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第 82 章
作品:《夏荷遇蜻蜓》 82.
重新把链子合上,关向阳拨来电话,清荷扬起笑接通,寂静的屋子里荡漾起欢快的嗓音。
“嗳,清荷,我给你寄过去的生日礼物收到没?”
清荷诧然,笑说:“我还没来得及看物流,又让关大小姐破费了。”
关向阳那头声音嘈杂,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只能勉强听清大概内容,“只可惜不能去陪你过生日……”
“忘记告诉你了,我在杭城,今天刚到的。”她站在窗边,眺望临近傍晚的湖光山色。
关向阳“呀”一声,“真的啊,那我明天傍晚过去找你!”
尚未解释来这里的原因,关向阳又问:“你一个人吗?”
“不是,还有我男朋友,林津廷。”
关向阳尤为讶异,“是上次一起过来的小叔?”
她谈恋爱一事几乎没几人知道,她没跟关向阳提及过,“是,你明天中午有空的话,可以一起吃顿饭。”
“明天中午没空嗳。”关向阳表现的万分可惜,叹了口气说:“我妹读高三了,得要在家看着她写作业。”
曾经了解一点她妹妹的性子,坐不住冷板凳,是个不怎么爱学习的姑娘,清荷说:“妹妹的学习要紧,那我们明天傍晚见。”
“好,明天等我哦。”
清荷弯起的唇角没放下来过,挂断电话,她把定位发过去。
倏然,房门啪的一声打开,温润的嗓音响起,“手机里有什么好东西,让你开心成这样?”
清荷抬起头,把手机收起来,“关向阳说明天傍晚来见我。”
“这样啊。”林津廷惋惜地叹了口气,“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吧。”她瞥见他额头上细微的汗珠,扭身抽出纸巾,踮起脚尖擦拭,“我们小姐妹好久没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聊,你在旁边影响我们加深感情,”
林津廷双臂环住她的腰,“那我就勉为其难,让出明天傍晚的时间。”
他身上散发着被太阳蒸发过的清新,清荷的双手覆在他的后背上,热意持续往手心涌,她贴到胸口嗅了嗅,“外头那么热,你去哪了?”
“跟文修然见了一面。”他说。
清荷只当他去跟人谈了公务,没有再多问。
杭城的傍晚像一幅夕阳油画,落日余晖毫不吝啬地洒在湖面上,给冷清的湖水镶上一层金红色外衣。
一圈人围在湖岸边拍照,他们手牵手在湖边散步,远远望见一丛丛荷花摇曳生姿,视线往前延伸到文渊亭,翘起的屋檐勾着一轮沉甸甸的红日,从亭子到长堤一排排人影。
“就是这,好多年过去了,倒是没什么变化。”清荷停下脚步,站定在一弯荷花池旁。
来到久违之地,喧哗的四周,似乎只有他们两人之间的空气是寂静的,时光在热风里流动,红灯笼似的落日在往下落,盛放的荷花上,光泽逐渐减弱。
林津廷说:“树长高了,荷花变密了,游客多了,天空似乎矮了些。”
清荷眯起双眼望向他,风吹乱了他额前的头发,发丝有余晖掺染,柔亮又温和,琥珀色眸子向前眺望着,似要穿透风景看到过去。
六年前的夏天,他也是用这双清亮的眼睛注视她。
蓦然地,林盛姿送的那幅画在脑海浮现,清荷下意识问:“所以,你第一次遇见我是在这里吗?”
“具体来说,不是这里。”他牵起笑,低头看她,“去亭子里。”
穿过人头攒动的人群,他们踏上水岸相接的短堤,亭子里有一波人恰好离开,腾出一小块空地。
林津廷背对着夕阳,面对丛丛荷叶,他示意道:“我在这里,你在岸边。”
“你身穿枫叶红的裙子,人群里很显眼,再加上舞姿动人,路过的每个人都会注意到你。”林津廷揽着她的腰,“我记得很清楚,一抬头就看见你了。”
循着他的视线望去,三两个coser正摆着姿势拍照,远处的朱漆红亭里一群老年人跳着华尔兹。
将眼前的一切全都替换成当年场景,清荷仿佛看到女孩子衣袂飘飘,绯红脸颊上的笑容,衬得荷花更加动人,旁侧慈爱的母亲停下动作,退回至观众群体里,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幕。
记忆鲜活生动,晚风把她的眼睛吹得热热的,不知怎的,借着林津廷的眼睛看到这一幕,所有愁绪像铁块融化在火焰里。
当年他是以怎样的心情呢,会跟她一样,有烦恼吗?
“幸好,多年后相遇,你还记得我。”清荷庆幸道。
林津廷噙着笑,侧眸看向她,坦言:“小荷,当年看你的第一眼,我就记住了你。”
*
六年前,他在德国留学,也正值创业初始阶段,父母情感不和,算是人生里最为艰难的时期。
暑期回国,每天奔忙于工作室,约谈的业务都因他过于年轻而不了了之。
那时林盛姿处于创作瓶颈期,几乎没什么产出。
母子俩事业上受挫,任恒跃更是幸灾乐祸,话里把地位拔高,句句都在强调,“这个家要不是我在撑着,早就散了。”
林津廷嗤之以鼻,用几句玩笑话拂去话里的怪味。
但背地里,暗自跟自己较量。
他很清楚,如若创业失败,或是没有一个足以傍身的事业,一辈子都将生活在任恒跃的控制里,譬如联姻。
到那时,他就像父亲谈判桌上任人宰割的鱼肉,成为生意场上的筹码。
林津廷不愿过那样的日子,只能先吃点苦。
好在母亲是全力支持他的,兴许是见他长期苦闷,于是在回德国前,让他陪着出去游玩一趟。
身子虽在旅途中,脑子里却在思考创业的事,该如何击破痛点和难点,做出受市场欢迎的产品,让合作方彻底信任他,是他当时首要思考的问题。
然而,思虑过重,再有任恒跃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愁绪如浓重的阴霾侵入脑髓。
他记得,那一天的天气很热,滚烫的温度黏在身上,不免令人烦躁,但为了陪母亲,他没有表现出不耐。
金乌西下,美丽的景色总让人驻足,林津廷继承了母亲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四处都扑染上夕阳的颜色,湖水如绸缎涌落在岸边,一只只鸳鸯钻进水里又浮出来。
他们在亭子里驻留很久,准备离开时,赏荷区的环湖绿道上,有两位女性跳着古典舞,两人身量差不多,身材纤长,霞光浮跃在衣袖上,连绽放的荷花都失了神采。
难得在人群里见到如此美妙的舞蹈,林盛姿甚为欢喜,“这对母女一看就是专业舞蹈演员,动作连贯利索。”
跳到起兴时刻,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有欢呼喝彩的,有默默拿出手机拍照的,有双臂环胸赞赏的,形形色色的人为她们的舞蹈驻足。
不可避免的,林津廷的目光也被吸引。
他曾多次陪母亲去剧院看舞蹈表演,因为母亲的关系,他对古典舞仅限粗浅的了解,没什么特殊的感受,只深感那是一门优美高深的形体艺术。
然而,当绝妙的舞姿和自然天地融合,给他平淡的目光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他才发觉舞蹈也可以成为一幅活泼泼的油画。
红霞漫天,风吹翻了荷叶,蜻蜓在半空低旋,兜兜转转飞落在荷花里,清荷红扑扑的脸颊上,笑容如湖面反射的莹莹碎光,夺目耀眼。
人群里起哄的声音甚为喧闹,但所有的景象都融合的恰到好处,欢声笑语里,女孩子的舞步轻快又明媚。
没有人能从如此美好的景象前移开眼。
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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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晓那短暂的时刻在人生里的价值,只记得,那一瞬间脑袋空白,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愉悦,神经系统调动的五官感受彻底放松,脑子里像塞满了棉花,轻飘飘的,没有烦恼忧愁,也没有对未来的彷徨。
直到变成回忆,重新回归繁杂的生活,耳边再次充斥父亲的冷嘲热讽,以及家里不和睦的声音,他总会不经意想起清荷在湖边起舞的画面。
不仅仅是他,母亲也有同样的感受,因此回去后便用油画的方式记录下来。
后来,那幅画成为林盛姿创作之路的转折点,意外突破了瓶颈。
恰恰是那一眼,他短暂地认识了李清荷,并毫不设防地让这个明媚又清冷的女孩子走进他生命里。
年少的心动,源自惊鸿一瞥,每每想起,再没有如此美好的记忆值得他留念。
*
落日渐渐沉落湖面,夕阳残影无限拉长,清荷挽着他胳膊,接着他的话说:“后来,你在‘藕花’深处”见到了我,送的那件橙红色舞裙,是你第一次见我时的衣服颜色。”
“是。”林津廷牵她手走出红亭。
听他讲述过去的事,清荷心里充盈着快乐,以林津廷的视角回望自己,仿佛了解到不一样的她。
自认为,她性格沉闷,不喜言谈,只有跳舞能调动她浑身的热情,没想到的是,乏味可陈的她,竟在某一时刻治愈过林津廷。
“还真是别有用意。”她加重后面四个字,翘起唇角,抛出幼稚的问题:“为什么后来没再找我,你就不怕我跟别人在一起了?”
他们正经过观荷区,前方有一排人架着相机,咔擦咔擦的快门声不绝如缕,林津廷带她绕后,望向一池荷花,不答反问:“你觉得荷花美吗?”
“美。”清荷不假思索,“古人都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不仅生的好看,内在格调也是令人赞扬的。”
林津廷看向她,语调意味深长,“我不能因为花开得太美,就私自采撷,那样只会让花过早夭折。”
“有些花,天生就应生在原野,深扎土壤,才能维续生命。”
双目认真含笑,一句句话落在清荷心里,她咀嚼话里深意,像费力嚼甘蔗,甜丝丝的汁水溢满口腔。
她明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他们相遇的时间,不早也不晚。
披戴一身轻薄的霞光回到酒店,顺便在一楼餐厅吃了晚餐。
清荷洗完澡,踮起脚尖站立在窗边,不练舞时,这是她平时保持体态的必要动作,直到浴室门打开,林津廷走出来,她才平放双脚。
“今天累不累?”他从矮柜上拿起手机,走过来问。
清荷摇头,看他穿着清爽的家居服,玉兰花香如蒸腾的雾气,在四周弥散,她抱住他,“有点…新奇。”
“怎么了?”他像抚摸小猫,轻揉她后颈。
“跟你来到我记忆中很重要的地方,没想到还是你初次遇见我的地方。”
林津廷顿了顿,补充:“也是我最难以忘怀的记忆。”
清荷扬起嘴角,把玩他衣服上的玉质纽扣,“你累吗?”
林津廷看了眼手机,随后弯下腰,把脸埋在她肩窝,“我今天来来回回走了将近五公里,你可以试试。”
“试什么?”她懵然。
“你说呢。”他单手拿掉眼镜,随手丢在沙发上,“试试我到底会不会累。”
话落,热沉沉的吻压在她脖颈,她被迫仰头,迎合他的动作,嘴上却说:“我早上开玩笑的,你怎么当真了?”
肩带被挑开,整条裙子掉落在羊绒团花地毯上,在林津廷的逼近下,她自然而然退到床边。
他拨开清荷,嗓音极其喑哑,“小荷你已经长大了,成年人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