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潜龙出渊
作品:《狼烟照汉月》 长安城为冠军侯霍昭举行了极其隆重的哀悼仪式。
满城缟素,百姓自发于道旁设祭,哭声不绝。
他的功绩被广为传颂,他的“英年早逝”令无数人扼腕叹息。
朝廷罢朝三日,以示哀悼。
在完成了长安的一系列仪式后,由皇帝亲自指派的护灵队伍,护送着那口装载着“霍昭”遗体的华丽棺椁,浩浩荡荡地启程,前往云中郡。
队伍中,有朝廷官员,有皇室代表,也有霍昭旧部(主要由赵破奴带领的少数被允许随行的人员)。
沿途州县,皆设路祭,场面哀荣至极。
当日,送葬队伍启程北上。
队伍浩荡,旌旗招展,朝廷派员护送,沿途州县皆设路祭。
那口华丽棺椁在队伍中央,接受着无数人的哀悼与追念。
没有人知道,棺椁内层中,一个人的生命正在倒计时。
赵破奴骑马紧随棺椁,怀中贴身藏着一枚解药,心中默默计算着时辰。
按照计划,他们将在进入云中郡前最后一处驿馆动手——那里有早已打点好的内应,有准备好的替换马车和路线。
然而,没有人知道,就在这支庄严肃穆的送葬队伍离开长安后不久,一辆看似普通的、运送药材的青篷马车,在一个雾气弥漫的清晨,悄无声息地驶出了长安城的另一道偏门。
赶车的是一个面容普通、眼神沉静的中年汉子(赵破奴的心腹暗卫)。
旅途第三日傍晚,队伍抵达预定驿馆。
夜深人静时,赵破奴与暗卫悄然潜入停灵的房间。
避开守夜人,他们熟练地开启棺椁内层。
霍昭静静躺在其中,面色苍白如纸,身体冰冷得吓人。
赵破奴颤抖着手取出解药,化入温水,小心撬开他的牙关,一点点喂进去。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
一刻钟,两刻钟……就在赵破奴几乎绝望时,霍昭的睫毛忽然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声极其微弱、仿佛从深渊中挣扎而出的吸气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霍昭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起初空洞茫然,随即逐渐聚焦,看清了赵破奴激动得扭曲的脸。
“将……将军……”赵破奴的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
霍昭想开口,却只发出气音。
假死十二个时辰,他的身体虚弱到了极点。
暗卫迅速将他从棺中扶出,换上一身早已备好的粗布衣裳,进行简单的易容。
不过片刻,曾经英俊不凡的冠军侯,已变成一个面色蜡黄、病容憔悴的寻常中年人。
“棺中……”霍昭终于挤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如裂帛。
“将军放心,夹层中的遗体会如期下葬。”赵破奴低声道,“一切痕迹都已处理妥当。”
驿馆后门,一辆青篷马车已在等候。
霍昭被扶上车,车内铺着厚毯,备有清水干粮。
赵破奴跪在车边,重重叩首:“送葬队伍会继续前往云中,完成下葬之仪。自此之后,世上再无冠军侯霍昭。望将军……珍重。”
霍昭靠在车壁上,望着这个追随自己多年的忠仆,良久,轻轻点了点头。
马车缓缓启动,驶入沉沉的夜色,折向北方更荒凉的群山小道。
而驿馆中,那口棺椁被重新封好。内层已空,唯有夹层中的老兵遗体,将代替霍昭,长眠于云中的黄土之下。
冠军侯霍昭,薨于元狩六年冬,归葬云中,谥曰景桓。
史书如此记载。
而真正的他,已如涅盘之凤,死而复生,踏上了前往茫茫北境、追寻那一线微光的孤独长路。
马车辘辘,载着改头换面的霍昭,消失在北方的风雪之中。
前方是未知的险途,是渺茫的希望,也是他甘愿用一切换取的、最后的救赎可能。
天快亮时,送葬队伍如常启程。那口棺椁在晨光中缓缓前行,无人知晓其中已空。
潜龙出渊,金蝉脱壳。
一场以生命为赌注的戏,至此,终于落幕。
而另一场以追寻为名的跋涉,才刚刚开始。
霍昭他没有太多时间感慨。
在确认身体无大碍后,他立刻在暗卫的帮助下,进行了简单的易容。
药物改变了他的肤色,增添了些许皱纹和斑点,一些假须粘上,再换上一身寻常的粗布棉袍,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常年奔波在外的、带着些许病容的普通行商或者采药人,与那位曾经叱咤风云、俊朗不凡的冠军侯,已是判若两人。
“将军。”随行暗卫低声道,“这是赵将军让属下交给您的。”
他递过一个包袱,里面是一些金银细软、通关文书(身份是往来北境的药材商人),以及……那枚他一直珍藏的狼牙项链。
霍昭接过狼牙,紧紧攥在手心,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彻底清醒。
他掀开车帘一角,望向外面。
马车正行驶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远离了官道的喧嚣与繁华,方向是正北。
长安的荣华,朝廷的纷争,世人的赞誉或惋惜……所有的一切,都已被他抛在身后。
从这一刻起,世上再无大司马冠军侯霍昭,只有一个名为“霍七”(化名)的寻药人。
他没有回头路,也不想回头。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北方,那渺茫传说中,阿月可能存在的极北雪山。
马车辘辘,载着改头换面、重获“新生”的霍昭,踏上了这条前途未卜、充满艰辛,却承载着他全部希望与救赎的追寻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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