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作品:《不白头

    破庙四处透风,花芜尽悲泣过度,躺在冷硬的地板上盯着屋顶缝隙漏出的星月失神。


    恍惚间好似平常。


    夜晚悄然无声,火堆已经变成残烬,杀亲贼子就躺在身侧。


    她如何能真的老老实实睡上这一晚?


    花芜尽眼珠子转了圈,随后掀开身上的衣裳,踮手踮脚地起身。


    目光锁定不远处崔雪断身侧的包袱,花芜尽看了眼,咽了口唾沫,步步逼近。


    她没穿崔雪断扔给她的鞋,光脚走在地上,冰冷的地板凉得沁人。一颗心在胸腔内上蹿下跳。


    花芜尽捏紧了拳头,今夜是唯一的机会,先将他杀了,她才能逃走去找表兄查清楚这一切。而不是被绑到什么他归宿的地方。


    他是杀手,那他的归宿处不就是杀手窝吗?


    一旦她落入这种境地,恐怕尸骨无存。


    花芜尽不知道是谁偏要让这个人独留她一个活口。目的何在?意义是何?


    但她是一定要逃走的。


    花芜尽边踮着脚走,边不断扭头探崔雪断的状况。


    短短几尺距离,她走了生生一炷香的时间。每一步都提心吊胆,仿佛上刀山下火海,稍有不慎就会跌下去摔死。


    睡前花芜尽看见崔雪断从包袱里拿出一把小刀在擦拭。至于他的剑放在他自己的怀中,她根本不敢去碰。


    眼前就是放了刀的包袱,距离她近在咫尺。花芜尽深吸一口气,瞳子一动不动盯着包袱,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坚决。


    花芜尽已经在心中演排好了怎样杀崔雪断的杀法。


    她是用刀,一刀杀不死容易被他反攻,所以必须要狠绝,一刀致命。


    直接对着他的后颈刺去,效果最好。


    她轻手轻脚地打开崔雪断的包袱,直到真的将冰冷沉重的匕首握在手中,才有一种脱离幻觉,深感真实的感觉涌上来。


    抚摸着这柄匕首上凸起的纹路,她逐渐泪眼,一层水雾模糊了眼眶。


    仇恨,杀戮,从来都是真实的。


    想到自家灭门之灾,花芜尽狠下心来,眼瞳水雾褪尽,她一定要杀死他!


    她脚尖一转,对向崔雪断,逐渐欺近他。


    男人侧身而眠,暴露出宽阔坚实的背脊。原本扎起的长发披散,盖住了脖颈。花芜尽默默深吸一口气,提膝无声跪在崔雪断背后。她盯着他长发下脖颈的位置,秀眉轻蹙,咬紧牙关,手腕对准崔雪断的后颈,高高举起。


    月色下寒光闪过。


    铛——


    正当她要刺下去,眼前一花,匕首被突然抬起的手臂打落在地,发出清脆声音,跌落在心头。


    花芜尽瞳孔一缩,手颤抖着,面前骤然贴上了一张阴鸷容颜。崔雪断瞬间就越在了她的头顶,俯眼和她对视上。


    这是双狠戾的鹰眼,和今夜那张血腥中被蒙住的脸的那双眼睛一模一样。


    他的鼻端与她的几乎贴上,呼吸清冽缠绵。借着他头顶那扇从破窗中泻出的皎洁月光,她可以看到他瞳孔中她的面庞。


    花芜尽浑身僵冷,好似被一条毒蛇缠住了咽喉。她唇瓣失去血色,翕动着。神情呆木无神,似是被吓得魂都掉了。自被打落匕首后,她连动都不敢动了。


    崔雪断眉头微皱,目光冷彻,寸寸描过她的眉眼和嘴唇。他一只手强握住她的手腕,缓缓上滑,指腹按住她的跳动的脉搏。


    另一只手握着怀中的剑,用剑鞘抵住她平坦的小腹,将她逼起身,然后步步退到一处斑驳嵌有佛龛的墙角。


    花芜尽感受到头靠在了他掌心里,身子则是贴在冷硬又凹凸不平的的墙上。


    男人贴身俯近她,嘴唇靠近她的耳廓,气息绵绵喷洒,一字一顿道:“想杀我?”


    崔雪断并未正眼看她,而是手撑着她的脑袋往他的肩上虚靠。这样的亲近,如索命的要挟。


    花芜尽余光可以看到他尖锐清晰的下颚,她闭上了眼,眼尾飘红。


    仰着头,近乎绝望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崔雪断沉默半晌,盯着她微抖的唇瓣。


    她像只在雨天瑟瑟发抖的雏鸟,脆弱得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崔雪断贴在她脑后的手掌下移,掐住她的后颈,目光如炬攫住她的苦颜,不放过上面的任何一丝变化,“我说过,我不会杀你。但你若再不老实,一路上可有得苦受。”


    掌中的软腻是从未有过的,崔雪断眸光微沉,稍微松了力。


    花芜尽摇摇欲坠,神态破碎如玉,险些背过气去。她还穿着他的衣袍。他的衣裳套在她身上本就宽大,这时没了她手力的拘束,大片衣襟垮下,露出正在猛烈起伏的洁白胸口。


    崔雪断并未看一眼,手指提着她的衣襟拢紧了点。


    直到花芜尽感受到崔雪断放开她,才睁开满目疮痍的双眸。


    之后的半夜,崔雪断用绳索锁住了她手脚。并且睡在她旁边。


    为了避免她逃走。


    花芜尽躺在垫有他衣裳的草堆一夜未眠。翌日一早,她就被崔雪断强用水随便洗漱了下。


    男人拿着他洗过脸的帕子在水里清洗搓了两下后拧干水,就要往她的脸上抹。


    花芜尽觉得恶心,别开脸,“我自己来!”


    崔雪断手一顿,看了眼手上白生生的帕子。她这是嫌他脏?


    不过考虑到她应该不会再当着他的面有什么小动作,他还是妥协嗯了声,给她松了绑。


    望着崔雪断低下头给她解绑,花芜尽心上一喜,僵僵活动了一下自己酸痛的手腕。但在看见上面的一圈红痕后,嘴角又忍不住往下撇。


    愤怒,无助和委屈在刹那全部交合在一起,涌上喉头。


    她眼角湿润,长睫不安地颤了颤,嗓音绵软虚浮,“你,能不能……别再绑我,疼。我不会再敢杀你了。”


    随后花芜尽就吸着鼻子啜泣起来,崔雪断放在身侧的手指无措地动了动。


    在他看来,少女眼睛红肿,一夜没睡黑眼圈拉得老长,初见的那张白皙莹润的脸此刻布满愁容苦色,嗓子也哭坏了。更何况,这一切都还是他亲手造成的。


    花芜尽用手背抹尽泪水,故作坚强地没有让泪水流下,在崔雪断眼下显得尤为凄惨。


    “好。”


    他如此说着,转过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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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待花芜尽洗漱好。他则坐在不远处,口中含着根细长的黑色发带束发。


    熹光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穿透发丝的缝隙。长长的眼睫毛也看得一清二楚。这张锐利的脸披上金芒,竟让他看起来有些人畜无害。


    花芜尽一遍遍狠狠搓洗着崔雪断的帕子,盯着他的侧颜,指甲掐进布料里。


    这次虽刺杀不成,她还可以再有机会逃跑。如今,她已经想出了对策。


    新的一天,一路上花芜尽大半天又是在马背上度过的。


    她问过到目的地还要走多远,崔雪断说要四五天。这就说明她还有好几天的机会逃走。


    晚上,崔雪断又是将马停在荒郊野岭。


    他貌似对这带很熟,总能找到一些没有人的破屋子破庙。今天,他找的是一处义庄。


    阴风恻恻的义庄黑漆漆的,花芜尽循着崔雪断提的一盏灯渲染出的柔和暖光去看,只见两边高檐各挂着几条长长的素绦,似魂影在夜空中扑朔乱舞。


    她心底泛虚,被崔雪断抱下马后,稳着胆子道:“为何要往死人堆里面扎?去客栈住不行吗?”


    风餐露宿的,花芜尽怕自己还没撑到逃走就奔波生病死了。


    崔雪断没有对她的这种天真话语感到好笑,黝黑瞳子转到她面上,很认真地一本正经回答道:“我是杀手,不能暴露在人多显眼的地方。”


    花芜尽跟着他战战兢兢地进了义庄,她紧贴在他的身后,问:“那我沐浴怎么办?”


    崔雪断罕见地犹豫了会,居然若有所思地真的思量了片刻。


    他平日在外执行任务最多两天就可以赶回阁里,中途找个没人的野湖山涧随便洗洗就成。现在带着个姑娘,还真得给她寻个客栈才是。


    花芜尽见他神色有所动容,好像真的在考虑是不是该带她去客栈。


    她心知有希望,捏着把冷汗用手去扯了扯他的衣袖。


    绵软的嗓音带有撒娇的意味,“求你了。”


    崔雪断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但经她这么开口,他想立马应她。


    低头看着少女白皙的手指扯着他的袖子,她面庞微扬,天真看着他。崔雪断寻了许久,都没有在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像之前那样透露出的惧怕,怒恨。


    崔雪断面孔如古井无波无澜,心底却起了疑心。


    他素来机警,花芜尽动作如此反常。难道又是想逃跑或者想去人多的地方寻求他人帮助?


    崔雪断盯着花芜尽看了半晌,眸底汹涌,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不过花芜尽觉得,他定是在怀疑她。


    放软的态度自然是她伪装出来的,花芜尽在赌美人的眼泪对他有没有用。


    在花芜尽翘首以盼的目光中,崔雪断往回走,简单说了两字:“上马。”


    之后崔雪断给花芜尽戴上了及背的白纱斗笠遮住面容,还点了哑穴。


    为了不被他看出来她想逃走的真实目的,花芜尽没有反抗。被他熟悉地抱上马,然后他倾身贴近她的背。


    夜风吹拂,崔雪断按住她随风飘逸的斗笠白纱,眼眸微眯。提醒道:


    “你最好不要搞什么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