑。


    “我们这些半截入土的老骨头，清不修的，还不都一样？”


    老者说着，抬手一挥，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落在青阳教主肩头，将他往殿内的石桌旁引去。


    “来，手谈一局！”


    老者指了指桌上的棋盘，笑容依旧温和。


    “这……不会干扰到前辈们吗？”


    青阳教主还想挣扎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大殿中央。


    那里，十数尊巨大的光团一字排开，光团神源液翻涌，灵光氤氲，宛如一片片缩小的星海。


    每一光团中，都盘坐着一道身影，有的须发皆白，有的身披战甲，有的甚至只剩下半截残躯，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那是青阳古教真正的底蕴，历代闭关的老祖宗、太上长老、镇教强者，被封印在神源液中，以岁月换取修为，以沉睡延续性命，只为在宗门生死存亡的时刻，再醒一次。


    这些存在，每一尊都足以震动一方。


    “无妨，不碍事！”


    老者瞥了一眼那些神源液玉瓶，随意地摆了摆手。


    “这些老祖宗们，睡得比石头还沉，你就算在这里打鼓，他们也未必醒得过来。”


    话虽这么说，青阳教主却分明看到，其中一尊光团中的老者眼皮微微动了动，似乎被他们的谈话惊动，只是很快又归于平静。


    “你小子，现在胆子怎么这么小？”


    老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当年跟随老夫在血蛟族中，七进七出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怂。”


    青阳教主嘴角一抽，心里一阵无语：“那能一样吗？自己当初被你恶趣味的夹在腋下，想跑也跑不了啊！”


    被老者这么笑眯眯地盯着，他只觉得后背发凉，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被七杀剑指着喉咙的那一刻。


    “好吧！”


    青阳教主叹了口气，只得乖乖坐下。


    棋盘早已摆好，黑白棋子分列两侧。老者随手一拂，黑子自动落入他掌心，他捻起一枚，轻轻一抛，黑子便稳稳落在天元之位。


    “啪！”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青阳教主看着那枚落在天元的黑子，只觉得这一子仿佛落在了自己心头，沉甸甸的。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拈起一枚白子，犹豫了片刻，最终落在棋盘一角。


    “啪！”


    黑白交错，棋局渐开。


    棋子时不时轻轻落下，清脆的落子声在大殿中回荡，与神源液翻涌的细微声响交织在一起，为这座古老而肃穆的大殿，添上了几分诡异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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