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平安夜的氛围比起国内要浓厚很多，简直是当成自己的正经节日在过。


    路上的店铺都挂起了红绿色配饰，田止黎还看见楼下的咖啡店玻璃墙上贴了白色的圣诞老人贴纸，身后跟了一串麋鹿拉的礼物车。


    今天下课还算早，正是吃晚饭的时间，不用在语学院吃紫菜包饭度日，田止黎拉着越琦进了附近一家看起来很热闹的猪肉汤饭店。


    “我请客！”她拍着胸脯保证，“难得出来吃，我们多点些好吃的！”


    说完拿起桌上的菜单叫姨母啪啪啪连续点了四个菜。


    越琦平时节俭惯了，对她的点法很不习惯，阻止道：“太多我们吃不完，浪费。”


    “不多不多。”田止黎指着菜单给她说，“汤饭，你一碗我一碗，一份血肠，一份章鱼烧，一份鸡蛋卷，都是下饭菜呀！你之前在食堂不是很喜欢吃鸡蛋卷吗？”


    今天越琦点外卖点了她爱吃的炸酱面，她就想着晚上要点越琦喜欢吃的。


    “吃不完也没事，我们打包回去放冰箱，微波炉热热也能吃。”她点完单后目送姨母去后厨，然后悄悄摘下口罩透气。


    汤饭店不大，她们特意找了个角落的座位坐下，虽然田止黎觉得她们现在朴素的样子应该没人会注意，但毕竟安吉已经三令五申了，也不能太无所顾忌。


    汤饭刚上桌，沈明舟就在群里狂发消息轰炸。


    沈明舟：你俩怎么都跑了？！叛徒！！


    沈明舟：要跑都不喊我，朋友没得做了！


    田止黎：今天平安夜，吉哥特意给我们放的假，怎么叫叛徒呢？


    沈明舟：田止黎，你都两天没来了！老师问你作业写了没，我看你怎么说。


    田止黎：我今天晚上回去写，反正我提前下课了时间多得很~o(￣▽￣)ｄ


    她还在抱着手机在群里炫耀，这边越琦已经动手帮她把韭菜和萝卜都下进汤锅里了：“快吃，很快就凉了。”


    田止黎美滋滋地拿勺吃了两口，手机传来沈明舟的夺命连环call。


    沈明舟：“你们在哪儿玩，我也要去。”


    田止黎奇怪：“你不是在上课吗？怎么能这么光明正大打电话。”


    那边的沈明舟好像小跑起来，依稀听得见呼呼风声：“我刚跟老师请假了，平安夜你俩都出去玩了，我才不要上课。”


    田止黎给他说了地址，大概十五分钟后就见穿着亮黄色羽绒的沈明舟从店门口进来，吸引了不少周围视线。


    能这么快，八成是打车过来的，沈明舟为了出来玩也是拼了。


    他一屁股坐在这桌的另一张凳子上，话还没说就先伸手给自己塞了几口鸡蛋卷。


    田止黎拍他：“你给小月留点儿！”


    沈明舟大喊冤枉：“我就吃了两块！”


    越琦摇头：“我吃饱了。”


    等填饱肚子后，沈明舟才道：“附近的南门广场好像有演出和烟花看，去吗？”


    对去哪里玩这件事情，沈明舟一向比她们有主意得多。


    田止黎和越琦都同意，三人吃完便结伴一道朝热闹的南门广场进发。


    南门广场中央不知什么时候搭起来一个简易的舞台，周围配置了音响等设备，因为下雪台上还搭了顶棚，已经有主持人拿麦克风在台上热场，而底下挤挤挨挨的都是举着各种应援牌的粉丝，只不过上面的名字田止黎都没怎么听说过。


    三人站在人群的最后面，只想着凑个热闹看看烟花。


    忽然，沈明舟发现了什么，指着一个方向：“看，那是不是你们公司的团啊？这种小型商演她们也会来吗？”


    田止黎和越琦都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一小片写着“Hebe”的应援牌和气球。


    “好像是诶……”她踮起脚，想努力往前挤挤看清楚点，可惜身高有限，挤进去反而更看不清了。


    越琦在后面拉拉她的衣服：“来这边。”


    三人从人群后面绕道，去了舞台的侧边接近后台休息室的位置，这边视野不好，人相对少很多，田止黎找了个店铺门口的台阶站上去，好歹是能看清底下粉丝举的各式应援和舞台的一小块侧面了。


    沈明舟在旁边问：“你们见过Hebe吗？她们长得漂亮吗？是不是跟电视上一样？”


    田止黎摇头：“艺人练习室跟我们都不在同一层，电梯只能刷卡上，平时哪有机会见到出道的爱豆呀。”


    之前在四楼洗浴间撞见郑彩颂，多半也是因为对方特意躲下来换衣服，而且也就那一次，后来田止黎再没在四楼碰到过她。


    主持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底下粉丝忽然开始躁动起来，齐声尖叫。


    与此同时，音响发出沉且重的鼓点，有节奏地敲击在场所有人的心脏。


    “Hebe！Hebe！Hebe……”


    从一小块粉丝带头，逐渐牵动整个广场，所有人都被这鼓点托起，被这气氛感染，大声喊着一个名字。


    “Hey!Listenup！”一个抓耳的女声自麦克风通过音响传来，不知何时台上已经站上了五道纤长的身影。


    中间那个蓝色挑染的女生一手指着头顶，开口唱intro：“Hebe！Feelthebeat,shinebright，Ohwe’rethelight——”


    “啊！！！”粉丝们在雪中蹦跳，大声念着成员的名字应援。


    而台上的五个人已经踩着舞步四散而开，动作利落地开始齐舞。


    田止黎发现唱的正好就是今天她和越琦一起在练习室扒的那首歌。


    眼前舞台上的她们跟练习室视频中的很不一样，加上华丽的舞台服装和妆造，即使是同一首歌也耀眼夺目得多。


    歌声通过音质不太好的音响传出，反而附带了某种现场感染力，轻而易举就调动在场所有人的情绪，带进这首歌的每一个节拍中。


    有一个人很显眼。


    田止黎呆呆地从舞台侧面看着，不自觉地视线就追随着开场时喊intro的那个蓝色挑染女生，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是谁。


    郑彩颂啊。


    跟好几次遇到时看起来灰扑扑的人不一样，在舞台上的她光芒四射，不管是歌声还是舞蹈都足够抓人眼球，好像天生就属于舞台，张扬富有生命力。


    旁边的沈明舟已经举起手机开始拍视频。


    田止黎跟旁边一样沉浸在舞台中的越琦说：“跟我们跳得好不一样啊。”


    越琦沉默点头。


    沈明舟破坏氛围地感叹：“天啊，她们不冷吗？”


    下雪的天气，大家都裹成球，而上面的五个人还穿着露腿的裙子和薄棒球服，看起来是格外青春靓丽，但大概只有她们自己能感受到自己有多冷。


    大屏幕上看特写，几个人鼻子和耳朵都冻红了，其中一个人牙关都在轻颤。


    大约是职业修养，好歹脸上都是保持着笑容，唱歌跳舞也维持着基本水准。


    田止黎又看向退到C位队友旁边的郑彩颂，只有她好像完全感受不到冷似的，舞蹈动作有劲又到位，歌声也很有力量，明明是热闹的蹦迪风，让她跳得格外有少年气。


    她轻轻动嘴唇，不知是在回答沈明舟还是自言自语：“郑彩颂前辈应该不觉得冷吧。”


    她应该特别爱站在舞台上的感觉，因为这鬼天气是少一点点爱都会觉得冻死人了的程度。


    田止黎搁置已久的追星之魂不知怎么的又蠢蠢欲动了起来——对郑彩颂这个人。


    于是在一曲结束粉丝大声喊的时候也开始举起手跟着喊：“Hebe！Hebe！Hebe……”


    旁边的越琦和沈明舟同时对她投以神奇的目光。


    田止黎喊完吸吸鼻子，对他们宣布：“我感觉我又陷入恋爱了。”


    沈明舟毫不留情地嘲笑：“那你可真容易恋爱啊。”


    田止黎对他严正追责：“你怎么能对一个爱豆预备役说这种难听话呢？”


    越琦问：“你陷入谁了？”


    田止黎指指正好走位到舞台侧面的女生：“郑彩颂啊！你记得不，我们在咖啡店遇到过她。”


    沈明舟叫嚷：“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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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没见过！”


    田止黎对他扮鬼脸。


    除了Hebe之外，还有几个不太知名的团体上台演出了，但田止黎全程都沉浸在第一次看到的舞台上，看见谁都拿来跟郑彩颂对比一下。


    然后发现果然她的眼光是最好的。


    第二天上单独的声乐课，她跟Maggi老师问起，很想知道Hebe的声乐课是不是她教的。


    Maggi慢悠悠地喝口冰美式，挑眉：“郑彩颂？谁？”


    田止黎为自己的新晋偶像感到痛心，怎么就糊成这样！这没有道理！明明实力很强长得也好看！


    她狗胆陡生，对之前还害怕的老师提高音量，韩语都流畅了：“我们公司的艺人！老师你为什么不知道！”


    Maggi被她的表情逗笑：“我才回国没多久，不是很知道最近的艺人。”


    才回国？上了两次课，对Maggi老师的体感确实是，好像除了当初的FORX成员之外，她对HP其他艺人都不熟悉。


    田止黎因此成功被带跑话题，指着自己从灵魂深处发出问句：“老师nim，whyme？”


    她想问好一阵了，因为Maggi跟其他老师不太一样，她看起来很大牌的样子，只有她可以征用五楼的录音室上课，不对，应该说看门上挂着的名牌，这间录音室是独属于她的。这么牛的制作人，好像没有必要特意给她一个才来两个月的小小练习生上课吧。


    神奇的是Maggi居然瞬间听懂了她这韩英夹杂没头没尾的问题，托起下巴若有所思地打量她：“Angel没跟你说过吗？”


    田止黎眨巴着眼睛：“说什么呀？”


    Maggi“啧”一声：“他之前是拜托的郑雨妍给你上课，是我正好在旁边看了你的视频，把你要过来的。”


    她这句话虽然长，但是田止黎很完整地听明白了。


    然而飘飘然的自信心还没来得及膨胀，又听到了下一句话：“声乐技巧太差劲了，我真是看不过去。”


    田止黎呆：“诶？”


    Maggi捉弄的目的达到，笑了起来：“郑雨妍老师要教的学生太多了，很忙的。”


    田止黎琢磨过味儿来了，但是只能瘪着嘴，敢怒不敢言。


    Maggi扬起下巴示意：“继续。”


    …


    下午去语言学院上课，田止黎被老师点起来检查作业，居然得到了夸奖：“Lily最近的口语实力增长了不少嘛。”


    田止黎喜形于色：“真的吗？”


    老师欣慰点头：“是请假的这两天有在勤加练习吗？”


    田止黎倒回去想想，发现是自从单独上声乐课，Maggi不让带翻译开始，她用韩语沟通的频率上升了，不自觉地就变得流畅起来。


    Maggi基本是用全韩语给她上课，但会尽量用简单常用的词组和句式，在这种氛围下熟悉语言，效果堪称飞速。


    晚上十点放学，韩语老师给他们小班的人一人发了一只苹果：“圣诞节还要上课，大家都辛苦了。”


    田止黎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双掌大小的圣诞礼物盒，赠还给她：“老师也辛苦了！”


    韩语老师惊喜捂嘴：“哇，这是给我的圣诞礼物吗！”


    田止黎点头：“是我们大家凑钱买的！希望老师不要嫌弃。”为了买礼物，小班的五个人还特意拉了个群，礼物是田止黎和越琦沈明舟昨天出去的时候买好的，一瓶香水，不算贵但是很精美。


    他们因为要速成韩语所以每天来上课没得休息，老师也是一样，甚至没得摸鱼。


    所以之前送圣诞礼物的事情一经提议就全体通过了，大家都觉得要感谢一下耐心温柔的语言课老师。


    老师抱着礼物没拆，但是表情感动得不行：“孩子们~真的很谢谢~等你们出道了，老师一定会买专辑支持的！”转头对另外两个人，“也祝你们学业有成！”


    五人热闹地哄笑成一团，大声庆贺：“MerryChristmas！”


    没得休息的圣诞夜，田止黎依旧觉得很幸福。